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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奇特的自殺(3)

  “大家注意看,李曉楠摔倒後,並沒有馬上爬起來。我們都知道,摔倒在車流密集的馬路中央是非常危險的,而像李曉楠這麽一個體質很好的年輕人肯定是會第一時間從地上爬起來,盡快站回到安全島去的。但是,整整二十八秒,死者一直保持著不變的姿勢躺在那裏,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王亞楠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自始至終一直一言不發的章桐,“我們沒有能夠及時找到死者的屍體,當我們能夠順利立案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死者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我們隻能得到一些死者沒有被火化完全的遺骨。而經過化驗,死者生前曾經被人投毒。而她出車禍前的那一刻,正是要前來與我們警方會合。在現場,我們沒有找到死者隨身所帶著的個人用品,當然了,不排除死者出車禍後,當時在場的人中有人順手牽羊拿走了死者的東西。”

  “看來這是一起刻意用車禍掩飾的殺人滅口的案件!”

  “對,但是我們沒有直接證據,除非找到當時現場的目擊證人才可以進行有效的指證。”

  章桐站了起來,走到會議室靠牆處的白板麵前,貼出了三張放大的天使醫院病人病曆匯總表,然後回轉身麵對大家說道:“經過一係列對比,我得出結論,這十八個病人之間有著非常重要的聯係。第一,他們都是由李曉楠接診的急診病號;第二,和他們的醫生一樣,這十八個病人無一例外都死了,或者死在救護車上,或者死在醫院急診搶救室的手術台上;第三,這十八個病人在生前都在紅十字血液中心那邊獻過血;第四,他們死前,李曉楠都在他們身上發現了或多或少的移植手術縫合傷口。而前麵王亞楠所提到的劉建南,就是第十八號死者。”

  “這十八個病人的死因呢?都一樣嗎?”李局問道。

  章桐搖搖頭:“不完全一樣,有的是車禍死的,有的是跳樓自殺,有的則是自己開煤氣自盡的。總之,經過仔細核查,每一個死者都有一個貌似合理的死因。而每一個死者的身上都有一個奇異的傷口。隻是很可惜的是,當我們發覺這個致命的聯係時,十七具屍體都已經火化了,而最後一個死者劉建南,屍體很快也被家人火化了,所以說,我們除了依據已經死亡的李曉楠醫生生前的筆記本和手術記錄外,證人就隻有當時和李曉楠醫生在一起工作的急診科護士了。我懷疑,我們所發現的這些死者的人數還並不完整,肯定還有別的死者。”

  “那麽,會不會在這些死者的背後存在著一個嚴密的人體器官盜竊鏈條?”

  王亞楠回答道:“很有可能,我們目前就懷疑一個心髒移植患者所接受的供體來源不合法,而心髒供體的DNA檢驗也證實和一個多月前離奇失蹤的醫學院學生杭曉明的完全吻合,我的人正在著手調查這個患者的供體來源。”

  聽了這話,李局點點頭:“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王亞楠?”

  “我想調查這十八個病人在血液中心捐獻時所留下的血型記錄,同時交叉比對近三個月以來我們天長市所有接受供體的手術記錄以及手術所進行的時間和地點。一旦找到吻合的,就進一步深入查找相關責任人員。”王亞楠信心滿滿地回答道。

  “我認為王亞楠的做法可行,因為人體器官組織一旦離開人體後,都有相對固定的存活時間,平均不會超過十二小時。按照這樣的範圍來查找,應該沒有問題。”章桐一邊把白板上的病曆紙收起來,一邊點頭讚成。

  “那好,盡早找到這根黑色的利益鏈條,抓住凶手!嚴懲犯罪嫌疑人!”李局神情嚴肅地說道。

  八月二日,晴,五點四十七分。

  此刻我正坐在醫院辦公室的窗台上,眺望著城市遠處的夜景,一陣冷風襲來,讓我感到了逐漸走近的秋天的滋味兒。遙遠的天邊泛起了微微的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我回想起上次拋開一切工作和責任,坐在這裏看窗外的時候,我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可是今天,我卻感到自己成為了一個罪人,一個永遠都不可饒恕的罪人。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的麵前消失了,我開始懷疑我的工作能力!我是醫生,卻為何麵對死亡就變得那麽束手無策?

