省廣電總台新聞中心 李思滬
5月13日,我接到新聞中心讓我趕赴地震災區采訪的通知時,距離出發時間僅一個半小時,為了早一點趕到災區采訪,沒顧得上回家隻簡單地打了個電話,隨後即隨車隊趕赴隴南。直至6月1日才從隴南地震災區返回蘭州,在隴南采訪共20天,發回各類報道70多篇,及時客觀準確地向聽眾反映了地震災區的人民生活。
在災區采訪期間,首先遇到的就是生命危險,由於餘震不斷,路上的山體滑坡和塌方時有發生,許多道路車輛不能通過,經常步行幾公裏甚至十幾公裏的陡峭山路去采訪。在到馬街鎮蒿坪村采訪時,突然下起大雨,司機擔心下雨車輛無法下山,提前開車下山了,我為了完成采訪任務,堅持留下采訪,在采訪結束後,在雨中步行近10公裏山路返回了鎮政府。5月27日,在武都區三河鎮采訪結束返回途中,陝西寧強發生兩次較大餘震,餘震導致山體發生大麵積滑坡,一時山石滾落,煙塵彌漫,一塊飛石將汽車的擋風玻璃砸出幾道裂縫,車輛受到較大顛簸,方向係統上的四顆螺絲隻剩下了一顆,修理人員看到後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5月14日下午到武都,我住進了一家牆體裂縫的賓館六樓客房。賓館,樓房,平時是好地方,在餘震不斷的災區,卻是最危險的所在,之所以入住的原因是因為這可以上網傳送稿件。在這家沒有服務員、不開夥的賓館裏,我和同事們唱著“空城計”,深入鄉鎮村采訪。水電供應中斷的那幾天,我們每天隻能保證給自己的胃裏裝一瓶礦泉水一包方便麵,洗臉刷牙都成了奢望。
14日晚6點左右,我正在為《今日觀察》節目做連線,房子搖動起來,窗框也開始嘩啦嘩啦響——一次強餘震降臨。當地廣電局長讓我趕快下樓避震,但節目正在連線之中,於是我馬上把自己當時的感受通過電話表達出來,讓人們了解當時隴南市的實際情況和當地居民的切身感受。
18日淩晨1點08分,四川江油發生6.0級強餘震,睡夢中的我被地震從床上搖了下來,睜開眼睛看到,放在床頭的打火機都被顛到了床尾。在廣電總台蘇銳鈞副台長迅速組織下,大家很快撤離到樓外空地,一直到早晨6點多才返回房間,稍作休息馬上就投入到了當天的采訪中。
25日下午4點多,又一場強餘震突如其來,樓房晃動起來,我正在房間裏寫稿子,連日來不斷的餘震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幾秒鍾的功夫,樓板嘎吱嘎吱響起來。半小時後在網上看到,那時緊鄰文縣的四川青川縣發生了6.4級強餘震。
剛到災區的兩三天裏,我和同事們經曆了倏忽降臨的大小餘震,後來對此就有些麻木了,甚至還將每天6點左右如期而至的餘震戲謔地稱為“地震免費叫醒服務”。
震後當地的通訊網絡沒有完全恢複,隻有隴南市委大樓等極少數地方可以上網傳輸稿件,為了能及時把災區的情況通過電波發送出去,我堅持在隴南市委已經大麵積裂縫的危樓中,每天工作到淩晨一兩點,所有的稿件都是自己采寫、播音和製作合成。5月14日,在與單位做連線節目中發生較強餘震,雖然樓板、窗框在嘎嘎作響,整棟樓房也較大幅度地晃動,但為盡快把災情報道出去,我堅持完成了連線任務。5月25日下午,我正在寫稿時,四川青川的6.4級餘震更是讓已經裂縫的危樓有了難以支撐的感覺。就是這每天大大小小數十次的餘震,對地震帶來的危險已經有些麻木,隻要能讓廣大聽眾及時了解到受災地區的情況比什麽都重要。
