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好有時很恨自己,明明是自己選擇了這樣的婚姻,卻非要想什麽愛情。覺得自己像是駛入峽穀的船,不掉頭,卻因為少了風而失去了繼續前進的動力。她很迷茫,除了一個堅決維持婚姻的原則外,她不知怎麽做。她本來是強勢的人,在朋友中間多數時間都是決定者。可陳明然像突突的小火車,在一定程度上更強勢。她選擇這種婚姻是理智,但她與陳明然相處是情感。她的理智和情感是分離的,哪個都很強大。理智會壓過情感,但情感也堅持不懈的存在,她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循序漸進。
陳明然從來沒有真的想過和蘇亦好離婚,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長相不太難看,收入也不低,又是本地人,條件不差吧?而蘇亦好也實在很簡單,沒什麽特別多的心眼,人也不壞。可能真的過了那個年齡,他考慮愛情很現實。蘇亦好最大的優點是真,有話可以直接說,絕對不似某些女孩子矯揉造作。雖然她有諸如不溫柔、愛拌嘴、不會做家務等千般不是,但她這一點是非常對他的脾氣——打第一個照麵,他就知道了她的這個特點。更何況,她不是隻考慮自己的人,雖然兩人總是不同步,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家的存在。現在隻差一點,讓似乎在夢遊的蘇亦好進入狀態。在這個問題上,兩個人雖然都是在前進,但,她是烏龜,而他是金槍魚,速度太不一樣了。
和蘇亦好的關係總也說不上好,陳明然有些著急,他認定是表達不夠,他琢磨著如何向蘇亦好傳達自己的意思。要他說那三個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陳明然是誰?剛剛的好漢,堂堂理科高材生,不是嘔相劇裏的奶油小生,也不是文科那些自以為風流的才子,那麽惡心的酸話怎麽可能說出來?況且都結婚了,又不是求婚,還是不要太惡心的好。左琢磨右琢磨,這天開車剛好被堵在一個冰淇淋店,隨便瞥了一眼,門口的海報上貼著:愛她,就帶她來吃吧。靈機一動,有了。
周末,剛好是個晴天,陳明然十分得意,認為天助我也。“蘇亦好,吃冷飲去?”
蘇亦好瞪大眼,“陳明然,你沒事兒吧?又不是十幾歲抽瘋的孩子,這大十一月的,吃冰淇淋?”
“呃,這才是個性嘛,去吃一客?”
“你發燒?”
“你才發燒!沒聽說咱這種所謂的精英都要過點所謂的小資的生活嗎?吃冰淇淋也算,你不是喜歡看書嗎,書上不都這樣?”陳明然耐著性子進行勸誘,仿佛忘了自己曾經認為大冷天吃雪糕、閑著沒事把小資掛在嘴邊的人都有毛病。
“也行。本姑娘年輕時大冬天的經常吃冰淇淋,權當是再年輕一次了。走!”蘇亦好的胃好,涼一點的東西不怕,夏天時最高記錄是一晚上吃了六根雪糕,隻是現在因為養生一般不吃。陳明然這樣一說,也勾起了她的興趣。
兩人到了店裏,陳明然點了一客蘆薈的,蘇亦好點了一客香草的,各自埋頭奮戰。蘇亦好先小心的挖了一勺,還行,不是特別涼,放開膽兒的吃。陳明然的眼睛四處溜,終於,找到了那份海報,“哎,看那個。”拐拐蘇亦好,然後趕緊低下頭,裝作認真吃冰淇淋。
蘇亦好瞟了一眼,咕咕直笑,“什麽傻瓜標語,都是寫給女人看的。冰淇淋這玩意兒是高脂肪,有些女人怕吃了發胖,變著法子讓男人給她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開戒而已,哈哈,這些人,不是掩耳盜鈴嗎。”
陳明然差點沒噎著,他使勁的吞了下去,用紙巾捂著嘴,支支吾吾的點點頭,“對,對,蘇亦好,你真是高智商,智商高極了。”心裏卻想,蘇亦好,你的頭不是讓驢踢了,而是讓陀螺踢了,轉的這快,當心別閃了脖子。
吃完冰淇淋的當晚,蘇亦好的“大姨媽”來了。小腹又疼又墜,心裏後悔,明明就是這兩天了,一吃涼肯定是要受刺激提前,還吃還吃。蒙著頭躺著,可怎麽也不行,身上不冷,就是小腹冰涼,到了吃午飯陳明然發現她還是關著門就過來敲。
“幹嘛?”屋裏的聲音有些啞。
“你不舒服?”
“沒事。”
“開開門。”
“沒鎖,你進來吧。”
蘇亦好蜷著身子,頭貓在被子裏,隻剩了幾撮頭發在外麵。“你怎麽啦?”
