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滅了。
口罩後疲憊又程式化的聲音,:“大人平安,小孩子沒有保住”。
一直抓著韓遠徑的李樂桐愣了一下,仿佛對這個消息沒有聽懂。韓遠徑把她擁到懷裏,用力的抱著。
來了的孩子又走了,李樂桐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安慰陳思會。尤其當她親眼看到陳思會的老公——一個肚子凸出,頭發已經謝頂的中年人時,李樂桐更覺得心裏悲哀。她握著韓遠徑的手,悄悄退出。他們的悲歡,由他們承受吧。
“餓了吧?”
李樂桐搖搖頭,看著他已經皺了的西裝,“你那邊的事結了?”
“沒什麽事。捐贈是之前早就談好的,隻是這個時候宣布罷了。”
陳思會的意外讓李樂桐心裏亂糟糟的。她悶聲不響的坐著,韓遠徑問,“陳思會和他老公是怎麽認識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別人介紹的。”
“看著差的挺多的。”
“是啊,差十幾歲呢。我有時都不知她是怎麽想的。”
沉寂了一會兒,韓遠徑說,“她隻要知道自己想要的就好。”
“我總覺得這樣的婚姻不牢靠。”
“婚姻不是親情,本來就不牢靠。”
李樂桐氣呼呼的,“那是你那麽想的。”
韓遠徑轉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你還和當年一樣。”
“別一幅長輩口吻。”
韓遠徑的笑意更多了。之後他說,“兩個人在一起,是要經曆很多考驗的。沒有什麽是牢靠的,一方要靠另一方的牽引,才能回到一起的路上。”
李樂桐不作聲,韓遠徑說,“你別擔心陳思會了。如果她老公真因為這個而拋棄她,那也是遲早的事。”
“像你一樣?”
“我從來沒有拋棄你。”
李樂桐哼了一聲。韓遠徑接著說,“如果你一定要我承認了,你才肯原諒我,那我就承認。但我從來沒有別的女人。如果沒有你,也不會有別人。”
“你別說的好聽。”
“我承認我貪心,有了一樣還想要另一樣。這樣的人可憐又可哀。我不否認。桐桐,你應該還記得,《浮士德》一開篇,魔鬼評價浮士德,說他正處在絕望之中。因為他欲望無窮,他想上天攬明月,下地享盡人世歡娛,到頭來,什麽也不能使他滿足。當我看到浮士德把靈魂抵押給魔鬼時,我為他歎息,但我也理解他。每一個人都是浮士德,心裏都住著欲望的魔鬼。但像上帝和魔鬼的那場賭約一樣:上帝堅信浮士德是人類的代表,在追求中難免有失誤,但在理性和智慧的引導下,最終會找到有為的道路。而最終,上帝是對的。憑著理性與智慧的回歸,比從未出離更持久。”
“你別粉飾你自己了。”
“我粉飾?不,我不粉飾。就像我不掩飾我對成功的渴望一樣,我也不掩飾我對愛情的渴望。我唯一隻愛你,從來沒有變過。”
“巧舌如簧。”
“不是。正是這三年的生活,讓我意識到,隻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是幸福和快樂的。也正是因為此,我才不顧你罵我、看不起我,厚著臉皮回來讓你愛我。桐桐,我愛你。我以前都是錯的,我愛你。”
程植許久沒有動靜。自從聽了郭遠騰的話後,李樂桐就裝聾作啞,權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偶爾給程植發發問安的短信,程植回的也十分敷衍,不知在忙什麽。
想起程植的那句話,“我和你也不一樣。現在如果許和薇肯離婚,我還願意娶她。立刻、馬上!因為我還愛她。”李樂桐歎氣,她相信程植說的是真話,她也能理解程植的想法。但輪到她,總覺得心裏疙疙瘩瘩的,也許,她需要的是時間來平複。
上班,正在發愣,蘇冉發來消息。“忙著?”
“還好。”
“下去坐坐?”
李樂桐看看時間,離中午下班還有半小時,偷偷的溜了,也沒有什麽。
“好。”
兩人在樓下找了個地方坐下,蘇冉說,“我辭職了。”
李樂桐大吃一驚,“什麽?”
“辭職了。上午和胡雙林提的。來,喝點茶。”蘇冉給兩人倒上。
“為什麽辭職?”
“受不了那氣。這胡雙林簡直不是人,我受不了他那氣。”從蘇冉的講話中,李樂桐明白了。
胡雙林是一個蓄意打壓異己的人,自從他來之後,公司的中層幹部基本全換了個遍。胡雙林用的手法是三種,一種是成立一個新部門,把原來的部門領導架空。第二種是給原來的部門領導派個“副手”,硌的他沒法兒工作。第三種是幹脆讓他走人。
眼前蘇冉遇到的是另一種:胡雙林要給她調換工作,要讓她來財務到副經理。
蘇冉說,“我從出校門,就是做品牌宣傳的。現在讓我做財務,我怎麽做?我怎麽會?這不明擺著要我走人嗎?”
