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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吧

  下午要下班的時候,郭遠騰來電話,“李姐,我在你們附近,你什麽時候下班,一起吃個飯?”

  李樂桐看看時間,“你在哪兒?”

  “你們公司樓下。”

  “我們去哪兒吃?”

  “我看這裏有個魚頭泡餅,怎麽樣?好吃嗎?”

  “還行吧,兩個人吃略微有點大盤。”

  “我喜歡大盤。”

  “那好。我五點半下班。”

  郭遠騰一會兒把桌號發了過來,半小時後,兩人見麵。

  “李姐。”郭遠騰站起來,笑眯眯的。

  “哦,你怎麽來這邊兒了?”

  “剛去了趟機場,順便從這裏走。”

  兩人點了菜,李樂桐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班?程植說的?”

  “嗯。”

  “你們倆關係夠好的呀。”

  “那是,好不容易程植有了目標,還是別人介紹來的,我能不經點心嗎?”

  李樂桐好笑,郭遠騰像葛優,冷幽默細胞倍兒足。

  “程植怎麽樣了?”

  “他沒給你來電話?”

  “沒有啊,最近我挺忙,也沒顧得上問他。”

  “他又住院了。”

  李樂桐大吃一驚,“什麽?又住院了?犯病了?”

  郭遠騰還是不緊不慢,“似乎犯的不止是胃病。”

  “什麽意思?”

  “程植這次住的醫院,不是上次那個,換了一家,離他家特遠,我每次去看他,都很不方便。於是我就不去了。”

  李樂桐沒反應過來,“他住那麽遠的醫院幹嘛?條件好?”

  “似乎條件也就那樣,都是三級甲等醫院。”

  “那是他在那裏認識人?”

  “嘿嘿,”郭遠騰狡黠的笑了笑,“也許吧。”

  李樂桐讓他笑的摸不著頭腦,“怎麽?嚴重嗎?”

  郭遠騰一搖頭,“似乎是挺嚴重,外人看不明白。”

  “什麽意思?”

  菜上來了,郭遠騰拿起筷子,“吃、吃、李姐,先吃。”

  吃了幾口菜,李樂桐催促,“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郭遠騰一臉的無辜,“我怎麽知道?”

  李樂桐觀察了他一會兒,“真不知道?”

  郭遠騰一口咬定,“真不知道。”

  “那你找我幹什麽?”

  “我……沒找你呀。”

  李樂桐笑,“行,你就裝吧。我也不逼你了。”

  郭遠騰又嘿嘿的笑,然後說,“李姐,這程植夠過分的呀,怎麽什麽情況都不和你匯報下呢?”

  “向我匯報什麽?”

  “程植可跟我說,你是他女朋友啊。”

  “哦,”李樂桐正夾了粒花生米,停在空中兩秒鍾,然後擱進嘴裏很自然的說,“你不懂,這叫新型相處形態,要給予對方充分的時間。”

  郭遠騰喝了口果汁,看起來十分由衷的說,“李姐,我最佩服你,用眼下網上流行語就是:‘李姐威武’。對了,李姐,上次在醫院,就是程植出院的前一天,你讓我留神下程植的表現,要麽宰他吃飯,要麽小心點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李樂桐忽然想起來了,還有這麽一茬。

  “沒什麽。”

  “沒什麽,我怎麽不明白呢?”

  “真沒什麽,我瞎說呢。”

  “哦,”郭遠騰還是不緊不慢,“我當是有什麽事呢。”

  李樂桐吃了口菜,“小郭,那天你到底是吃著了飯、還是吃著了小心?”

  郭遠騰搖頭,“都沒吃著。那天我聽你一說,覺得不大妙。於是我幹脆和程植打了個招呼,走了。”

  李樂桐差點沒噎著,“還有你這一招兒?”

  “那當然,在沒有摸清敵人的底細之前,萬萬不能輕易行動,否則,將會失去先機的。”郭遠騰說的十分正經。“對了,李姐,程植在醫院,似乎不好好躺著,我去了幾次,都發現他不在自己病房裏,問他去哪兒了,他也不說。李姐,這程植究竟是有病沒病啊。”

  李樂桐看著他,忽然醒悟過來。是啊,許和薇出了車禍。難道他去的就是這個醫院?

  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一點兒。

  嘿嘿,程植,夠你喝一壺的了。

  郭遠騰察言觀色,“李姐,你怎麽笑了?”

