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一場感冒,居然怎麽樣也不見好。
這幾天,她反反複複想。沒有其他退路,她隻能把展一鵬送走。並不是因為她怕鹿鳴,而是她不想把展一鵬拖下水。朋友有時有度,而展一鵬,隻能是自己的朋友。
這天晚上,穀雨未對正在拖地的展一鵬說,“一鵬,你走吧。”
展一鵬的手一停,沒有抬頭,默默的站著。
“你走吧,回去好好工作。”
展一鵬低著頭,好大一會兒才抬起來,遲遲疑疑的說,“你呢?”
“我啊,”穀雨未強笑了下,“我眼前還不想辭職,也不想去美國做米蟲。所以,會全心準備出國,然後再走。”
展一鵬看著她,“騙我?”
“不是,”穀雨未盡量看著他的眼睛,“真不是。是真的。”
“我不信。”展一鵬固執的說。
“信吧,我沒騙過你。”她想辦法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豐富些。
展一鵬沉默了會兒,“雨未,我覺得這事很有蹊蹺。你還是來美國吧,在國內我不放心。”
“你怎麽想的?”
展一鵬沉默了會兒,似乎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我找人問過,正穀現在的局勢是,穀家原來的人,打算放棄正穀。”
穀雨未手裏的水一晃,“什麽?”
“是這樣的。那個投行裏,也有一個分析師是國內去的。偶爾聊聊,他說,正穀的事情變數太大。”
“什麽意思?”
“詳細的他也沒說。他隻說,現在他們不能行權。多晶矽本就是限製進入的行業,一旦行權,正穀目前的控製人可能會放棄正穀,帶著人離開,另起爐灶。對於他們來說,如果隻是買資產,那是最不合算的。那些資產都是折舊過的,也沒有什麽價值。空降一個團隊來,以現在這市場形勢,最怕動這個的幹戈。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方案,誰都不願接受。”
“可正穀的股價在跌啊。”
“會跌就會漲上來。正穀到今天,人為因素大的很。”
穀雨未拿著水,想了一想,“你的意思是,正穀發那樣一個年報,是故意的?”
展一鵬歎了口氣,“我也是隻猜測。我們不是協議方,我們當然不知道具體內容。況且,我們也不清楚,他們中間到底做了哪樣的談判。”
“誰能清楚?”
“不是穀維天,就是穀維春。”
“可穀維春都這樣了!”
“所以,越發看不清。真的。”他頓了頓,“鹿鳴忽然插了進來,看不清了。”
“他?”
屋裏靜默,穀雨未的思緒理不出來。
“其實,我也很納悶,他代表著誰的利益。”
“什麽意思?”
“眼前這個樣子,他如果不是代表你們三方麵的利益,那就是,他代表自己的利益?”
穀雨未緊緊的捏著杯子,“他不是和穀維春一路?”
展一鵬搖頭,“難說。也許會。就眼前的情況來看,最佳方案恰巧是由鹿鳴接過正穀,他對這個行業熟,對國內的情況也行,既不會有太大的政策限製,也能維持穩定。”
穀雨未的後背繃緊,“真的?”
展一鵬看她一臉的緊張,“說不上。我說不好。股價一打再打,一低再低,二級市場上的收購價很低了。雖然隻占全部股本數的38%,但也不是太少。控不了股,但也有很大的談判餘地。”
穀雨未說不出話來。
“雨未?”
“你放心,我沒事。明年我會申美國的大學,再去讀一個博士,然後——”她停了停,“就離開。”
展一鵬的眼睛亮了,“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展一鵬笑容滿麵,“那就好。這才對,雨未,這才對。”
穀雨未軟軟的靠在沙發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算了,出去吃飯吧。”她忽然說。
展一鵬吃驚,“現在?”
“怎麽了?難道你還想在家吃?”
展一鵬有些遲疑,“你的身體能行?”
“沒事,”穀雨未不以為然,“年輕,也沒有什麽大病。送行飯,總得像點模樣一些。”然後,她半開玩笑的說,“我懶得做飯。我給你送行,總不能再讓你做飯。”
展一鵬展顏,“行,隨你便。”
天氣很好,暑氣已經消退。涼涼的夜風吹到臉上,既清醒又舒服,吹的她臉上有了笑容。
展一鵬很久沒見她這樣開心,望著後視鏡裏的她,“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本來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由於心情都好,自然就話題輕鬆,邊吃邊笑,一盞燭光悠曳,映得兩人的桌上越發溫馨。
展一鵬正在說笑話,“……我第一次去美國,然後去肯德基吃東西。那時候隻認識肯德基呀,滿以為自己在學校托福考高分,也不怕什麽。沒想到,人家說的什麽我根本聽不懂,無論他說什麽,我都點頭,最後一看,哇,一堆東西,我根本吃不了。又不好意思退,怕自己說的人家聽不懂,隻好打包帶走了,吃了兩天才吃完。”
穀雨未的勺子攪動著湯,“這就是我不喜歡美國的原因之一。美國人太精明,萬事以效率為主,沒感情。”
展一鵬往口裏送了塊牛排,“一個國家有一個國家的風俗和看法,就像人一樣,有好也有壞。”
穀雨未喝了口湯,用餐布沾了下嘴角才說,“這話本該是學哲學的我說的,怎麽你搶在我前麵了?”