“沒事。”蘇亦好有氣無力。
“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買藥?”還從來沒見過她病。
想一想,“幫我去買個熱水袋吧。”原來那個從林海薇家裏搬來時沒帶出來。
“你冷啊,幹嘛不開空調?”
“不是……,讓你買你就去買,我不喜歡開空調。”不想和他說,省得不知他又說什麽。
陳明然有些莫名其妙,“蘇亦好,不是為了省電到這個程度了吧?”
“快去吧,不要那種太小的,要大的。”防止他繼續和自己糾纏不清,加了一句,“要麽就去買,要麽就出去,我不舒服,不想說話。”
陳明然眨眨眼睛,隻好往外走,蘇亦好從被子裏加了一句,“給我捎包紅糖來。”剛要問,看那撮露在外麵的頭發,陳明然隻好作罷。
到了超市,拿了熱水袋,紅糖?挨著架子一走,紅糖、紅砂糖、益母紅糖……益母紅糖?熱水袋?陳明然笑了,死妮子,這事兒還瞞我,每天午飯的黃金時刻,都是伴著電視上的安爾樂一起進行的,哪個年代了,還這麽保守?男女老少,誰人不知?還真以為自己是夫子連這個都不懂?拿了兩包紅糖,打算逗逗她,又轉到女士用品區,胡亂的拿了兩包,才結帳回家。
吹著口哨進了廚房,燒水給她灌了熱水袋、衝了紅糖水,一樣一樣的給她拿過來,最後是那兩包衛生巾。
蘇亦好瞟了一眼,知道已經被他瞧破,也不動聲色,坐起來一口一口的喝紅糖水。陳明然本等著她發問自己衛生巾的事,結果她就是不問,反倒他著急了。
“蘇亦好,你怎麽不問問我?”
“問你什麽?”明知故問。
“買那個。”一指袋子。
“哦,那是什麽呀?”
陳明然氣的想要掐死她,就是占不了上風。眼鏡後的眼珠一轉,誠懇的說,“蘇亦好,咱們生個孩子吧。”
蘇亦好咕咚把口裏的水吞下去,瞪著眼睛,“陳明然,你今天神經不正常?”
陳明然看了她的反應,心裏莫名的有些不高興,“我怎麽不正常?我很正常,結婚生子,多麽正常的事。”蘇亦好不接話,仍舊是一口一口的喝著紅糖水,把空杯子往前一遞,等著陳明然拿走。陳明然就是不接,他突然很想趁著這個機會動一動這很久都沒有突破的局勢。
兩個人對峙了一會兒,蘇亦好把杯子擱在床頭櫃,人又鑽到被子裏了。陳明然有了怒意,“蘇亦好,幹嘛一說這事你就躲?不起來的話,我要掀被子了。”
“我今兒不舒服。”
“你再不起來,我真要掀開鑽進去了。”
蘇亦好從被子裏露了頭,“你幹嘛?”
“蘇亦好,誠心誠意的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蘇亦好覺得有些滑稽,兩個人什麽都沒有,居然開始討論孩子。她半真半假的說,“陳明然,演技不錯,我也誠心誠意的說,可以考慮改行演話劇。”
“蘇亦好,我最討厭我說正事時別人嘻嘻哈哈,少給我裝,我說的是不是真話你自己心裏清楚!”
“陳明然,你今天是怎麽了?”真是難以形容,大白天,莫名其妙的兩個人居然一本正經的討論生孩子?
陳明然認真的說,“生個孩子,也好歹有些話題,天天這樣,算過的日子麽?”
蘇亦好差點沒背過氣去,為了有話題,要生個孩子?她不想反駁,照陳明然這架勢,一反駁肯定是要吵。
“蘇亦好,答案!”陳明然緊逼上來。蘇亦好剛要張嘴,陳明然緊接著說,“別和我說以後再說,就今天說。是,或否。”
不回答是不行了,蘇亦好想了想,“陳明然,我們現在還需要時間,你要知道,孩子不是件東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退回去……。”
“難道你還想退回去?”
“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們確實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退回去?”陳明然心裏有一種被拒絕的傷害。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她就是沒信心,如果說她愛他,他才真是見了鬼。她為什麽不愛他?她為什麽不愛他!她為什麽就對自己沒信心?她為什麽就對自己沒信心!
“陳明然……。”
“蘇亦好,如果你總這麽想的話,那我真是……,蘇亦好,如果是那個人,你是不是就不會這樣說了?”
“你亂說什麽話?”簡直是對她的汙辱,好像她背叛了他。
“難道不是?”
“難道我讓我丈夫愛我是錯的?”
“那難道我讓我老婆和我同床是錯的?”
蘇亦好無語,這件事情她的確理虧。她知道,確實是陳明然給了她這個權利,若是有些不堪的男人,哪裏還有她選擇的餘地?