  李樂桐說,“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覺得這菜十分好吃。”

  郭遠騰的口氣裏有點幸災樂禍,“李姐,你真沒同情心,我和你說著程植的病,你怎麽能麵露笑容呢?”

  李樂桐哈哈笑,“沒有,我哪裏有?我是聽說程植能下地四處溜達了,覺得這是說明他恢複的不錯,我是為了替他高興,哈哈。”

  “哈哈。”郭遠騰也笑了,“高興、高興,李姐,我也很高興。”

  李樂桐在開往家的方向的地鐵裏回想郭遠騰,那表情、那口氣,那似乎是吃驚但又明明很平靜的態度,李樂桐真的懷疑郭遠騰是什麽都知道,純粹過來詐她了。

  “這小子太鬼,老套我的話”,她想,然後又暗自笑了笑,這個小孩子倒蠻有意思的。

  意外知道了程植的消息,讓李樂桐在回家的路上都含著笑。不知會是什麽結果,如果不繞到自己身上,隔岸觀火,似乎是一樁不錯的事。

  她掏出手機,想給程植發個短信,然後又關上了,算了,兩軍交戰的重要時刻,實在不宜分神打擾。

  祝程植好運吧。雖然她也不知道,程植的好運是什麽。

  從郭遠騰的話中可以推出,程植在靠近許和薇。許和薇畢竟是有婦之夫,這種靠近,會不會吞噬了他?

  她相信,程植是真的愛許和薇。愛如海水,如果兩人互相愛著,那海水可以變為人間最美的甘露,否則,不僅越喝越渴,還會導致電解質紊亂,大傷元氣。

  她又開始思忖許和薇這個人,她為什麽要約程植呢?真的隻是想敘敘舊?——李樂桐的心像是突然被刺痛了。敘舊,舊很重,她隻是想逃避。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韓遠徑。她下班就關機,白天不到公司,絕不肯開機。

  一輩子這樣老死不相往來吧。最好是互相當對方死了,這是最好不過的。

  李樂桐扶著拉手站著,地鐵進站停住,人上人下。她看到玻璃上有一個人的臉,刺眼的燈光下,淚顯得分外分明,淒然。

  經曆了若幹天被顛倒的麵目全非的工作日與非工作日,國慶和中秋節來臨。萬民同慶的大好時候,李樂桐去醫院看了程植。

  當然,她事先打過電話的。程植同意。

  李樂桐說,“你現在是喝粥,還是吃東坡肉?”

  程植哼哼,“你最好做點骨頭湯來。”

  李樂桐說,“對不起,本人不負責情敵的膳食。”

  程植繼續哼哼,“還情敵呢,你先拯救情人我吧。”

  李樂桐哈哈笑,第二天早上去早市買了大骨棒,燉了兩個小時,才起鍋裝到保溫桶裏,往醫院奔。

  哪裏都是人,地鐵的入口處排的隊像是高壓水管,既長又具有衝撞力。拎著骨頭湯的李樂桐擠了三班,終於被人擠上了地鐵,然後又被擠了下來,終於到了醫院。

  一推門,穿著病號服的程植正在床上發愣,見是李樂桐,便換上笑臉,“你來啦?”

  李樂桐放下骨頭湯,“你沒事兒跑醫院裝什麽病啊?還這麽遠,你不知今天擠個地鐵多費勁。”

  程植“嘖”了一聲,“我都這樣了,你沒點同情心,反倒說我?”

  李樂桐扭開保溫桶,骨頭湯的香味兒立刻飄了出來,“你怎麽樣?好點兒沒?”

  程植說的不鹹不淡,“嗯,還成,反正養著唄。”

  “那那誰呢?”

  程植裝聾作啞,“誰啊?”

  “你說是誰?她那天車禍,沒事吧?”

  “沒事,腿骨折了,可能會有點影響。”

  “這麽嚴重?”

  “她從小就身子弱,嬌裏嬌氣,風吹吹就要倒。”這話明明很硬,程植的口氣也有些不耐煩,可李樂桐聽出了關心。

  李樂桐試探著問,“你見過她了?”

  “嗯。”

  “這些是她告訴你的?”

  “不是,是問的護士。”

  “護士?”