展一鵬哈哈笑了。
兩個人出了店,站在櫥窗的亮光處,穀雨未抬頭看看天,“今天天氣不錯,還能看到星星。”
展一鵬也仰頭看了看天,“可惜這邊的光太亮了,都給蓋住了。”
有些晚了,風吹在身上,冷的她不由縮了下脖子,抱住了胳膊。
“冷?”展一鵬沒有等她回答,便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穀雨未回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肩上,用力捏了下,“走吧。”
第二天,等待候機時,展一鵬又問她要不要去美國散散心。
穀雨未聽出他的意思,便笑,“有你這句話就好了。”
“雨未,你真是倔。”
穀雨未不語。她能說什麽?事到如今,她隻有想辦法避著展一鵬。雖然她從來沒有答應過他什麽。
“雨未,我真是不懂,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非要加入正穀的這團混戰?”
“沒什麽。想,就做了。”當時有人說,要正穀生,還是要正穀死?時至今日,還是這個問題。要正穀生,還是要正穀死?
她得讓正穀生。至少,不能讓正穀為自己而死。
穀雨未幽幽說道,“我在這世界上親人沒了,朋友沒了,對人的善意,也沒了,現在盡量不願以最大惡意的來推測人了。怕了。”
展一鵬笑了,“那有我一天,就安享一天吧,到我背叛出賣你那一天為止。”
廣播登機,穀雨未茫然。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這樣依戀展一鵬過。展一鵬看她這樣,心裏也不好受。他的口氣盡量輕鬆,“好啦,不要多想了。我過兩天就回來了,啊?”
穀雨未還是不說話。
展一鵬想了想,試探著說,“要不,抱一下?”
穀雨未沒說話,展一鵬便張開了胳膊,“來,抱一下。”
她撲入他的懷裏。那便抱一下吧,她真的感覺孤單無依。
病沒有好利索,半夜,退了的燒又殺了回來。穀雨未無奈,今天她有課,而且請假隻請到上次課,這次的課無論如何要去。
她努力的爬起來,吞了點消炎藥,人便出了門。
公共課大多安排在上午的頭兩節,八點鍾必須要到。起的早,又發燒,當她站在講台上,人有些發暈,看下麵那群人頭,她腿有點軟,不得已,她隻好破天荒的坐下來。
“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課間,一位女同學上來說。
“嗯,有點感冒。”
“那我給你打點水吧。”女同學拿著杯子走了。待她回來,穀雨未展顏感謝她,“謝謝你關心我。”
“老師是美女呀,為美女效勞,很應該。”女同學調皮的表情,引得穀雨未也笑。現在的孩子,既單純,又不單純。
好容易下了課,疲憊之極,穀雨未一句話都不想說,隻想邁步早點回家,躲在她那過於安靜的屋子裏,心裏緩一緩。穀雨未硬撐著從學校出來,站在路邊等出租車,有人走上前,言語恭謹,“是穀小姐?”
穀雨未回頭,仿佛有些麵熟。
“您哪位?”
“我是鹿總的助理黎旭,鹿總讓我接您。”來人彬彬有禮,是個年輕人。穀雨未想起來了,上次去通途,就是他接待的她。她立刻覺得有些局促。
“不,”她說,“不了,他沒和我說。”
“鹿總說,他今天忙,走不開,所以讓我來接您。”
穀雨未明白了,鹿鳴的原意是,他不想招搖,如果不想等著他親自來接,就上車。於是,她冷冷的說,“他讓你把我接到哪裏呢?”
“您去了就知道了。”
穀雨未冷笑,“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是綁架?”
黎旭並不惱,“鹿總讓我給您帶了隻電話,您可以用這個和他聯係。”
穀雨未盯著那隻電話,很中性化的一個手機,淺灰色,鑲的鑽石在陽光下閃著光。
“不,不用了。”她很快的說。
黎旭有些為難,“鹿總說,他今天忙,走不開,所以讓我來接您。”
穀雨未明白了,鹿鳴的原意是,他不想招搖,如果不想等著他親自來接,就上車。於是,她冷冷的說,“他讓你把我接到哪裏呢?”