采訪期間食宿是我遇到的又一個難題,由於餘震不斷,采訪前期晚上隻能睡在車上,采訪後期晚上席地睡在潮濕的帳篷中,洗臉刷牙更是十分困難。采訪期間每天的新聞線索非常多,為了不漏掉每一個線索,從早到晚我幾乎都是奔波在幾個采訪地點之間,往往一天隻吃一頓方便麵,而有的重災村地處偏遠,條件艱苦,連泡方便麵的熱水都沒有,隻能用礦泉水泡冷方便麵吃。雖然環境危險,條件艱苦,但我沒有耽誤一次采訪任務,24小時隨時有情況,隨時去采訪。5月15日,當省民政廳的第一批救災物資到達武都後已經是淩晨1點鍾多,我馬上趕到物資到達地點,對政府官員,運送車隊都及時進行了采訪;抗震救災部隊到達武都的時候是晚上11點多,我也是及時趕到現場對部隊官兵與群眾做了采訪,隨後立即采寫傳送稿件,工作完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多。5月13日晚上9點多,我到達了隴南市徽縣,在了解到寶成鐵路徽縣段的109隧洞的災情後,發揮了廣播及時快捷的特點,在各媒體中率先以口播連線形式做了報道,隨後返回徽縣縣城對帳篷露宿區的災區群眾進行采訪直到淩晨一點。
在武都區柏林鄉浩家溝村,為了即時播報當地受災情況,我計劃做現場直播。可到達這個村時卻發現這裏通訊網絡中斷,根本無法與外界聯係,眼看直播計劃就要泡湯,我心急如焚。這時候,我意外得知村上還有一部聯通手機尚能保持通信狀態,我急忙找到手機的主人向其求助。得知情形後,主人二話沒說就將手機遞了過來:“你隻管放心用,打多少都沒問題。”就是通過這部手機,我與同行的電視新聞中心記者順利地將該地的災情播報了出去。
考慮到下午還要去鄰村做連線報道,我希望能繼續借用這部當時唯一能打出去的手機,但同時他又擔心手機主人不肯借,畢竟,在這個貧困的山區,手機還是一件奢侈品。思之再三,我決定給他放下500元押金。沒想到手機主人連忙擺手往後躲:“手機可以借,你隨便打,但錢我不能收。你們冒著風險來幫我們,我們感激都來不及,出這點力算啥?”說完,手機主人甚至連姓名也沒有告訴記者就扭頭跑了。
當天采訪結束後,我專程回去還手機。覺得無論如何要將今天撥打手機的費用還給人家。這裏的人民本來就不富裕,現在又遇上災難,雪上加霜,這樣無償使用老百姓的手機於心不忍。可當找到手機主人要付費時,卻再次遭到拒絕:“這錢你拿回去,我堅決不要!”我執意要給,手機主人幹脆轉身往山上跑去。我追了半天,累得氣喘籲籲也沒趕上。我想,要不然就讓別的鄉親轉交吧,可剛才還在圍觀的群眾,這時卻像退潮一樣呼啦一下全散了,誰都不肯接受這錢。無奈之下,我隻好將手機和一張50元麵值的人民幣一並放在一塊石頭上等主人自己來拿。返程的車啟動了,我忽然聽到後麵有人在喊,扭頭一看,正是那個手機主人在追著車跑,把我留下的錢扔進了車裏。這樣純樸的災區群眾,讓我感到肩頭的擔子更重了一些。
在采訪中,我不僅及時采寫受災地區的災情稿件,把關注更多地放到了受災地區的生產自救恢複重建中,走訪了當地的小吃街、菜市場和超市,把這些人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的恢複與轉變都做了現場報道;同時把當地的天氣情況也作為一項重要報道,每當天氣變化時,除了報道還請氣象專家就如何防範次生地質災害向群眾作出警示;跟隨救災部隊采寫稿件,如在武都區柏林鄉跟隨部隊到達指甲山村,采寫了《救災路上魚水情》;跟隨紅軍師金剛鑽團榴炮三連到達武都區郭河鄉川子山村,采寫了《奮戰在攝氏33度》;在直升機空運物資現場發回了《空投物資到達隴南》的現場報道。
在災區采訪,所見所聞讓我覺得責任重大,如果每天不把采訪到的消息發回新聞中心播出,就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每一個人物、事件、場景都是爭取第一時間播發,新聞的生命在於時效,在災區我覺得時效更勝於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