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呈S型的街道,賓館位於這個S型的中間。葛葛站在窗前,足可以看到遠處的山和近處的湖。山很大,也很荒涼。葛葛不知道這座山叫什麽名字,隻是每次一推開窗戶就能看到。
很久以前,葛葛曾經約著劉暢一起爬過。因為天熱的原因,劉暢爬到一半就不爬了,葛葛自己爬了上去。山頂沒有她想的那樣美麗,一塊平地,幾塊石頭,因為沒有人修理,那山上的荒草近乎一人多高。葛葛一個人走下山的時候,她的心情無比的低落,她甚至有些後悔,如果自己不爬上去就好了,最起碼還有一個幻想。
湖就在賓館的前麵。如果從山上下來,就會經過那片湖。湖沒有具體的形狀,也沒有具體的名字。反正是一個湖而已,湖水已經沒有前幾年綠了,湖麵上常年漂著一些垃圾。
葛葛和江小天剛認識的時候,經常去這個湖邊。江小天拉著葛葛的手,從湖邊的這頭走到那頭,走累的時候,他們會坐在湖邊的情人林裏。
現在想想,葛葛已經有二年沒有去這個湖邊了。他們每次的見麵也沒有一年前的浪漫與熱情了,江小天每次來,好像都是為了做愛一樣。葛葛每次都在這個賓館裏開了房等他,二個人親熱一番後江小天就從這兒走掉了。葛葛開了房就喜歡站在窗前看著江小天走過來,然後再站在窗前看著他離開。
每次看到江小天從街角或者說的士裏鑽出來的時候,葛葛的眼睛就會有短暫的模糊。等到江小天坐著的士或者說消失在街角的時候,葛葛的眼裏就有淚水淌下來了。
手腕上的表已經指向了五點,街頭仍然沒有江小天的影子。葛葛就有些奇怪,她正想打江小天的手機的時候,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接著門鎖扭動,江小天像鬼一樣閃了進來。
葛葛接過江小天的外衣,她知道江小天不會像以前那樣擁抱她了。以前江小天進來的時候,總是迫不及待地把她擁在懷裏。而現在,江小天進來的時候就是先洗澡,然後再出來摟一摟她,對,摟一摟,就像各國領導在電視鏡頭前做秀的擁抱一樣。
因為這件小事,葛葛想到了婚姻,她想偷情都禁不住歲月的考驗,更何況廝守一生的愛人。江小天經常在葛葛埋怨她的時候為自己辯解,他說自己天生就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在這兒他還覺得自己浪漫了很多,要是在家裏,他連這點浪漫都沒有了。
江小天對著葛葛扯了扯嘴角,把手中的包往床上一扔,就套了拖鞋進去洗澡。
葛葛趁他洗澡的功夫把江小天的行李箱打開,然後把她準備好的東西放進去。葛葛為江小天買了二條內褲,一件黑色的襯衫。江小天因為皮膚稍白,所以喜歡穿黑色的襯衫。葛葛在放東西的時候,突然看到江小天的手機落在床上了。
這是一件很讓人奇怪的事情,江小天的手機就像他的護身符一樣,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會帶在身邊。比如他吃飯,會把手機放在飯桌上,比如他玩牌會把手機放在牌桌上,再比如他上廁所,也會把手機帶進去。葛葛知道江小天為什麽帶著手機,還不是怕葛葛看了他的手機。
他的手機好像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葛葛很想知道這裏麵都裝了些什麽。
現在這個手機就擺在葛葛的眼皮子底下,她聽著嘩拉拉的水聲突然有一種衝動。葛葛剛摸到手機,手機竟然響了。尖銳的鈴聲嚇得葛葛倒退一步,這時候江小天用浴巾捂著身子跑出來,他一邊拿手機一邊對葛葛說你把我的衣服洗了。
葛葛順從地摸到衛生間裏,她看到衛生間裏還彌漫著淋浴過後的氣息,這股氣息在葛葛一拉開衛生間的房門就衝進了她的鼻子。葛葛突然感覺到這股氣息裏還有一點別的東西,淡淡的,香香的,好像不是淋浴露,也好像不是洗發水。葛葛看到江小天把換下來的衣褲卷巴卷巴窩在了洗臉台上,葛葛就把這些衣服拿下來。
江小天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喜歡穿有品味的衣服,而且就愛二種色彩,黑或者說白。這二種色彩搭配起來好看,但洗的時候就不那麽容易了。
葛葛把衣服分門別類地泡了起來,在泡江小天的那件白色的襯衫的時候,葛葛突然發現領子上竟然印著一個淡淡的唇印。葛葛的腦子轟的一下子燃起來了,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女人的唇印?葛葛馬上猜想到江小天肯定有了別的女人!