“您去了就知道了。”
穀雨未冷笑,“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是綁架?”
“所以,鹿總說,您可以用這個電話。”
穀雨未接過那電話,狠狠的丟在路中央。然後雲淡風輕的看著黎旭,“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黎旭神色不變的拿出第二部,“鹿總讓我多帶了幾部。鹿總還說,您盡管扔。如果我帶的不夠,他會讓人再接著送來。”
真是鹿鳴的風格,把她可能有的作為全算計到了。真鬧到那步,有必要嗎?她沒有接那部電話,不聲不響的上了車。
車子開得很平穩,穀雨未坐在後麵,“對不起,請開點窗子,我有點暈車。”
車窗無聲的降了下些來,清爽的風順著空氣透了進來。秋天是一種光亮的感覺,世界很亮,可轉瞬,就該是冬天了。
車子慢慢駛離鬧市,似乎是去機場的路,穀雨未心裏皺眉,去機場?
說是綁架,隻不過是氣話。但現在,她倒有一點真的懷疑,這是去哪裏?她瞄了瞄前麵那個年輕人,他依舊不做聲的開著車。穀雨未有點後悔,剛才那個電話應該留著,最起碼,她可以和別人保持著聯係。
車子繼續往前開,似乎真的是去機場。穀雨未的心裏隨著疑惑的增加,慢慢的有點緊張。這是去哪裏?
她想問,又怕黎旭笑。於是,幹咳兩聲,“先生,我今天不舒服,能不能麻煩你把手機給我用一下?我想發個短信。”
黎旭不作聲的遞了個手機過來,“您請。”
還是剛才那個,穀雨未按了半天,居然提示沒有SIM卡。
她不客氣的說,“手機沒卡?”
黎旭不回頭,口氣卻很謙遜,“鹿總說,您有卡。”
穀雨未愣了下,然後開始咬牙。這個鹿鳴,什麽都算計到了。她所有的記憶和情感讓這一句話就拉了回來。
隨著這些情感而來的,就是對正穀困局的所有回想。她失了一會兒神,才從包裏把自己的手機卡翻了出來。手機開了不過一分鍾,就不停的有短信來,多到收件箱爆滿的程度。她看著那些陌生的號碼,選擇清空收件箱,全部刪除。
遺忘,隻是暫時的;龜縮,也隻是暫時的。終究,他和正穀,真實的存在於她的生活之中。
她低頭看了一陣手機,再抬頭,車子已經駛離了高速,不去機場了?
是沒有去機場,隨著青色的山越來越近,她忽然想到,陽輝山。她來過的,山腳下散落著一群小別墅,是有錢人來吸氧的地方。
不知為什麽,她覺得臉有些熱,也許是發燒燒的。
車子停在一棟建築門口,黎旭停住車,穀雨未下來。黎旭走下來,彬彬有禮的點點頭,“穀小姐,再見。”然後鑽入車裏,一掉頭,走了。
穀雨未站在原地,清新的空氣讓她的肺變得愉悅起來,她禁不住大口的呼吸了下,門開開了,鹿鳴站在門口,門拱的形狀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兩人對峙了一會兒,他緩緩的伸出了手。穀雨未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進來。
房子並不大,院子卻挺大。樹很多,雖然都是尋常樹種,卻有一種鬱鬱蔥蔥的人煙氣。也是,如果你的周圍四處都是銀杏或冷杉,那你又是生活在哪裏呢?隻有熟悉的東西,才有親近之感。生活,不需要有那麽多的獵奇因素。
鹿鳴牽著她的手,在前麵走,她跟在後麵,默然無聲。兩人從林蔭道中前行,房子在院落的最後,最後,上了台階。
屋裏絕稱不上豪華,但有一種讓人隨便的感覺。東西很少,簡潔,左麵是一圈兒矮矮的布沙發,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讓這圈沙發顯得溫暖又舒適。她禁不住想走過去。本來就發燒,這半天,又講課,又應對,又緊張,召集,她所想到的隻是累。
她的手一動,他便回過頭來,“要幹嘛?”
“我想坐一會兒。”
鹿鳴回過頭,看看那圈沙發,“你是想去那兒?”
