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好男人

29．鞠向東雞飛蛋打

　　鞠向東的雞飛蛋打，還在延續。

　　自從太太和小M相繼棄他而去，他以為自己從此被廢了，再也沒有心情過問感情這個東西了。但是，一切都不以鞠向東的意誌為轉移，因為他完全忽略了一個人。有一個人，一直對他倍加關注，可以用虎視眈眈這個詞，並且已經準備好隨時衝上去。此時，這個人及時的出現在鞠向東的身邊。

　　未婚女青年及時的來到了鞠向東的身邊。

　　鞠向東是個俊朗的男人，這就注定了他在感情上總是會受寵的，不管結局是否受傷，被女人驕縱和疼愛總是會有。多麽信誓旦旦說不以貌取人的女人，都會被男人的英俊弄得失去原則，都難逃男人英俊的沉淪。

　　未婚女青年就沒逃過。

　　未婚女青年不裝，她坦言說自己就是外貌協會的，對鞠向東就是一見鍾情。被一見鍾情的，除了外貌還能有什麽，要是非說是氣質吸引，那也有一大半相貌的功勞。比如未婚女青年對鞠向東。她的鍾情主要來自於鞠向東的相貌，她就是心甘情願的沉淪在鞠向東的英俊裏，沉淪到了對鞠向東的感情不問來處也不問去處的地步，隻要鞠向東願意接受她的感情，願意讓她跟前跟後的心疼，她就表現的無比滿足。

　　身為師傅，鞠向東似乎完全沒有理由抵擋。

　　未婚女青年一天到晚會給他若幹電話，動不動就不請自來，像個主婦似地在他的小出租屋裏歡快的忙前忙後，做飯搞衛生洗衣服，人家動作嫻熟。每當小屋子裏飯菜飄香，鞠向東都有一種恍惚，忘記了自己是個單身男人，忘記了房間狹小的煩惱，忘記了小M給他的傷害。這也是鞠向東放任未婚女青年一次次上門的緣由。

　　放任總是有後果的。

　　來就來了，關鍵是未婚女青年一來就好像記性不好，總是忘記了時間，一待就待到很晚，害他隻好摸黑送她。有時實在懶得送，或者遇到糟糕天氣，就得把唯一的床讓給她，鞠向東自己睡沙發。對此，鞠向東非常無奈。這種情況，直到她自己動手搬過來，並且說再也不走了，才算告一段落。

　　未婚女青年搬到鞠向東的小出租屋，鞠向東是猝不及防的。

　　那一天，他剛一進門，就看見門前那塊狹窄的衣帽間，堆滿了女人的東西，那一刻，他還恍惚是太太或者小M來了。就在他恍惚之間，未婚女青年撒嬌的出現在他麵前，她一摟他的脖子，嗲著聲調說給你個驚喜你高興不高興啊。鞠向東顧不得脖子上吊個重物，急急地問，你你你這是幹什麽幹什麽……

　　鞠向東沒有驚喜，似乎出乎了未婚女青年的意外，女青年把自己從鞠向東的脖子上放下來，撅著嘴走開，再也不理鞠向東，自顧自的整理自己的東西去了。鞠向東站在門前愣了好一陣子。他了解女青年，這孩子貌似天真，實際上做事倔強，有點一根筋，他有點後悔，也有點無奈，後悔跟女青年草率上床，無奈木已成舟。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暫時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有一天，心情實在無奈的鞠向東，沒留神自己的嘴巴，他跟南楠和高就嘟囔，說未婚女青年住他那裏賴著不走。高就婉轉地問他，你們有生活了沒。南楠則直接了當地問，你和人家幹事沒。鞠向東被問得語塞。其實大家都明白，都問的多餘，住一塊還授受不親，誰信呢。鞠向東的語塞就算是回答。於是南楠又直接來了句，那你就沒法拒絕人家了。

　　本來還被追問的出現語塞的鞠向東，聽南楠這麽一說，反而來了精神，急急的反問南楠，誰說……那個了就非得……住一塊啊？這都什麽年代了……男女一談戀愛……就非得住一起啊？

