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墨染

八十四、嫁衣 。 賀禮

　　那夜之後，玄舞沒再見過月翎。她精神稍好些，就被士兵護送回京城。

　　東慕白一看到她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玄舞，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

　　“傻瓜，別哭。我有返魂香，死不了。”玄舞用手幫他拭淚，孩子氣的慕白。

　　他用手掩著她的嘴：“不許胡說！”

　　人生得意須盡歡，死有什麽可怕呢？死者何其幸，生者何其痛。燕姬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寒音了，讓冰清玉潔的若蘭在他心中永生吧。隻是她這次的內傷怕是會留下終身頑疾。

　　“慕白，現在是什麽日子了？”她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隻記得交換人質那日是七月初七。七夕，又是她的生辰。因為西域沒有這個節日，所以平淡得連她自己也差點忘了。

　　“今日已是八月初八，距離我們的大婚之期還有一個月。玄舞，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我要你做這世上最美的新娘。”慕白梳理著她的頭發。

　　玄舞眼眶一熱，這就是細水長流的感情吧，舉案齊眉，相濡以沫。

　　休養了半月，玄舞的精神已好了些，隻是還會咳血。但她都藏起了絲帕，不想讓人擔心。今日國色天香的肖大娘、嵇大叔送來嫁衣、繡鞋。小慧、嫣然幫她試身，都說女人穿上嫁衣時最美。

　　玄舞裏穿薄如煙霧的紅紗蟬衣，外罩絲帛嫁衣。這紅醉人，如眉間朱砂，唇上滴血，映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大敞立領，露出精致鎖骨，修長脖頸。嫁衣上用金絲銀線平針繡滿並蒂蓮開，海棠春睡，鴛鴦戲水。腰係如意雲紋錦帶，大袖曳地長裙。足套紅色綾地寶花錦繡襪。繡鞋是變體寶相花紋，在四軸勾以雲紋。鞋頭紋樣圖案為紅底八彩花，飾以瑞草、禽鳥。鞋頭部用正紅、粉紅、月白、墨綠、蔥綠、明黃、寶藍、深紫八種色彩絨織成斜紋緯錦，鞋麵用桔紅、寶藍、墨綠、茶青四色，鞋裏用藍、綠、緋紅、絳色、淺青、白、黃七色織成，玲瓏華美。

　　一轉身，如掠過紅塵般絕美。

　　寒音從北卑趕回來參加喜宴，還送了賀禮，是一麵透光銅鏡。特別之處是將鏡麵對著光線，相對的牆上即映出鏡背紋飾，乃芙蓉、桂花、蓮花組圖，銘文右書夫榮妻貴，左書連生貴子。贈我銅鏡，鸞鳳和鳴，一語成讖。

　　她請寒音品茶。琴師在一旁彈奏古箏《美人聆》，香爐嫋嫋升起紫煙。

　　“這是慕白送來的武夷山烏龍茶醉海棠。”此茶既有綠茶之清香，又有紅茶之甘醇。案上有早已備好的全套茶具，如銀似雪的邢窯白瓷。燙壺，入茶。她高揚皓腕將沸水衝入壺中，用蓋輕輕拂去表麵泡沫，燙杯。再衝水入壺，靜候，循環低斟。最後將壺中所餘茶湯鳳凰三點頭，逐一點入杯中。一氣嗬成，優雅幹淨。

　　“二哥，請。”玄舞端起一杯送到寒音麵前。

　　他的眼裏滾動著複雜的情緒，看著眼前落落大方的玄舞，已非兩年前那少不更事的丫頭，感觸良多。玄舞的眼中靜如止水，心思卻已飄遠。

　　記得前世她們幾個閨蜜一起討論時，把男人分成了幾類甜品。初戀就像月餅，層層剝開，精華內斂，充滿家鄉的味道；體貼的老公就是奶油慕斯，溫柔細膩，入心速溶；提拉米蘇則是危險又美麗的情人，融合了咖啡、芝士、美酒，回味無窮，欲罷不能。Tiramisu帶我走吧！每個女人生命中都有這樣三類男人。

　　在玄舞的感情生活中，木易寒音是清茶，浮浮沉沉，人走茶涼；東慕白則像溫水，暖人肺腑，但人最不可缺少的又是水。而封月翎就是醇酒，酒可以讓人醉生夢死，輕易勾起人開心和不開心的往事，酒多傷身。但不管怎樣，翎，你都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