“嗯。”
“樓上吧,那裏有點蜷。沙發太小,我要換成大一點的,還沒換。”他平和的說著,拉她上樓。
樓上的房間同樣簡潔,陽光從每個地方照進來,藍藍的天,讓人心情很好。
“那邊是個玻璃穹頂,如果想曬太陽,去那裏。”鹿鳴指著那一角。
米色的榻榻米,陽光通過三麵的玻璃照進來,使它看起來有點顯藍色。上麵隨意的放了本書,也許,它的主人才從那上麵起來。
她走過去,躺下來。立刻,光的熱量由肢末傳來,她覺得很愜意。他看了看她,從隔壁房間拎了床涼被,扔在她身上,然後轉身去了旁邊。
穀雨未舒舒服服的躺著,陽光的味道不斷通過榻榻米和涼被散發了出來。穹頂設計的很巧妙,剛好是胸部以上被籠罩在一塊色彩很深的玻璃下,人不會覺得陽光太灼。
她躺了一會兒,慢慢覺得外衣有些累贅,又不好意思脫下來,便翻騰了幾下。
“躺不住就起來,吃飯了。”鹿鳴說了句,人就下樓。
餐桌上還是外賣,鹿魔鬼不會做飯,隻有外賣可吃。
“臉那麽紅,是發燒?”
“有點吧。”
兩人要吃完了飯,他站起來,出其不意的伸出手,穀雨未往後晃了下,他的手卻已貼到她的額頭,“有點熱,敷點冰袋就好了。你先上去,我拿冰袋。”
穀雨未起身要走,“榻榻米隔壁的房間有睡衣,自己可以去找。”
她才換上,仍然回到榻榻米前麵。他過來,手上是冰袋和毛巾。他看著她,不說話。
她平躺下來,閉上眼睛,他給她敷上。
然後,離開了她身邊。
太陽慢慢西斜,讓她抓到一邊去的冰袋不久就被化為一灘水,然後,慢慢的被陽光斂幹,最後,隻剩下一點小小的咽跡。
晚飯依舊是沉默的。她吃了飯,上樓在找睡衣的那間躺下。一會兒,他推門而入,帶著冰袋。
依舊是不作聲的敷上,他沒有吭聲,她也沒有拒絕。然後床邊一陷,她的睫毛輕微顫了顫。
室內安靜,隻有輕微的翻書聲。
很久,她伸手摸了摸額。
“怎麽了?”他的聲音很淡,聽聲音,並沒有轉過來。
“好像有冰化了,有水。”
毛巾被動了下,冷冰冰的二個字,“沒有。”
又過了會兒,她又摸了摸,確實沒有水,但是感覺就是有小蟲子在爬。
她睜開眼,悄無聲息的看著他。
他總是很冷,很淡,微抿著嘴,略有些皺眉,像是在想什麽。他會在想什麽呢?他到底打算怎麽樣對正穀呢?
“睡不著起來。”他臉上有些不自然。
“你臉紅了?”
他不答話。忽然一欠身,一片白色忽然飛過來,蒙在自己的眼睛上。她慌忙抓開,是一片紙巾。她便在頭頂按了按,浸了水的紙巾很容易便被揉成團兒,她扔了回去。
他不耐煩,抓過紙團兒,撩開被子,塞進她的睡衣裏。
她頭上敷著毛巾,不敢大動,隻好用手摸索的掏出來,剛要扔回去,他威脅,“穀雨未,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別逼著我和你算舊帳。”
她不理,塞到了他的枕頭下麵。然後把毛巾扔到一邊兒,翻身背對著他。
忽然,他開口,“你這次為什麽有這麽大的長進?”
她一愣,“什麽意思?”
“別裝糊塗。”
她想了想,“你教的好,告訴我,不要把你當男朋友。各取所需,一拍……”
他扔了書,壓了上來。
“這麽聽話,嗯?”
她承受著很大的重力,卻依然使勁憋著氣,“憑鹿總吩咐,不敢不聽話。”
他看著她,“為什麽一定要惹我?”
“不敢。”
“不敢?還有你不敢的?”頭上的冰袋掉了,冰涼的水順著流了下來。
她不語。
“以為我對付不了你?”
她閉上眼睛,“隨便你對付。”
他的動作停了,她睜開眼,他在望著她。
“真是超乎我的想像,你居然有這麽大的忍耐力。”
她一咬牙,“我隻要正穀。”
“正穀那麽重要?”
她反唇相譏,“如果不重要,你會拿它來要挾我嗎?”
他忽然躍起,手帶著風過來,她以為他是要打自己,頭一歪,眼睛緊緊閉著。沒想到他卻隻是取了那袋冰,狠狠的摜到牆上,冰水四濺,他下了樓,門轟然帶上。
這一天,一直到晚上,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幢孤零零的屋子裏。
第二天,她離開了那裏。
下午,有媒體報道,鹿鳴接受采訪,沒有否認那天江潤餐廳外的人是他。至於女方,他隻說了一句話,“餐廳的服務員不是已經看見了嗎?”
穀雨未的兩眼發黑。
鹿鳴,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