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說!我說……”他長歎一聲,“其實,我也是不得已啊!兩個月前,汪鬆濤突然找到我,說想和我合夥做生意,是來錢快的買賣,我當時就答應了下來,現在物價飛漲,那麽點兒工資說實在的也真的不夠花,一大家子的開銷啊!”
王金明走後,鄧嘉盛幹脆放下了手中的筆,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他站起身,穿上工作服,隨即向辦公室外走去了。
穿過忙碌不堪的急診室的時候,耳邊傳來護士長的大聲抱怨:“這個徐貝貝也真是的,說是請假半天,這又跑哪兒玩去了!小田啊,幫我再打打她的手機試試!”
“好嘞!”
鄧嘉盛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徑直向醫院地下室走去了。在經過護士值班台時,他彎下腰小聲叮囑值班的小護士:“我去開會,有事情幫我留言,我不開手機了,院長要求的!”
“好的,主任,您放心吧!”小護士的臉上流露出崇拜和敬畏的神情。
醫院地下室的盡頭有一扇小門,是藍色的,平時緊鎖著,鎖頭上落滿了灰塵和雜物。但是今天,鄧嘉盛擰開門鎖的時候,門鎖上幹幹淨淨的,一點兒灰塵都沒有,顯然在不久前剛剛被人打開過。
鄧嘉盛閃身進入小門後,很快,就在裏麵把門給鎖上了,門裏邊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通道鋪著白色的木質地板,上麵蓋著油氈,頭頂上彌漫著昏黃的燈光。天使醫院表麵看上去是新建的,其實很少有人知道,它是建立在一個廢棄的日軍醫院基礎上的,地下室中有一個保留下來的暗道,裏麵藏著很多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
鄧嘉盛走下樓梯,轉了個彎,腳步聲在空氣中孤單地回響,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很寬的門。
門推開後,展現在鄧嘉盛麵前的是一個白森森的房間,房間裏到處都貼滿了瓷磚,一張手術床在房間正中央擺放著,手術床上躺著一個人,確切一點兒說是綁著一個人。一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手術床上的人立刻回過頭,掙紮著尖聲叫道:“鄧醫生,你瘋了,快放我出去!”
“你別費這個心思了,這裏你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聽到的。還是乖乖地待著吧,我們兩人都省事兒!”
“你到底想幹什麽?”或許是預感到了正步步向自己逼近的危險,徐貝貝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她拚命掙紮著,可是無法掙脫牢牢捆住自己四肢的皮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鄧嘉盛麵無表情地向自己走來,在他的右手中,就像變戲法一般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尖尖的針筒。針頭紮進皮膚的時候,徐貝貝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在急速下墜,漸漸地,眼皮往下沉,嗓音也變成一種歎息。她竭力想發出一聲尖叫,卻悲哀地發現自己連呼出一口氣都變得那麽困難。
這時,身邊出現了一個身著護士服的年輕女人。很快,徐貝貝身體裏的最後一絲意識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把她的衣服脫了,趕緊插管子!”鄧嘉盛說,“我們要抓緊時間,不然她就報廢了。器官保存箱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就在桌上!”
鄧嘉盛掃了一眼身後的工作台:“不夠,至少五個,快打電話!”
年輕護士皺了皺眉:“五個?那她……”
“你不用管那麽多了,有用的我們都要!快去,我們五分鍾後準備手術。”鄧嘉盛的嗓音變得異常興奮,“樓上還有人排隊等著呢!”
“可是,她不就沒救了嗎?”年輕護士並沒有馬上離開去打電話,反而一臉的困惑,“鄧主任,你說過不殺人的,隻是拿我們要的器官,她不會死的!可是,五個器官,你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鄧嘉盛不由得愣住了。他轉身,冷冷地說道:“她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本來就不能夠再活下去了。我不能浪費了她身上的東西!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那麽有好奇心,被上麵知道的話,你的下場會和她一樣的!”
一聽這話,年輕護士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立刻牢牢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驚恐的雙眼再也不敢往手術台上看過去了。
病理科化驗師助理員阿芳膽戰心驚地捧著最後一個紅色小箱子走出了地下室,盡管是在大太陽底下,可是她卻渾身發顫,臉色煞白。她緊緊地抱著那個用白大褂包著的特殊的紅色小箱子,卻又不敢低頭去看,相反卻時不時地朝自己身後偷偷瞄上一眼。來到醫院門口後,她焦急地四處張望著,很快,一輛飛馳而來的紅色夏利車在她的身邊戛然而止,車窗隨即打開。沒有說一個字,阿芳隻是看了車裏的司機一眼,就迅速打開包著的白大褂,把裏麵的紅色小箱子遞給了車裏人。夏利車沒作任何停留,連引擎都沒有關閉,就徑直一踩油門,車子立刻離開了天使醫院的大門口,揚長而去。
直至此時,阿芳的臉上才微微露出輕鬆的神情,她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氣,然後轉身匆匆走回了天使醫院的大門。
阿芳怪異的神情引起了一邊的門衛兼保安老王的注意。他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病理科的助理化驗員,一個非常嬌氣的女孩,好像和急診科的護士徐貝貝是同學,平時經常看見兩人一起上下班,親親熱熱的,關係似乎很不錯。
“請等一下,你是徐貝貝的朋友吧?”老王忍不住叫住了阿芳,關切地問道,“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她了,那小丫頭是不是生病了?沒事吧?”