　　“看來你們價值觀很不雷同啊！這個問題比賴著不走更嚴重！”鞠向東的反問沒有得到南楠的正麵回答，反而讓南楠發現了新問題。南楠言辭鑿鑿的跟他分析，說這女人跟你上了床，然後不跟你商量，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搬進來，這說明，這是個被傳統思想嚴重掌控的女孩子，這樣的女孩子一般很難纏，這時候她不跟你講感情的，她要跟你講道理，她會瞪著無辜的眼睛問你，你都跟我睡了難道你還不要我嗎？如果你遲疑，按照這類女孩子的思路，她會認為你是占人家便宜，甚至是耍流氓。她不知道跟她睡覺的這個男人和所有男人一樣，接吻上床隻不過是生成了一段關係，和同居結婚沒有必然關係。

　　鞠向東被南楠分析的傻了眼，於是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從此必須和她一起生活？南楠跟鞠向東說，不是我的意思，是人家大姑娘的意思，如果你沒有這個意思，那人家的意思我就很難跟你意思了。

　　就這樣，盡管有點稀裏糊塗，有點無奈不情願，但鞠向東無法抵擋的和未婚女青年過上了同居生活。

　　說實話，同居生活幾乎無可挑剔，女青年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和小M的物質體貼不同，女青年的體貼絕對屬於身體力行層麵上的貼身照顧，做飯洗衣保潔按摩全方位的優質服務。同居沒幾天，鞠向東就有點過美滋滋日子的感覺了，曾經被太太和小M折騰消瘦的體重，也發生了與日俱增的變化，心裏的那點不情願，雲散般的很快不見了蹤影。

　　同居半年的時候，未婚女青年提到了結婚的話題。起初，她還有點羞澀，有點支支吾吾，可能是以為這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或者一點就能通，或者拋磚引來玉，她的表達沒有那麽直接。在她看來，一個未婚的剛到30的女人，水靈靈的擺在一個有過婚史，有一孩子，年過四十的男人麵前，即便他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他也沒有理由不娶她。

　　她沒想到，鞠向東完全沒有接招。

　　雖然和未婚女青年的日子過的美滋滋，但鞠向東的內心，已經與之前的自己，發生了巨大變化。和小M分手也就幾個月的功夫，鞠向東的情感角色來了個大對調，曾經渴望結婚那一個，變成了如今躲避結婚的這一個。曾經追隨愛情為愛而泣的那一個，變成了過一天算一天的這一個。這一點，連鞠向東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變化，在沒有觸及結婚這個話題之前，深藏在鞠向東的內心，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想結婚，但鞠向東一次二次不接招，未婚女青年有點沉不住氣了。

　　有一天，他們在床上雲雨，女青年在關鍵階段，突然停止呻吟，一下子睜大眼睛跟他說，我們明天去領證。冷不丁地，把鞠向東嚇一跳，他的正在進行時立刻就軟了。鞠向東很不高興，他一翻身一翻眼，橫躺在一邊不說話了。

　　未婚女青年好像沒看見鞠向東的壞臉色，也許看見了裝作沒看見，她毫不在意鞠向東的半途而廢，繼續很在狀態的跟鞠向東摩挲，嘴裏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鞠向東無法一直不說話，就搭了一句腔，說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嘛。

　　這句話未婚女青年當然聽見了，並且足夠聽懂了。她翻身坐起，繼續說了曾經無數次跟鞠向東講過的道理，什麽相愛就要在一起，在一起就要好好在一起，結婚是每一對相愛的人的選擇，既然遲早都要結婚，那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我們都不年輕了，我們30歲之前生孩子對孩子好……為了強調問題，未婚女青年有意不說是自己30歲之前生孩子如何，不惜把自己的年齡跟45歲的鞠向東相提並論。鞠向東閉著眼睛伸直了身子，再也不出聲了。