  “如果有‘模範病人’稱號,估計我早得著了。你看,這明明是兩人的病房,我旁邊那張床就是不安排人進來住,多向著我啊。”程植喝了口骨頭湯,對著李樂桐豎起大拇指,“不錯,雖然淡了點兒,味道還是很正的。”

  “胃不好就不要吃的很鹹。”

  程植半坐在床上,把手枕在頭後,“唉,李樂桐,你真是賢妻良母啊,我要是娶了你,就有福了。”

  李樂桐語氣自然,“行啊,我看行。”

  程植歪頭,“真的?”

  “真的。”

  程植嘿嘿的幹笑兩聲,李樂桐說,“說吧,你怎麽呼悠上模範病人了?”

  “病不怎麽重,卻喜歡賴在醫院。長的又帥,而且,還特別積極與護士套近乎,義務給她們彈吉他,是你你不歡迎?”

  李樂桐嗤了聲,“是夠模範的。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

  程植不語,半天說,“沒勁,真沒勁。”

  “你住了這麽幾天院,一次都沒有和許和薇說話?”

  程植的話含著五味,“人家有老公在,我說什麽?”

  李樂桐在心裏同情程植,她想勸他算了吧。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你見著他了?”

  “誰?”

  “她老公啊?”

  “沒。見了他,我還用活嗎?光見個許和薇,我就難受的了不得。她還是那樣,跟當年我見她時差不多。長頭發,不染不燙不化妝。傻冒兒,都闊太太了,還打扮的跟學生似的。”程植是帶著點兒笑說的,卻讓李樂桐心酸。

  “那你住在這裏算什麽?”

  程植不說話,呆呆的望著對麵的牆壁,似乎能望出兩個洞來。

  李樂桐見他這麽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就說,“看你這樣子,也不容易。這樣吧,我說兩件我不開心的事,讓你開心下。”

  程植的眼神果然移了過來,“很不開心嗎?”

  “嗯。”

  “那快說快說。”

  “第一件,我得罪了我們公司的紅人,該人已經向我的領導投訴了我兩次,我的領導對我十分不滿,我現在很被動,不知怎麽化險為夷。也許工作不保,就失業了。”

  程植認真的想了想,“這個經驗我沒大有。我在單位就是混日子的。修飛機相當高級,做一輩子技術也沒什麽,大家沒有這麽重的危機感。像你們管的跟鐵桶似的,真不可想象。”

  “你沒讓人穿過小鞋?”

  “沒有吧?”程植又想了想,“許和薇老說我是線性思維,隻喜歡與天地鬥,沒有與人鬥的意識。如果有人對我不好,我嘻嘻哈哈就過去了,似乎也沒有特別和我認真的。”

  李樂桐歎氣,“程植,我得承認,你情商很高。”

  程植的臉上半點笑意都沒有,“僅限於此,其他地方為零。對了,第二件呢?”

  “第二件啊,”李樂桐停了停才說,“我那天見著了你的韓師兄了,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很配。”

  “嗯?”程植立刻翻身坐起,“真的?”

  “嗯。”李樂桐低下頭。

  “沒看錯?”

  “你看許和薇會看錯?”

  “也是啊。”程植又倒下去,“可這才幾天啊,他還找我算賬,讓我離你遠一點。這人說話還有譜沒有?”

  李樂桐低頭不說話。

  “他以前也這樣嗎?”

  李樂桐搖頭。

  “嘿,這人真邪門。這事兒好,夠不開心的,我開心。”程植歪頭看看李樂桐的臉,“祝賀啊,你對你的過去死心了。”

  “早死了。”

  這次輪到了程植不語,又過了好半天,他自言自語,“他媽的,這都是怎麽了?這不是自己跟自己較勁嗎?”

  國慶這幾天的假期,李樂桐就往醫院跑了。以往的假期是陳思會和她過,今年陳思會懷孕了,李樂桐不方便把她叫出來,還不如跑醫院省心。一天一次,權當散步了。

  程植真的每天都去骨科病房的護士室報道,李樂桐在心裏同情程植,最懦弱的也是最勇敢的,他關心許和薇,卻不敢和她說一句話。

  許和薇真嫁了程植,一定會很幸福的。可惜,她走錯了路。為錢嫁給一個人,可能幸福嗎?不知許和薇自己,是怎麽想的。

  長假的最後一天是中秋節,李樂桐讓程植出來吃飯,程植不肯。李樂桐說,“過分了啊。你沉浸其中怡然自樂,幹嘛老要我去探望你?”