陳明然卻以為她是冷戰不理自己,火從心來,“蘇亦好,你怎麽是這樣的人?”
“我是怎麽樣的人?”
“膽小、懦弱!”
“我就是膽小、懦弱,你才發現?”
“膽小懦弱還頑固。”
“我就是頑固。”
陳明然氣的再說不出話來,哐的帶上門,“真是無可救藥。”
蘇亦好轟的鑽進被子裏,一會兒傳來嗚嗚的哭聲。陳明然搔搔頭發,拄著沙發,心裏有些發愣。哭了?唉,又吵了起來,怎麽回事這是?
蘇亦好心裏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委屈的,但就是委屈。結婚前林海薇說的話現在一句一句的釘在心裏:蘇亦好?你什麽差啊?你是長相差?還是人品差?還是能力差?為什麽人家都能正常的戀愛結婚,你不能?你比誰差?為什麽要這樣?陰差陽錯的,老天爺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憑什麽?
陳明然在外麵聽著那嗚嗚的哭聲,心裏初始有些發慌,她居然哭了?後來就煩,哭哭哭,哭什麽哭?我強了你了?你哭?我要不要哭?我是哪點不好你至於離我這麽遠?娶個老婆娶成這樣的了。
一拍沙發回房去了。打開電腦發了半天的愣,又泄氣了。蘇亦好,你到底在想什麽呀。
晚飯是蘇亦好起來做的,不聲不響。再怎麽著也不能和肚子過不去,中午沒吃飯,餓的眼都發花,據說有人賭氣可以幾天不吃飯,蘇亦好可不能。
陳明然聽到廚房的門響,便從屋裏出來默默的收拾著拿碗筷。蘇亦好盛了碗湯,陳明然伸手,蘇亦好噘著嘴往前一遞。看那耷拉的有些腫的眼皮和臉上的神情,陳明然心裏的氣消了大半,小樣兒,小孩子一樣。
夫妻倆無隔夜仇,兩人冷戰了一陣兒,還是蘇亦好先打破了這個僵局。當然,這種打破是無心的,像任何夫妻一樣。
這一天晚上,陳明然打開電腦幹活。聖誕節前是外企最忙的時候,平日已經不輕鬆的工作壓力會在聖誕節前幾倍的翻上去。他正積著眉頭專心致誌,聽到蘇亦好尖著嗓子叫,“陳明然陳明然,你快來你快來”,以為出了什麽事,急匆匆的走進來問“幹嘛?”
“你看你看,”蘇亦好眼睛盯著屏幕,手不停的招,“快來看,快來看。”湊上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帖子,標題是“你還記得奶奶、媽媽輩人用的護膚品嗎?”
“大驚小怪,我以為是什麽事。”陳明然站在她身後,手支著桌子,蘇亦好的頭剛好到他胸前。
“快看啊,友誼雪花膏、雅霜雪花膏、宮燈杏仁蜜……,你有印象沒有?”
“沒什麽印象,男孩子有幾個用這個的?”
“你對你媽媽用的也沒印象?”
陳明然仔細的看了一下貼出來的圖片,也叫了起來,“這個這個,我媽用的這個。”蘇亦好趕緊拉下鼠標一看,牡丹雪花膏。
“袋裝的?你媽用的這便宜?”
“我看看。”陳明然從蘇亦好手裏拿過鼠標,上上下下看了一陣兒,“沒錯,就是它,我對這個大牡丹特別有印象。不過我怎麽記得是個小瓶子,很香,我偷偷打開聞過。”繼續往下拉,“這個這個。”
蘇亦好一看,是紫羅蘭沉香粉,上麵印了個唐菖蒲,“你媽也用這個?”
“對啊,用啊,這個紫乎乎的盒子很香,我小時候不愛上學,總是由身上有這個粉的香氣的媽媽扯著去。”
“我媽也用,我記得還給我擦過幾次,是過兒童節,老師要求擦的白一些,結果擦的跟鬼似的。”
兩個人繼續往下看,蘇亦好爬上床,陳明然自動自覺的坐下,並把電腦挪了挪,兩個人一起伸頭看著屏幕。
“這個,孩兒麵,冬天時用來擦臉,要不都皴了。……還有這個,可蒙的洗發水,大一點的時候用過……還有這個,這個蘇亦好”陳明然不自覺的拉了她一下,“牡丹牌爽身粉,每次洗完澡都要撲一些,你撲過了嗎?”不等蘇亦好答話,“這個,你看這個,啊,小白兔牙膏。蘇亦好,你用過嗎?”
搖搖頭,“我沒有,我小時候用的牙膏都不記得了,好像叫什麽海濱還是濱海,找了很久,可能是我記錯了?”