聞聽這話,阿芳的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搖搖手,不耐煩地應付道:“我……我不知道,我也沒見到她,不知道她怎麽樣了,你找她護士長問問吧!”說著,阿芳匆匆忙忙頭也不回地跑回了醫院門診大樓,仿佛身後有什麽人在追她一樣。
老王愣了半天,搖搖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值班室。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前天見徐貝貝慌裏慌張地在上班時間走出醫院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會不會生病了?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啊。老王越想越著急。
正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值班室的小門被人敲響了。
“裏麵有人嗎?”
“有,等一下啊!這就來!”老王趕緊放下手裏的茶杯,走向門口,伸手打開門。
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很壯實,臉龐是那種健康的黝黑色,舉手投足之間有些靦腆。
“請問你有什麽事?”
小夥子一臉的愁容:“大爺,我想請問你個事兒,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急診科的女護士徐貝貝?”
老王點點頭:“知道,矮矮胖胖的那個小姑娘,臉圓圓的,經常見她上下班經過這邊,和她說過幾句話,她怎麽了?她應該有兩天沒來院裏上班了。”
“我是她男朋友,她好幾天沒回家了,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事情。我打過手機,但是關機,所以我到單位來問問,結果,沒人知道,都說她沒來上班,大爺,你能幫幫我嗎?我剛來這個城市沒多久,什麽都不熟悉……”
老王發愁了,隱約之間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病理科化驗師助理員阿芳臉上怪異的神情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這姑娘真的出事了?
“小夥子,我想……”老人猶豫了一下,隨即打定主意暫時安撫一下對方的焦急心情,“我想你女朋友應該沒事,估計是加班了,這幾天院裏都很忙,人家顧不上理你也是很正常的,大醫院嘛,你說對不?要不,你先回去,我幫你找找,有消息馬上打電話通知你,你留個電話給我,好嗎?明天你還要上班的吧,快回去吧,別耽誤時間休息了!”
小夥子點點頭,想了想,留下電話號碼後,轉身離開了醫院大門。
老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門診大樓,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快步走回自己的小值班室,拎起電話,同時在牆上找到了上次匆匆用鉛筆寫下的一個手機號碼,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是那個王警官嗎?我……我是天使醫院大門口的傳達室門衛老王,我有些事要向你匯報……你來吧,我等你,就在門衛室。”
掛上電話後,老王又一次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喝了一口已經冰涼的茶水,微微歎了口氣,這醫院究竟怎麽了?這段日子怎麽總出事?
就在王建匆匆忙忙趕到天使醫院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醫院裏竟然火光衝天,再仔細一看,著火的是醫院後麵的那棟小樓。正是傍晚時分,風很大,火借風勢,沒多久就把整棟小樓都吞沒了。醫院大院裏站滿了人,除了醫生、護士以外,很多都是穿著病號服的住院病人,更有甚者還掛著點滴,人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恐慌。消防車的警報聲已經清晰可辨就在耳邊,王建把車停好後,趕緊擠上前,詢問站在警戒帶外邊的醫生:“能問下出什麽事了嗎?著火的是哪邊?裏麵有人嗎?”
“哦,是太平間,那一棟小樓都是,我們醫院最古老的建築。還好裏麵沒有活人,隻是這樣一來,院方就沒有辦法向死者交代了!”
王建不由得一愣:“太平間著火?”
“那地方能不著火才怪!年代都這麽久了,電線早就老化了,院裏想到的是前麵的新大樓,不是後麵死人住的地方。要賺錢都得賺活人的錢,死人的錢沒得賺的。”對方的言語之間不乏諷刺的意味。
王建心裏一動。
足足燒了一個多鍾頭後,大火才總算被撲滅了,臨時被疏散到醫院大院落裏的病人和醫生護士們也都陸續回到了前麵的住院部和門診大樓。偌大的醫院廣場上瞬間就隻剩下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王建一看,自己幾乎都見過,尤其是那個灰頭土臉的矮胖子!
“王科長!出什麽事兒了?”
王金明顯然很吃驚公安局的人這麽快就會出現,不過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哎喲,王隊長,你怎麽來了?這麽快!現在真是辦事講究效率啊!”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隊長,我隻是副手。”王建皺了皺眉,他打心眼兒裏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有,這次大火是怎麽回事?原因調查清楚了嗎?”
王金明剛想開口,不遠處就走出了兩個消防隊的負責人:“好了,裏麵已經檢查過了,你們可以進去了,主要查一下停屍房吧,損毀很嚴重的!起火點應該就是在那裏麵,我們仔細看過,可以確定是電線老化引起的。還好沒有人員傷亡。我們回去後會進一步調查的。”
“是!是!是!是我們工作的失誤,以後一定會按時檢查電線!”王金明點頭哈腰地送走了消防隊的人。正在這時,有一個人一臉慌張地跑出了火場,見到王金明就大叫:“王科長,數字不對!”
王金明一皺眉,小聲訓斥道:“幹什麽呢,小趙,大驚小怪的!到底怎麽了?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沒看見我們警察同誌就在身邊嗎?有什麽情況盡管說就是了!”
“我……我剛才仔細點驗了屍體數目,王科長,數字不對。多了一具……”
“你說什麽?”王金明和王建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我今天上午剛核對過停屍房裏的屍體,總共八具,都是有記錄的,可是,可是大火後,我再去檢驗時,卻發現了九具!”
“會不會你不在的時候人家家屬把剛去世的親人送過來的?”王建半信半疑地問道,因為這樣的情況發生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