  我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就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在我手中,竟然已經有十八條生命離去了。我想,我不能再沉默了,我必須做點兒什麽,為了我自己的良心,我也要做點兒什麽。哪怕別人不相信我所講述的事實,我都要堅持下去!

  我打算先去找找我的導師汪教授,他是心髒外科手術的專家,他應該會相信我的話!

  這是李曉楠日記本中的最後一篇,寫於劉建南死後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裏。從字裏行間中,章桐分明可以觸摸到李曉楠充滿痛苦和自責的靈魂。同樣是醫生,盡管職業方向不同,但是出發點和內心世界的種種感受卻是一樣的。

  章桐悲哀地意識到,就在李曉楠寫完這篇日記後十二小時,她的生命就永遠停止在一場瓢潑大雨中了。

  合上日記本,章桐伸手輕輕揉了揉發酸的眼角,這些天裏,她總是感到莫名的疲憊,整天都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而一到晚上,就徹底失眠。今天白天開完會後,王亞楠一聲不吭地把裝著李曉楠日記本的馬尼拉紙信封交給了章桐,然後轉身悄然離開了。

  章桐這才能夠靜下心來仔仔細細地又一次讀起了這本特殊的日記,試圖更進一步地走進李曉楠的內心世界。

  現在日記讀完了,章桐的心裏卻始終難以平靜下來,她嘴裏默默地念叨著一個名字——汪教授。很耳熟!難道就是自己記憶中那個在醫學院裏為學生講課的非常有名的客座教授,心髒外科手術的專家汪鬆濤?自己還曾經特地旁聽過他的課。難道他和這件事情也脫不了幹係?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章桐微微打了個寒戰,雨絲已經順著風勢刮到了自己的臉上,涼涼的,手指尖輕輕一抹,和人的眼淚差不多的。饅頭靜靜地伏在章桐的腳邊,臉上掛滿了憂傷,一雙如瑪瑙般的黑眼珠無聲地哭泣著,自從劉春曉去世後,饅頭就一直這個樣子,章桐再也沒有在它的臉上看見過任何笑容。饅頭不會說話,但是它卻能像一個人一樣讀懂章桐的內心,章桐知道,和自己一樣,這一輩子,饅頭再也不會笑了。

  “王亞楠,這是你要的杭曉明最後出現的那天傍晚,天長醫學院門口的監控錄像資料!”王建把黑色錄像帶放在王亞楠的辦公桌上,隨即微微歎了口氣,“這麽年輕,太可惜了!”

  “學校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沒有什麽異常,在周圍同學眼中,杭曉明是一個老實穩重的男孩,因為家境比較差,所以從大一開始就一直在外麵兼職賺自己的學費,是個苦出身的孩子。”

  “他以前有過夜不歸宿的記錄嗎?”

  王建搖搖頭:“從來沒有過,每一次外出兼職,總是能夠在十一點半宿舍鎖門前趕回來,是個難得的遵章守紀的學生。”

  “那杭曉明的家屬呢?”

  “一直在醫學院招待所住著,每天都來我們這邊打聽消息。”

  “現在DNA確定了杭曉明已經遭遇不測,你有沒有通知對方家屬?”

  “我……”王建吞吞吐吐地說,“王亞楠,這種通知家屬的活兒,我可不想幹,太傷人了!”

  王亞楠皺起了眉頭:“你不幹誰幹?要是誰都像你這樣挑三揀四的,我們的工作還怎麽展開?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是我的副手,要是連你都挑三揀四的了,那麽,我不在的時候,你還怎麽去領導別人?我們做警察的怎麽可以感情用事?”