看了看電腦上的字,“‘用小白兔時我五歲,現在我25了’——K,我現在都要35了,時間過的真快。”
兩個人有點沉默了,陳明然接著往下看,“橡皮小鴨!橡皮小鴨!我第一次上幼兒園哭的哇哇叫,還是我爸偷偷的買了這個給我,橡皮小鴨,一捏還會嘎嘎的叫!”
“你也有一個?”蘇亦好眼睛發亮。
“怎麽,你也有?”
“我的是個踢足球的小孩兒,是我第一次因為發燒去醫院,嗓子都哭啞了,也是我爸買給我的,花了五毛錢,那個年代的五毛錢多貴啊。我大學都畢業了,那個小孩兒還在,後來搬家,我媽說是破爛,給扔了,現在想,怪舍不得的。”蘇亦好的鼻子有些酸。“唉,這樣一說,我想我爸了。”
陳明然繼續往下看,各種樸素的圖片不斷的在眼前閃。看的多了,初始的驚訝都沒有了,有的隻是沉默,時光沉澱的沉默。
翻到最後一頁,鼠標停在那裏,沒有關,也沒有再翻。“樸素的東西很好,耐看。”
“是啊,現在複古的風又刮起來了。”
“無論過多久,都不會忘記陪伴過自己的東西,那是時光,也是自己。”
“其實那些日子過的時候也覺得很多煩惱,可過來了也就過來了。”
“日子就是日子,什麽滋味都有。咱倆將來想起這一段,估計也會覺得很好吧?”
蘇亦好點點頭沒有說話。在之前的歲月裏,兩個人本來是各過各的,卻忽然覺得一起複習重溫了以前的日子,他的和她的,竟是那麽相同。那麽將來有一天,是不是兩個人也會一起回憶現在?現在這平淡的、樸素的有時又嘔氣的生活?
不禁瞄了眼陳明然,圓圓的大腦袋仍然在盯著屏幕,硬硬的頭發,一根根豎在那裏,像是些神氣的士兵,黑壓壓一片,棉料睡衣隨意的扣了幾個扣子,忽然覺得他怎麽那麽高,比自己高多了。有些臉紅,是他,這個人會和自己相處一輩子,精神不禁有些恍惚。心裏泛上不知是甜還是什麽樣的感覺,她把手搭在陳明然肩上。
陳明然轉過頭來,似是發覺她的不對,“怎麽了?”
搖搖頭。
陳明然認了真,“怎麽了?”
蘇亦好支吾了一陣兒,“陳明然,你會和我過一輩子吧?”
陳明然忽然一愣,然後露了排牙,“今天怎麽忽然咿咿呀呀的做起女人來了?”
蘇亦好歎了口氣,低眉順眼的說,“我不願意那個,你是不是惱我?”
陳明然讓她突來的柔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才明白“那個”是哪個,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女人的蘇亦好,一下子有些蒙。
“你別惱我……,我……害怕。”蘇亦好盯著他衣服上的扣子,小聲說。
“怕什麽?”難道她居然是怕疼?
“怕你不和我過一輩子。”更細更小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見。
陳明然心裏一下子被那小小的聲音充滿了,他仿佛是一隻一直豎著毛的公雞,突然發現麵對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雖有硬殼卻一啄就破的雞蛋。
他不知該說什麽,伸手摟下她的脖子,和他頭抵頭,溫溫的說,“這麽怕啊,這麽怕可是要對我好一些。”
“哼,老說我對你不好。”那張厲害的嘴不見了,剩了強硬的皮。
“你對我好呀?”
“當然好。你看你對我,哪像……”她說不下去了,臉越來越紅。
陳明然簡直想把她吸到肚子裏。心裏嘭嘭跳著,他覺得自己很幸福。
“蘇亦好,”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的鼻尖,兩隻手和她交握著,“蘇亦好,好好和我過,小馬過河也要先下水才知道水深不深。咱倆雖然吵架,可誰說咱倆要離婚?”
“你看你,動不動就那凶。我越來越受不了,因為我……。”蘇亦好沒有說下去,她本來想說自己是越來越在意他了。在意,就會苛刻,原來對他的冷淡能忍,但在意後對於冷淡就不能忍了。“陳明然,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要和你離婚,我肯定不會忍下去。”。
“你敢!”陳明然的頭忽的直了。
蘇亦好心裏又幸福又想哭。她也是一個女人,任何女人對於婚姻對於愛情都有勢不可擋的渴望,越是外表強的,越是更希望自己能收獲溫柔的愛情。女人終究是女人,強女人需要別人比她更強才能使她自己解脫。這個,陳明然懂嗎?
唉,蘇亦好啊蘇亦好,你怎麽就這麽膽怯呢?還是根本,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