李樂桐承認,蘇冉說的對。
“那你就這麽走了?”
“怎麽可能?”蘇冉氣哼哼的說,“來的時候我的合同上寫的很清楚,我就是品牌宣傳部的經理。現在要給我調換崗位,對不起,我不同意,拿補償金來,我走人。”
按照合同規定,出現這種違約事宜,大概是N+1的補償。蘇冉進公司有七八年了。雖然李樂桐沒有直接問過,但從平日的言談上,她知道她的工資應該在兩萬左右。
N+1,也是不少錢了。
李樂桐由衷的羨慕,“真不錯。”
蘇冉哼哼的,“說實話,我早就等這一天了。否則,老娘還在這裏受這氣?這小二十萬的補償,夠我一年的收入了!”
李樂桐讚歎,“還是得混的職位高啊 。”
“那當然,否則這麽多年,白混了。”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我反正不愁吃穿,也就這樣了。”蘇冉滿不在乎的說。“還是說說你吧。這個爛公司,真是個黑坑。我走了,你更得小心點兒,別亂七八糟的瞎撞了。”
李樂桐默不作聲。人在職場走,總得有幾個好朋友。她在這公司,多虧蘇冉提點她,否則,不知會怎麽樣。
“唉。”李樂桐歎氣。
蘇冉說,“你能走也是趕快走吧。你還年輕,這公司實在沒什麽混頭兒。”
“再說吧。”李樂桐悶悶的。
下午下班,韓遠徑來接她去醫院看陳思會。雖然李樂桐沒有說破,但韓遠徑知道她惦念陳思會。於是,每天來接李樂桐去醫院,成了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借口。
李樂桐一打開車門,韓遠徑就發現了端倪,“怎麽?心情不好。”
“沒什麽。”
“工作不順心?”
“唉,”蘇冉的走對李樂桐打擊很大。她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和蘇冉在一起相處很愉快。同事就是同事,分開之後總是慢慢的越來越疏遠。更何況,她少了一個好參謀。
“我的一位同事要走了。”
“和你關係很好?”
“嗯,我們這個公司比較亂,我對人事不在行,全靠她指點。”
“女的?”
“嗯。”
“那她現在去幹什麽?”
“她說是回家,什麽也不幹。”李樂桐歎了口氣,“我們公司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我也不想換,去一個新地方,還得從頭再適應。”
韓遠徑不說話的開著車,過了一會兒,“桐桐?”
“嗯?”
韓遠徑抿了抿嘴,“沒什麽。剛才想起點事兒,以後再說吧。”
陳思會的臉色臘黃,頭發幹枯,兩眼無神,人像是忽然老了十幾歲。看見李樂桐,勉強笑一笑,“你來了。”李樂桐小心翼翼的,不敢提孩子,也不敢問她老公怎麽說。律師每次看見李樂桐,都有點愛搭不理。李樂桐不知為什麽,也就是看看陳思會就出來。
這一天,路上很順,李樂桐去的有點早。陳思會明天就要出院了,再來看她,就不是很方便。韓遠徑在停車時來了電話,他揮手讓李樂桐先進去。
李樂桐的手搭在病房門,剛要推開,聽到陳思會在裏麵說:“你怎麽能這麽說她?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天如果不是她,你怎麽會去那裏?”
“那是超市。沒有她,我也是要去的。誰讓你不在家?”
“你會晚上去嗎?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在家,要出去就白天出去,要不就打電話讓他們送貨,你不聽。現在鬧出事了,好了吧?”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孩子沒了,我比你更難受。”陳思會哭的聲音。
律師在勸解,“好了好了,我也沒說你什麽。”
李樂桐沒有推門,她悄悄的出了醫院的門。
韓遠徑剛停好車,見李樂桐陰著臉出來,便問她,“怎麽了?”
李樂桐搖頭,“沒什麽。”
韓遠徑仔細的看著她的臉,“他們吵架了?”
“沒,沒有。”她總覺得自己有愧於陳思會。那天如果不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麵就好了,現在這樣,不知他們的婚姻……
李樂桐不敢往下想。
蘇冉走了,李樂桐在公司能說上話的人更少了。她沒有辭職的理由,似乎也缺乏辭職的動力。明知這不是一個留人之地,她也還是沒有充足的理由離開。
對於她來說,日子能混就混,她也不想有什麽大的出息。
她唯一能當作寄托的是,她要考博。所以,隻要工作告一段落,她就找點論文看。
一天,她又在看論文,頭頂上是一個親熱的聲音,“樂桐,忙著呢?”
