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思想論：從解放思想到科學發展的曆史必然性

導論：紅旗落地的背後

　　20 個世紀一首一尾，兩件震驚世界的大事都源於蘇聯。一件是十月革命勝利，紅旗高揚，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誕生；另一件是蘇聯劇變，紅旗倒地，蘇式社會主義以失敗而告終。兩次易幟，一合一分，一強一弱，一對一錯，這一過程似乎完成了一個循環，實質上它卻體現了曆史辯證法的強大魔力。它帶給世界的是震驚，帶給世人的是疑惑，留給曆史的是謎團，留給後人的是教訓。

　　1917年 11月7日，鐮刀斧頭旗在克裏姆林宮上空升起，資本家階級怎麽也沒有想到，在他們統治鏈條最薄弱的環節上，竟然產生了一個全新的社會製度；第二國際的理論家和民主社會主義的活動家們也沒有想到，在帝國主義的東方戰線，社會主義在一國或數國可以首先取得勝利的理論竟然變成了現實，社會主義竟然在一個小農經濟像汪洋大海似的落後國度裏，由一種理論變成了一種製度，由一種運動變成了一種實踐。十月革命在資本主義的鐵幕上撕開了一道缺口，極大地改變了人類曆史發展的進程。74 年後，雖然蘇聯發生了“衛星上天、紅旗落地”的曆史悲劇，但我們仍然堅信，對這場革命的偉大意義和曆史作用，無論怎樣評價，都是不過分的。

　　1991 年 12 月 25 日，鐮刀斧頭旗從克裏姆林宮樓頂緩緩落下，飄揚了 74 年的紅旗被俄羅斯的三色旗所取代。西方的反共鬥士們雖然處心積慮地要搞垮蘇聯，但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樣快；蘇聯國內的反對派雖然夢想共產黨垮台和資本主義複辟，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夢想竟然能夠成真。在這個平常的聖誕之夜，卻發生了極不平常的曆史事變，曆史在這裏拐了個彎，人民在這一刻打了個盹；聖誕老人醒了，曆史老人卻睡了；人民的政權丟失了，人民卻保持了沉默，看來他們準備付出難以預料的代價，以便從自己經曆的曲折中學習真理。這個世界現當代史、現代國際關係史、現代國際共運史上的重大事件，它撕毀了冷戰的鐵幕，極大地改變了戰後 40 多年世界曆史的發展曆程，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以及整個世界格局的發展演化，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這種影響的程度遠遠超過了 74年前以十月革命命名的那次事變。列寧締造的黨和列寧創建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在短短4個多月區區100多天時間裏，在既無外敵入侵、又無國內武裝叛亂的情況下，相繼解散、解體，頃刻之間分崩離析，其緣由著實令人費解，又引人入勝。認真研究其間的原因和教訓，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對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對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鞏固黨的執政地位，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科學發展，有著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對蘇聯劇變原因和教訓的研究，是當今世界的一個熱點課題。在世界各國和政黨中，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們黨對這一問題的研究顯得更為重視。第一個代表我們黨對蘇聯解體做出反應的是鄧小平同誌。他在蘇聯黨亡政息一個多月後發表的南方談話，對社會主義發展過程中的曲折現象，提出了自己的獨到看法和深刻的總體判斷，他說：右可以葬送社會主義，“左”也可以葬送社會主義；西方看起來好像得手了，實際上事情還沒有完。江澤民同誌在多次談話中提出要研究蘇聯劇變的深層次原因，他在創立“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過程中，就深刻總結和吸取了蘇聯黨和世界上一些老牌執政黨失去執政地位的深刻教訓。以胡錦濤同誌為總書記的黨中央特別重視黨的執政能力建設，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做出的關於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決定，全麵總結和吸取了各方麵對這一問題研究的有益成果，使我們黨對蘇聯劇變原因和教訓的認識，達到了新的曆史高度。