　　看鞠向東不言語，未婚女青年不想自己的深情告白以失敗告終，她使出了殺手鐧。未婚女青年生氣了，她光著身子猛然起身，有豁出來一搏的意思，也有孤注一擲的意思。她開始翻箱倒櫃，她把衣服都找出來，一件一件往箱子裏扔，搞得動靜很大。因為她不時的從鞠向東的身前身後扯東西，鞠向東實在沒法子一直閉著眼，更沒法子一直視而不見。

　　箱子都整理好了，她還光著身子，就那麽氣喘籲籲的走來走去，鞠向東不能再不言語了，他隻好起身拉住她，皺著眉頭說你再等等。

　　未婚女青年比他著急，她不想等了。很快，她就製造了一場全民參與的求婚，或者說逼婚。

　　未婚女青年的行動，跟她擅自搬家跟他同居一樣，算是又一次孤注一擲，隻不過屬於另一種的孤注一擲。但是有可能她不這麽認為，未婚女青年更有可能認為，自己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更是在給一個老男人幸福的機會，在製造一次驚世駭俗的浪漫。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被陽光弄得心情不錯的鞠向東，接到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一下子把他的心情弄到了低穀。

　　電話是電視台一個編輯打來的。編輯說他是“我們來幫你”欄目的編導，欄目接到一個女孩的電話，當事人希望欄目組能幫她完成和男友結婚的願望，編導希望錄製節目的時候，身為女孩男友的鞠向東能在錄製現場出現……

　　鞠向東的第一反應是荒唐，內心陡然升騰起了一股子火氣。他對著話筒很不冷靜的說，我不會去的。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這邊掛了電話，那邊鞠向東就給未婚女青年撥通了電話，火氣未消的鞠向東，電話一通就開始咆哮，你神經病啊你？這種事你也找電視台？你不怕丟人我還不想現眼呢，本來好好的事情，我說等幾天就等幾天，等幾天就不行了你？你這麽弄你成心讓我難堪啊你？說完，不等未婚女青年說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連續掛人電話，鞠向東都覺得自己人格下降了，這完全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則，所以這令他格外惱火。

　　接下來的數天，電視台的編導鍥而不舍，鞠向東幾乎每天都要接到數個電話，編導不厭其煩的跟他解說上節目的意義，最後，那編導甚至說，你要是根本就不想結婚，這對你反而是個機會不是嗎？

　　這句話打動了鞠向東。

　　編導的這句話，說得理不直氣很短，聰明的鞠向東及時領會了，並且頓時領悟了其巨大意義。為了勸說自己出場，為了節目錄製的完美，編導不小心露出了底線，說是要幫助當事人，其實隻要節目好看，當事人是否如願並不重要，就是說，電視台並不追求幫助誰，他們追求的是節目效果。

　　編導一語中的，鞠向東心領神會。那好吧，那我就利用這個機會，要麽說服未婚女青年不結婚，要麽就此分手，反正他也煩了未婚女青年。鞠向東答應出境。

　　節目錄製前，鞠向東做好了充分的理論準備，他自信，聽了自己的理由，一定會得到所有人的理解，他信心十足的準備在全國人民麵前亮相。那個電視節目是上星的衛視節目，理論上，全國人民都能看見他。

　　節目錄製開始，先是未婚女青年上場，向在座的專家和嘉賓講述自己的訴求。

　　那天，未婚女青年和鞠向東前後腳到達，在錄製現場的休息室，他們見了麵，當時，鞠向東看見她衣著格外鮮亮，他還情緒良好的打趣她，說漂亮的都不像她了。未婚女青年當著眾人，含情脈脈的羞澀一笑，看上去情緒穩定，沒跟他多說什麽，隻說了句你答應到場我很高興。

　　坐在場外旁聽的鞠向東，被未婚女青年的講述深深打動，他不由得神情有點恍惚，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就像自己不是那個男主角。實際上，女青年講述的一些內容，他已經不太留有記憶，因為當時是女青年一廂情願暗戀他，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現如今聽她講述過往的交集，他感覺的確有點不真實。

　　他聽見主持人問女青年，“你如此深愛並且想一生相伴的男人，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

　　“愛一個人，真的說不清他好在哪裏，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就忘不了他，就願意跟他相守一生，為他付出一切。”