  程植以哀求的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你就體諒下吧。”

  李樂桐歎氣,“程植,不是我說你,你現在這麽著的,算怎麽回事?你圖的什麽?”

  程植的歎氣聲更大,“這麽說吧,你說的我全都知道,可我還能怎麽辦?”

  “……”

  “許和薇有出院的時候,我就是在這兒等她出院,這都不行嗎?也許這一輩子,就這麽點時候了。”程植的話,差點沒把李樂桐的淚給說出來了。

  “程植,你真窩囊。你就應該衝上去問一問許和薇,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她為什麽當時非要嫁給有錢人。她……”

  “唉。”程植一聲歎氣,阻斷了李樂桐的一切話。

  人都一樣,碰上別人的事,仿佛如諸葛孔明再投胎轉世。一到自己的事情裏,東南西北都攪不清。

  她的電話從昨晚就開始響,她一直沒接。今天中午還在響,她也沒接。她不想接。她沒有程植的勇氣,但她比程植有決斷。

  中秋節,街上的人不多,醫院的人更少,好像許多病人都被接回去過節了。李樂桐來到程植的病房,程植笑嘻嘻,“樂桐,麻煩你了。”

  李樂桐瞪了他一眼,“我如果真是你女朋友,早就被氣死了。”

  程植依然笑,“你別說這種讓我傷心的話。我正在考慮娶你呢,你是三從四德的模範,沒有比你更適合我的了。”

  李樂桐啐了他一口。

  程植問,“師兄呢?”

  李樂桐斜他一眼,“你很想他?”

  程植笑嘻嘻的,“是啊。韓師兄自稱要我離你遠點兒,否則就對我怎麽怎麽樣的,怎麽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李樂桐指著他,“你不許笑話他!”

  程植收了笑,認真的說,“樂桐,你還是很在乎的,對吧?其實你今天沒必要來,真的。我在這裏就是陪許和薇,你不必擔心我。”

  “我權當去動物園參觀了。”

  程植嗤了一聲,“韓師兄如果真的一片深情,那就算了吧。你想一想,他如果明天就死了呢?你今天會不會和他結婚?人啊,別難為自個兒。”

  李樂桐說,“你說這些,我也不是不懂。我以前從來沒懷疑過他對我的感情,可是,在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後,我沒有辦法再衡量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對於這個人,我缺少最基本的信任與安全感。”

  程植歎氣,“你是被傷怕了。”

  “你呢?”

  “我?”程植看著天花板,“男人嘛,皮糙肉厚,無所謂。不過反過來,如果許和薇和你有一樣的想法,我覺得很正常。女人不是男人,男人就是頭驢,女人是個樁。樁拴著驢的時候,挺有勁兒。可一旦被驢拱倒了,再起來,就難了。”

  李樂桐吃吃的笑。程植挺有意思的。

  程植掀開保溫桶,看著裏麵的餃子,自言自語,“今天真奇怪,許和薇也在。她為什麽不回去過節呢?也不知有沒有餃子吃。”

  李樂桐故意說,“要不,你去問問她?也許可以共話中秋呢。”

  程植惡狠狠的瞪了眼李樂桐,然後一次性往嘴裏塞了兩個餃子,“我都替她吃了,權當我喂她了。”

  結束探視,李樂桐要回家,剛出病房樓門,後麵有人叫她,“小姐、小姐。”

  李樂桐回頭,是一個中年婦女,還穿著醫院的製服。

  “你找我?”

  “嗯。是五樓我照顧的一個病人讓我來的,是她要找你。”

  “病人?”

  “她說她姓許,你們以前一起喝過茶。”

  許和薇?她找自己幹什麽?

  李樂桐跟著這人上了五樓。

  那是一間單人病房,門口的玻璃是磨砂的,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李樂桐不知程植是想到什麽主意看到許和薇的。她推開門。

  病房裏的許和薇正在看著窗外,聽見門響才回過頭來,見是李樂桐,淡淡點點頭,表示見禮了。

  “你怎麽樣?”

  “還行吧。”許和薇說話總是淡淡的,“醫生說左腳恐怕會有點不利索。”

  “這麽嚴重?”

  “沒什麽。你坐吧,站著說話,我有壓力。”

  李樂桐坐下,今天的許和薇看起來和那天不大一樣。

  “你來看程植?”