　　在黨中央的高度重視和學術界的廣泛參與下，近 20 年來，廣大理論工作者從多方麵、多角度、多層次、多學科，對蘇聯劇變的原因和教訓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和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據粗略統計，這一時期國內發表的文章就有700多篇，出版的相關專著有 40多部。梳理國內外的研究現狀，大體上有這樣一些主要觀點。一是和平演變論。西方著重於總結對蘇分化、西化、滲透、演變的經驗；國內學者著力於探討防演變、分化、西化、滲透的教訓和措施。二是經濟決定論。西方有人從軍備競賽的角度探討拖垮蘇聯經濟的經驗；國內有人從經濟發展角度研究其教訓和原因。三是體製僵化論。西方新自由主義學者從批判計劃經濟入手，否定社會主義製度，認為蘇聯垮台是這種製度自我發展的必然結果。國內大部分學者認為，蘇聯垮台隻是蘇式社會主義的悲劇，不是社會主義製度的失敗。四是改革路徑錯誤論。在蘇聯、在西方、在我國，都有一部分學者認為，蘇聯垮台主要是改革的路徑選擇和程序設定錯誤造成的，不論是經濟改革還是政治改革，都是如此。五是個人決定論。主要是認為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葬送了蘇聯，他們應對蘇共解散、蘇聯解體負責。這實際上是認為，最高領導人沒有選擇好，高層出了問題，是蘇聯垮台的主要原因。六是群眾拋棄論。認為蘇共已經變質，黨內形成既得利益集團，失去了人心，失去了群眾，是人民包括廣大黨員埋葬了蘇聯。七是黨建失誤論。認為蘇聯垮台的根本原因在於黨自身出了問題，黨的建設沒有搞好，民主集中製形同虛設，腐敗現象盛行，失去了先進性，玷汙了純潔性，自己打垮了自己。八是民族分裂論。認為蘇共的民族理論片麵、極端，民族政策出了不少偏差，分權製的聯邦體製和實際上的集權體製相互矛盾，憲法對民族問題的基本規定和民族關係的實際相互背離，導致民族分裂活動引發聯盟解體的多米諾骨牌。另外，還有信息失真論、環境變化論、科技落後論、紀律鬆弛論等觀點。這些研究和觀點，從各自的學科和觀察角度看，都有其合理性和貢獻，為在曆史唯物主義基礎上進一步研究蘇聯解體的原因和教訓，進一步深化對提高黨的執政能力的認識，打下了一定的基礎。

　　丘吉爾曾經說過：“我不能向你們預言俄國的行動，這是一個神秘的謎中之謎。”在同一個國度裏，在不到百年的時間裏，先後發生了兩次性質截然相反的大事變，而且都深刻地影響了世界曆史的發展進程，這確實是一個世界性的“謎中之謎”。為了揭開這個謎，弄清蘇聯解體的原因，學術界已經進行了大量研究。普遍的看法是，蘇聯的解體是多種社會合力作用的結果，有遠因也有近因，有外因也有內因，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有微觀原因也有宏觀原因，有下層原因也有上層原因，有淺層原因也有深層原因，有現實原因也有曆史原因，有一般性原因也有決定性原因。但在根本原因的探討上觀點還不盡一致。本文在技術路線上，試圖從教訓和原因兩個層麵入手，把蘇聯解體抽象為一個係統，把影響蘇聯解體的外因看作係統的環境，也就是作為既定的前提，把導致蘇聯解體的內部原因作為內生變量，一般把它們看成係統的輸入，把教訓看成是係統的輸出；在分析進程中，按照輸入輸出對應的原理，在原因和教訓之間建立起大體對應的關係，從而溝通原因和原因之間的聯係；由於聯係形成結構，結構決定功能，功能產生結果，這樣在方法論上就能夠對蘇聯解體的機理和發生方式進行研究了。一般而言，一個大黨大國，不論發生漸變還是突變，探尋單一的根本性原因確實是有意義的，但就吸取曆史教訓和現實的政治運作層麵來說，把它看成多種原因綜合作用的結果可能更好。尋找一組原因，容易達成共識，尋找一個原因，容易眾說紛紜，隻要有利於吸取教訓，做到使根本性原因包容於這一組原因之中，也就可以了。恩格斯曾經指出：曆史上任何一個重大事變的發生，都是“一個總的平均數，一個總的合力”的結果。把恩格斯的“平行四邊形”和“總的合力”放到今天的語境中來理解，是否可以說，任何一個重大的曆史事變，都有一個多種原因綜合影響的原因空間，都有一個多種力量互動博弈的作用力場。在這個原因空間和作用力場中，已經發生和正在發生以及還將繼續發生許許多多出乎人們預料的重大事變。這就是曆史的辯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