　　“那你們是一見鍾情了？”

　　“應該說是我對他一見鍾情。”

　　“那你問過你的男友嗎？他為什麽不想結婚？”

　　“問過，他沒有說不結婚，就是要我再等等，可我覺得……”女青年沒有說下去，她低下頭不語，然後又猛然抬起頭，嘴角用力抿了一下，像是給自己打氣。

　　“那麽，你希望今天你的男友，能接受你的請求，能向你求婚，是嗎？”這回，主持人問的很小心。

　　“是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他，我不太理解他的想法，我希望專家和嘉賓們，能幫我勸勸他……”女青年很快接過了主持人的問話，語氣堅定的說。

　　“今天，你的男友也來到了節目錄製現場，那我們就請出你的男友，聽聽他是怎麽說的。”主持人把話引到了鞠向東身上。

　　掌聲響起，鞠向東知道自己該出場了，他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快速梳理了一下自己將要陳述的要點，快步走向了燈光聚焦處，步履顯得很輕快。

　　站在聚光燈下，鞠向東的眼睛適應了一會兒，上台前眼前偌大的演播廳，身邊密密麻麻的觀眾，現在都退到了光暈後麵，他站在了光暈中心。鞠向東幾乎看不清台下的觀眾，但他馬上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正被眾目睽睽，正站在全國人民的注視下。

　　他開始緊張。

　　主持人問他，你的女友很想結婚你知道嗎？他幾乎是機械的說了句知道。主持人接著問，聽說你不想結婚，或者說不想現在結婚是嗎？鞠向東又機械的說是。主持人又問他，你不想結婚一定有你的理由，你能告訴我們嗎？他又機械的說能。主持人此時說，看來你和戀人在結婚的問題上有分歧，那你就說說你的理由，看看專家和嘉賓們能不能給你們出個主意，幫你們解決問題。

　　鞠向東很緊張，他對自己的機械反應很不滿意。他在心裏一再叮囑自己，要鎮定，一定要鎮定，既然已經站在這裏，就一定要實現自己的目的，即使不能圓滿解決問題，也絕不能丟人現眼，一定要表現良好，不能得到支持，至少要獲得同情。也就在瞬間，鞠向東恢複了自信。他確信自己的理由能夠獲得普遍理解，甚至認同。

　　“我何嚐不想和她生活一輩子……可是，她那麽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可能……我已經不年輕了，結過婚，有過孩子，我不能太自私……我之所以這麽做，就是不想她今後後悔，不想耽誤她……”鞠向東的表述很慢，也不太連貫。鞠向東是有意這麽做的，他不想讓眾人感覺到他已經胸有成竹，他希望表現出一種掙紮，給大家傳遞一個信息，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無私的男人，他的舍，是不得不舍。

　　作為一個資深媒體人，鞠向東很清楚，此時，他是在秀，他必須秀好，他已經登場，他已經沒有退路，他需要獲得同情，有了同情才會有理解。

　　現場出現靜默。這個短暫的靜默給了鞠向東一個錯覺，他以為，自己的無私感動了眾人。

　　可是，他會錯了眾人的意。他萬萬沒有想到，結果正相反，他把眾人整惱怒了。

　　“你不知道一個未婚女孩子想要婚姻很正常嗎？”專家一問。

　　“既然不打算娶她，為什麽還要和她在一起？”專家二問。

　　“一個29歲的女孩子著急結婚生子天經地義，你為什麽不能給她一個承諾？”專家三問。

　　“你說她沒孩子，她結婚就要跟你生孩子，她未婚你讓她哪來的孩子？你應該知道她沒結過婚的吧？”專家四問。

　　“你說她太年輕，那你之前不知道她多大嗎？”專家五問。

　　鞠向東被逼到了思維的角落，他意識到出問題了，他表情緊張失措，他急於辯解，但詞不達意的辯白一出口，聽上去卻破綻百出。“我就是……就是不想耽誤她……她太年輕……她還沒孩子……開始……她也沒說……結婚……就是……”

