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東陵的京都還春寒料峭,距離三日航程的花田島已溫暖如春。岸邊翹首企盼的果然是一群男人,塗脂抹粉,獸衣釵裙,還牽著孩子。玄舞想笑又不敢笑,心想既是到了母係部落,恢複女兒身也無妨。
隻是這花田島並不如她想象中的繁花似錦,路邊泥土反而略顯焦躁。她說出心中的疑慮,族長才解釋道,原來這花田島遭逢幹旱,三月未降雨,花草都枯萎了。玄舞此行本欲來欣賞花田,尋訪香料香油製作工藝,看來這次惟有無功而返了。
晚上,族長安排玄舞一行在她家休息。族長原有一大丈夫兩小丈夫,大丈夫去年因病離世,留下十歲女兒,名阿農努。族長說自從去年開始,這孩子就沒了笑容,也不說話。族人說阿農努被邪靈侵體,要請巫女作法驅魔。
玄舞隻覺天氣悶熱,於是踱出院子,抬頭望月,突然有笑意浮上雙眼。她記得小時候爺爺對她說過,天上不見星子,月亮的邊緣模糊不清,第二天就會下雨。後來她也試過這個方法,果然屢試不爽,至於這件事的科學根據她也解釋不清。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通知族長。
第二日清晨,玄舞還在睡夢中就被雨聲驚醒。她趕緊起身梳洗,村子內外已充滿了歡呼聲,族長衝進玄舞的房間依依呀呀的表達她的開心。玄舞差點被族人奉若神明,她也不知作何解釋。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止,枯木逢春,彩虹橫跨長空。祭神儀式開始,這次是感謝上蒼賜雨。儀式不許男人參加,玄舞她們則被安排上座。
隻聽咚咚的鼓聲響起,四個彪悍女人抬上一個鼎,鼎中的熱水散發出似蘭若麝的香味。裏麵盤膝坐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頭發披散在麵前,看不清模樣。隻見她雙手合十在胸前默念,然後輕展腰肢緩緩起身唱道:
浴蘭湯兮沐芳,華彩衣兮若英。
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玄舞側耳細聽,唱的正是楚辭中的《九歌 雲中君》。看來文化無國界,春秋戰國的詩歌都流傳到海外了。巫女穿上族人準備的華彩服裝,隨著曲調進行舞蹈,柔韌靈巧,舞姿奇瑰,在彩虹的照耀下周身發光,煞是好看。祭祀完畢,巫女又除衣重回鼎中。
小慧、嫣然都看得呆了,玄舞心想這可比燕姬的脫衣舞有殺傷力多了,人家沐浴完就直接跳,跳完又沐浴。突然她又想起了什麽。
“玉置,方才這鼎中的水可有說法?”玄舞伸頭過去。
“回小姐,這是蘭湯。先在水裏投入蘭草、肉桂,然後再用大火加熱,把香料的味道逼出。浴後能讓人全身芬芳,肌膚滑膩。巫女祭祀前都會以此浴身,以示對上蒼的尊重。”玉置附耳答道。
咦,這不正是玄舞此次目的嗎?!她暗自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