李樂桐抬頭,是馬一平。她不動聲色的拿出憑證,放在論文上麵。
“馬經理,有事?”她帶著笑說。
“有一個付款,麻煩你給看看。”
全財務室的人都抬頭,看著她倆。
李樂桐隻好站起來接住,“馬經理說的客氣,我們是應當的。一會兒弄好了,我和您說一聲。”
“那麻煩你了。”馬一平的聲音比蜜還甜。她端詳著李樂桐身上的衣服,“呀,這裙子可真好看,像是為你定做的一樣,哪兒買的?”
“哦,網上。”
馬一平邊看邊點頭,“真好看,要不是怕撞衫,我也想買一件。”
送走了馬一平,前排的朱婭回頭小聲說,“她今天是怎麽了?”
李樂桐搖頭,“我怎麽知道?”的確奇怪,以前馬一平見自己,總是兩眼翻上天,像是看見了蒼蠅或者癩蛤蟆。
她看了看馬一平留下的付款,也就兩千多塊錢。為了這兩千塊錢,馬一平要親自來,的確有點怪。
一會兒,李樂桐付好了款,在飛秋上給馬一平留言,“馬經理,您的款已經付出去了。”
馬一平發來一個熱吻的表情,“謝謝親愛的。”然後說,“親愛的,晚上有時間沒?我們一起吃個飯?”
李樂桐莫名其妙,“真的呀?太好了。可是,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那明天中午呢?”
“明天我休假,有時間我再約您吧。”
馬一平的反應真是很反常,比公牛擠出了牛奶,還反常。
怪事天天有,最近特別多。事實證明,反常的事還在後麵。
李樂桐正忙著,忽然來了電話。
“樂桐嗎?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李樂桐十分機敏,她答應著,掛了電話看來電顯示,居然是胡雙林。她禁不住有點緊張。據說是每一個被胡雙林找的普通員工,都沒有好事情。是不是馬一平已經把狀告過去了?到年底了,工作可不好找,她也懶得跳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胡總,您找我。”李樂桐敲門。
胡雙林擠了些笑容出來,“樂桐吧?進來。”
李樂桐進來,隨手關下門。
“來來,這邊坐。”胡雙林指著自己辦公室對麵的椅子。
“樂桐,一直聽說你是咱們公司非常優秀的員工,我才有時間和你談談。”李樂桐有些蒙,心裏高度緊張。她隻能說,“胡總過獎。”
“怎麽樣?工作中有沒有什麽困難啊?”
“哦,沒什麽大困難,同事們對我的協助都很好。”
胡雙林點點頭,“樂桐,你處於付款崗,任務很重要。”
李樂桐糊裏糊塗的答應著,她摸不透胡雙林想幹什麽。反正嘴笨,不如隻笑不說話好了。
“我聽說在我來之前,公司員工的晉升非常緩慢,這是不對的。我來得晚,對情況也不熟悉。按道理,對你這樣的優秀員工,公司應該考慮貢獻,並適當提升。”
據說這時候應該是誇耀自己貢獻、要薪水的時候,李樂桐卻不會,她是一個老實人。因此,她隻能謙虛著說,她不過是普通的一員。雖然她早就知道大客戶部的普通職員,天天淨辦糊塗事,工資是她的一倍。
每個人的呼悠能力不同。
“你個人有什麽要求啊?”
李樂桐搖頭,她覺得累。
胡雙林又胡亂誇了她幾句,送她出了門。李樂桐有些摸不到頭腦,這算是怎麽回事呢?
韓遠徑來電話要晚上一起吃飯,李樂桐無從拒絕。陳思會出事後,雖然嘴上都沒有說,但兩個的關係確實有些微妙。
兩人坐下,韓遠徑拿出一卷紙,“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那天和你說過,雖然遲了些,但這是我想了許久的。”
李樂桐不知就裏,展開一看,是一卷圖紙。上麵寫的是,“東海大學圖書館設計圖”。從圖紙上看,十二層的圖書館,很漂亮。
李樂桐看了看,推回去。“這是你的捐贈,和我沒關係。”
韓遠徑像是沒聽見她這句話,“學校答應,會保留所有你和我一起看過的書。”
李樂桐的語氣中含著諷刺,“難為你都記得。”
“我是不能記住每一本書。”韓遠徑說的語氣溫柔,“也就是說,在我們畢業以前的圖書館所有藏書,都會被保留。”
李樂桐故意把頭扭向一邊,“悼念的方式不錯,你沒有把老圖書館也買下來?那裏你上過自習也勤工儉學過的。”
韓遠徑深深的看著她,“我想過,但學校很為難,說變動太快,他們不敢承諾能保留這幢建築,哪怕幾十年。”
“哦,”李樂桐說的若無其事,“恭喜你。我聽孫可為說,廖老師很高興,說是沒白帶你。”
韓遠徑的聲音依舊溫柔,“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你。”
李樂桐垂頭,“對我來說,你隻是用錢買了你想買的東西,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韓遠徑定定的望著她,“桐桐,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在學校的日子嗎?那時候我說,等我發達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給學校捐所圖書館。就像我那天說的,那裏雖然小,但有我們最珍貴的回憶,從一樓到五樓,每一層都有我們的腳印。”
李樂桐的眼睛一酸。
“桐桐,我等著你原諒我。”
李樂桐揉著桌布角,不說話。
要到年底了,分外的忙,財務每天都處於加班之中。盒飯吃的都要吐了。
晚上七點,她和幾個同事等電梯準備下去吃盒飯,因為有人去洗手間,她們就站在那裏邊聊天邊等著。
電梯門開了,一個送外賣打扮的人拎著大食盒出了電梯。
“哎,麻煩你們幾位問一下,李樂桐是在這邊嗎?”