怪不得每次來他都是匆匆忙忙,怪不得他在自己這兒呆的時間越來越短,原來他另有新歡了。葛葛想到上次他說自己的孩子生病不來,也是為了陪另外一個情人而找的理由吧?
這樣一想,葛葛死的心都有了。她蹲在衛生間裏,忍不住淚流滿麵。江小天接完了電話,就在外麵喊葛葛,他以為葛葛會像以前那樣走出去,然後摟著他的脖子訴說思念之情。可是沒有,葛葛不僅沒有出來,還狠狠地把洗手間的門給關死了。江小天走過來敲門喊,親愛的,你怎麽了?
洗手間裏傳來了葛葛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在洗澡。
江小天著急地看看手表說你剛才怎麽不洗啊?我的時間不是太多。
葛葛沒有吱聲。江小天一邊推門一邊說親愛的,你讓我進去嘛,我給你搓搓背行不?我最會搓背了。親愛的,我很想你呀,真的想呀。要不我們倆一起洗個鴛鴦浴怎麽樣?
江小天把門推開以後,看到了蹲在地板上淚流滿麵的葛葛。此時的江小天顯得非常吃驚,他一邊蹲下身子一邊用手撫摸著葛葛,親愛的,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葛葛抬起頭看著江小天,你愛我嗎?
江小天說愛。怎麽不愛呢?
葛葛問你真愛我嗎?
江小天不耐煩地說當然,我不愛你為什麽和你在一起,我又不是牲口!
葛葛刷的一下子把那件帶有唇印的襯衣甩過來問這是什麽?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我和你沒完。葛葛喊著,然後虎視眈眈地看著江小天。葛葛已經想好了,如果他能坦白的承認,她也許會原諒他的,如果他想入非非的推脫,葛葛一定得和他分道揚鑣。
江小天很平靜地說就這點事呀,我以為什麽大事呢。我老婆的,今天我出來的時候她搞上的。
葛葛瞪大眼睛說以前怎麽沒有呢?
江小天說我哪兒知道呀?你們女人就是這樣,比雲彩變的都快,我搞不清你們腦子裏一天到晚的在想些什麽。你是懷疑我有情人了對吧?媽的,我一個都搞不定呢。說著江小天一把抱起葛葛,向床上走去。
葛葛說放開我,我不想理你。
江小天說親愛的,我都想死你了,你難道不想我嗎?
葛葛說我不想當情人了。
江小天說我也不想讓你當情人。親愛的,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這樣對我嗎?江小天把臉貼在葛葛的胸前,有點兒像受傷的孩子。葛葛被江小天抱著,雖然動作上仍然在掙紮,但隻不過是裝腔作勢的動了動而已。
葛葛有什麽理由生氣?人家已經堂堂正正地告訴她了,這唇印是他老婆的。他老婆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就算他對她一點兒也沒有感覺,但麵對她的愛情總不能拒之門外吧,誰讓他還是這個女人的丈夫呢?葛葛摟著江小天的時候,心裏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在他的衣領上留下一個唇印,他會不會向老婆解釋,這是情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