  “我……”或許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出格了,王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尷尬地低下了頭。

  “算了,你出去吧,我有事再叫你!”王亞楠低下頭揮揮手就下了逐客令,不再答理他了。

  王建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外間自己的辦公桌前,正在這時,同事安陸走了過來:“副隊長,怎麽了?又挨批了?”

  王建沒有吱聲。

  安陸大大咧咧地伸手拍了拍王建的肩膀:“沒事的,副隊長,我們王隊長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前的副隊長一樣被她經常罵了個狗血噴頭,還不照樣在一起工作?後來趙副隊長因傷住了院,我們王隊長還偷偷地抹過眼淚,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哦!”

  “真的?”

  “你別忘了,我們王隊長說到底還是個女人,心眼兒細膩那是天生的。這麽粗魯是被逼的,不雷厲風行的話,我們這幫大老爺們兒怎麽對她服服帖帖?你也不多動動腦子!”

  “你說得倒在理兒,我就沒有注意到。”王建訕訕地笑了。

  “對了副隊長,我差點兒忘了,你剛才出外勤,有一個女孩子來找過你,看她的樣子很著急,聽說你不在,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女孩子?長什麽樣?她有說什麽嗎?”

  “長得是挺不錯的,以前好像來過,沒說什麽具體的,就隻留下一句話,說打你電話老是打不通,叫你盡快和她聯絡。”

  “她有留下名字嗎?”

  “徐貝貝,這名字和我家的寶貝閨女一個名兒,所以我一下子就記住了!”

  章桐剛剛走進天使醫院的住院部大樓三樓心髒外科手術病房區,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汪鬆濤教授的辦公室在哪兒,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循著聲音望去,警報聲來自走廊盡頭的心髒外科手術病房重症監護室。章桐心裏一沉,一種不祥的感覺頓時升起。

  果然,立刻有身穿護士服的人迅速向重症監護室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催促身邊的同伴:“趕緊通知汪醫生!快!緊急情況!”

  章桐知道這種情況隻有在重症監護病人出現意外狀況時才會見到,而這種意外狀況,很多時候所麵臨的結局就是突發性死亡。

  重症監護室裏,神情焦灼的護士進進出出忙個不停,章桐守在門外,靜靜地觀察著,耳邊不時地傳來護士們的隻言片語。

  “快,馬上通知鄧醫生,病人現在高燒!”

  “汪醫生怎麽還沒到……”

  “已經派人去請了。”

  章桐的雙眉漸漸緊鎖了起來,高燒?這是器官移植患者最忌諱碰到的事情,因為高燒就意味著體內嚴重感染。

  正在這時,章桐的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去,一個衣著得體卻麵容慌張的中年婦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佳佳,佳佳……”中年婦女的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一個名字。她剛要往裏衝,一個護士趕緊攔腰抱住了她:“鄭女士,你不能進去,裏麵正在搶救!”

  “為什麽?我要見我的女兒!你們不是說她已經好了,馬上就可以出院了。現在是怎麽回事?”中年婦女尖聲叫著、掙紮著,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回頭衝著身邊的護士憤怒地吼道,“汪鬆濤呢,他在哪兒?我要找他……你別攔著我。”

  “我們也正在找汪醫生,現在鄧醫生在裏麵,你女兒會沒事的!”小護士急得臉都漲紅了,一邊竭力勸說著病人家屬,一邊還不忘偷偷地瞟一眼樓道拐彎處。章桐知道,她在等整個突發事件的中心人物汪教授的出現。

  可是奇怪的是,直至搶救室裏變得死一般的寂靜,汪鬆濤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出現過。

  重症監護室門上的紅色警報燈終於熄滅了,緊接著一個年輕醫生神情黯然地走了出來,他緩緩摘下了臉上的口罩,掃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幾個女人:“誰是鄭俊雅的家屬?”

  中年婦女茫然地點點頭:“我是。”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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