大家看向李樂桐。
“我就是。”
“您的餐。”外賣小夥臉上泛著笑,“麻煩您給我簽個字。”
李樂桐猶豫了下,把他領到前台。小夥把飯菜拾掇在台麵上,拿出紙讓李樂桐簽了字,道了謝走了。
有湯有菜有飯,還有一盒酸奶和一個水果。吃了飯的同事圍過來,“樂桐,誰給你訂的飯呀?”
“不知道。”
自此李樂桐就一直收到晚餐。李樂桐從來沒有問,這是誰訂的。有訂,她就吃。
十二月三十號,本年度關賬的最後一天,三十一號財務不接受任何的報銷事宜。
韓遠徑來過電話,問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飯。李樂桐說,“我們部門晚上有聚餐。”韓遠徑說,“你是不是又在推搪我?”
李樂桐笑,“真是我們部門吃飯。我們還有點活動經費的預算,就要吃了。”
韓遠徑也笑,“行,那我們就元旦見吧。”
大家一路說說笑笑的到了酒店。酒店離公司不遠,但因為格調較高,一時也少來吃。部門預算是按人頭來的,每年年度發撥,如果花不完,也是白瞎。曲曉紅平日較忙,難得組織大家聚餐,剩的經費比較多,於是,這一次帶大家來這裏吃頓飯。
大家要落坐,曲曉紅親熱的拍著身邊的位置說,“樂桐,來,坐這裏。”
李樂桐有些不明就裏,曲曉紅對自己這麽親熱,還真是第一次。同事都裝出一幅不懂、不在意的樣子,各自嘻嘻哈哈的找了位子隨便坐。
菜一樣樣的上齊,曲曉紅拿著筷子,“來,大家動筷!樂桐,吃啊。”
李樂桐不知自己怎麽忽然就交上了好運,上個月發工資,她發現自己賬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千多塊錢。她特地登錄到公司內網看過,HR的係統顯示,她應發的工資數和她收到的數目是一致的,也就是說,沒有發錯。
那就是漲工資了?莫名其妙的?李樂桐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平步青雲起來。
因為靠著曲曉紅,李樂桐有點局促。她平日就不是話多的人,曲曉紅卻找話和她說,讓她十分難受。剛好來電話了,是郭遠騰,她剛好找個借口出去接。
“李姐,”郭遠騰的聲音十分愉悅,“你下班了嗎?”
“還沒有,在和同事吃飯。”
“我從阿爾及利亞剛回來,迷路了,想給你的電話,問問哪兒是北。”
李樂桐讓他逗的咕咕笑,“阿爾及利亞的北風好喝嗎?”
郭遠騰也不知,“還行吧,隻是喝了讓人心裏瓦涼瓦涼的。”
李樂桐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那樣郭遠騰也跟著嘿嘿了起來。
“李姐,我遠道從阿爾及利亞,你不賞光接見我一下?”
“看樣子,有進貢的禮品?”
“有,我哪兒敢空著手來朝拜您啊。阿爾及利亞當地特產紅珊瑚項鏈一串。”
李樂桐不停的笑,“好,待寡人有時間,定當準你來問安。”
郭遠騰吃了一驚,“還得等你有時間啊?!李姐,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李樂桐說,“要不你現在送我公司樓下,咱們說五分鍾的話?”
郭遠騰立刻投降,“那我還是等你有時間吧,李姐,你可要抓緊時間的擠點時間出來。”
李樂桐笑著收了電話,一抬頭,看見一位老者和一個妙齡女人在樓梯上看著她。那個女人很眼熟,李樂桐收起笑容,一低頭,轉身回了包廂。
三十一號,元旦確定要加班,工作便都不起勁,韓遠徑早約好和她一起去吃跨年飯。
下了班,李樂桐要去坐地鐵,眼前有人攔住她,“小姐,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