　　短短幾分鍾，情形急轉直下，讓鞠向東完全來不及有效防守。

　　哪知，就在此時，主持人突然問未婚女青年：他說過他愛你嗎？

　　這個問題咋一聽很自然，但仔細聽就聽出挑事的嫌疑了。

　　如果這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那未婚女青年的一切訴求都無從談起，如果愛，你就應該娶了你愛的這個女人，沒啥好說的。無論鞠向東說愛還是不愛，他都要掉進主持人挖的大溝裏。偏偏，這個話題就是鞠向東和未婚女青年關係中的一個軟肋，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愛她，未婚女青年自然也問過他N多次，他都選擇回避。

　　鞠向東更加緊張，他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很遺憾，主持人挑事成功。現場出現了片刻的沉寂，麵對主持人的問話，一直侃侃而談的未婚女青年，突然默不作聲了。

　　幾乎是萬籟俱靜。

　　未婚女青年在萬籟俱靜之下終於開口。但是顯然，她不想撒謊，但又很想替鞠向東辯解，她吞吞吐吐，“嗯……他說……其實他……不喜歡表達……他其實是愛我的……就是他不說……我也知道……”吞吐中，未婚女青年的眼睛已經噙滿了淚水，聲音已經哽咽的變了調，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在很努力的克製。

　　此時，主持人一點不客氣的添了一把火，“你的意思是，他沒有說過愛你是嗎？”

　　未婚女青年幾乎要哭了。

　　鞠向東不能再等了，他搶過主持人的話，“請不要再問她了，我愛她。”鞠向東話音剛落，未婚女青年就淚奔了。

　　現場再一次沉寂，所有人都在默默感受未婚女青年委屈又激動的眼淚。

　　專家們不再理會鞠向東，他們開始向未婚女青年發問。

　　專家一問，“他跟你在一起快一年了，還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愛你，我看他也不是一個說不出口我愛你的男人，你不知道為什麽嗎？”

　　專家二問，“你確定你愛的這個男人愛你嗎？”

　　專家三問，“你就是一個傻丫頭啊，感情可以一廂情願，但婚姻是不能一廂情願的，你不覺得你是在一廂情願嗎？”

　　專家四問，“事情很清楚了，你必須離開這個男人，非要嫁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想好了嗎？”

　　專家五問，“姑娘，即便你們結婚，你想過你們以後的生活嗎？你父母同意你這麽做嗎？”

　　被晾在一邊的鞠向東，漸漸看清了局麵。對這一切，欄目組顯然早已經設計好了，這個結果他們心中有數，專家的態度他們更是心中有數，說不定事前就是這麽策劃的，讓這個男人在大庭廣眾攻之下難堪，讓未婚女青年離開他。

　　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

　　現場聲音幾乎一邊倒，所有人的話裏話外，都在質疑他的真誠，都在指責他的不負責任，說他為自己塗脂抹粉。鞠向東心裏後悔莫及，後悔自己不該出鏡，不該輕信編導的忽悠，現在想找個地縫都沒處可尋了。顯然，沒人願意救他。

　　最後，主持人讓現場觀眾投票，支持未婚女青年離開或者不離開。結果，觀眾投票在大屏幕上顯示，100%的支持率，一致讓女青年離開他。死到臨頭的鞠向東，不甘心這麽灰溜溜走下台，他想給自己挽回一絲麵子，在主持人沒有安排的情況下，他對女青年說了一句話，我真的不想你後悔，我真心希望你幸福。

　　他的話，被淹沒在現場的音樂裏。好像音響師知道他的話注定蒼白無力，幹脆自作主張把它滅了。

　　本來想表現自己的無私，結果卻被判處自私。本來以為人們對老男人娶年輕女孩不屑，自己身為一個老男人，主動放棄一個年輕女孩，簡直等同於放生，這是積德，應該受到尊重。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樣，變成了自己偷生。

　　鞠向東錯誤的判斷了形勢。

　　如果說失去太太，緊接著又失去小M是一場雞飛蛋打，那麽此時此刻，他除了失去一個一心一意愛他的女人，還將失去一個男人的品格。

　　這場雞飛蛋打，對鞠向東來說，非常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