  李樂桐愣了下,“對。”

  “他沒事兒吧?”

  “前些日子急性胃穿孔。”

  “胃穿孔?”許和薇的聲音激動了,“怎麽搞的?”

  “吃了辣椒,又喝酒,烈性白酒,胃受不住。”

  “他怎麽能這麽做?你怎麽沒攔住他?”

  李樂桐看著許和薇,她的目光中透露的是著急,這是無法矯飾的。

  “你怎麽知道他在這所醫院裏?”

  許和薇的眼皮垂了下來,在被子上的兩隻手扭在了一起。

  “我看到他了。”

  “哦?”

  “這醫院就這麽大,我怎麽可能看不到?更何況他還總在護士辦公室裏彈琴。那些曲子隻有程植會那麽彈,我隻要聽一個音,就知道他在。”

  李樂桐沒有說話,這是兩個人的記憶,說與別人,便是隔膜。

  “你是程植的女朋友吧?”她又看向李樂桐。

  李樂桐不想回答她,便模糊的說了個“嗯。”

  “那就讓他出院,不要讓他呆在這裏。”

  李樂桐看向她的腳,“其實你也早可以出院了,對吧?”

  許和薇低頭不說話。

  李樂桐試探著問,“你先生不催你出院?”

  “這不關你的事。”

  李樂桐環視著這間病房,的確很高級,費用應該不會很低。她決定再試探一下,“我似乎在你和程植中間扮演了不大光彩的角色?”

  許和薇語氣堅決,“我和程植沒什麽,我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但你和程植,這算是什麽呢?牛郎織女、隔河相望?”

  許和薇又不說話了。

  “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今天找我來,目的是什麽。”

  “我讓你把程植帶走,你應該這麽做。”

  “為什麽?”

  “你難道不愛他、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看不出來,這和把他帶離醫院又有什麽關係。”

  許和薇的臉色微紅,李樂桐把她逼進了角落裏,但有些話就在齒間,她就是說不出來。

  不能說。

  “要管好你喜歡的人。”

  “我不這麽認為,愛情不是能束縛的。”

  許和薇的臉更紅了。話是明擺著的,她就是說不出來。

  “好吧,”許和薇抬起頭,“我承認,我愛程植。”

  “以前?”

  “從我認識他那天起。”

  “也就是說,包括現在?”

  許和薇垂下頭,肩膀微微顫抖,淚珠垂落,鑽進棉被裏。

  李樂桐的心軟了,這樣逼一個女人,尤其是許和薇這樣的女人,是殘忍的。

  她緩了口氣,“程植和我說,你不愛他。”

  許和薇隻是哭。

  “可你為什麽要離開他、嫁給別人?”

  許和薇不說話。

  “你現在還是有夫之婦嗎?”

  許和薇擦了擦淚,掠了眼門,有些低聲,“嗯。”

  李樂桐對許和薇的同情又收回了些,“抱歉,我不能同情你,既然你選擇了放棄程植,你就應該承受後果。”

  許和薇依然低聲,“我沒有說不承受,我沒有說不應該,我隻是請你帶程植離開,現在這樣,對他對我都不好。”

  李樂桐起身,“抱歉,程植有腿有腳有大腦,不是我讓他到哪裏去就可以的。”

  許和薇的眼睛裏透著絕望,“那是你的男朋友。”

  “來去自便。”李樂桐離開椅子,“祝你早日康複。”她出了病房門。在關門的時候,她聽到裏麵的哭聲。

  李樂桐一個人在樓道裏站了很久。這到底是幸福,還是甜蜜?

  或許她本來可以問,你為什麽愛程植,卻嫁了一個有錢人?可是,她沒有問。多麽直白的問題,在那時,她沒有想起來。她隻有一種報複的快意,這種報複不止因程植,也因她自己。

  或者,問了又怎麽樣呢?難道鼓勵許和薇離婚,再與程植在一起?

  這樣的感情,似乎也不被人祝福。錯位了愛情,很難再回到甜蜜的軌道上來,怎麽糾纏,都是苦澀。

  李樂桐沒有把許和薇找過她的事告訴程植,她本來就是充聾扮啞,那就繼續吧。她不討厭許和薇,甚至覺得她有些可憐。

  一個人愛到極致才會懼怕看到他所愛的人,看到了,會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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