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局長

第44章

　　等套餐的時候，曉瑤看到桌子上有一個亂寫本，她順手拿過來，看著上麵有很多人的留言。曉瑤慫恿道：“王磊，你不寫點什麽嗎？留下點感想？”

　　“我還是不寫了吧。你先等我下。”

　　王磊離開不久，又返回來。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支花和一張卡片。

　　“你去買花了？”曉瑤問道。

　　“不是的，我這是借花獻佛。這花是這裏贈給每一位來店裏的女士的。卡片每個月都定期輪換，但是內容都不同。等套餐的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吧。我給你讀個卡片上的故事吧。我按照播音員的語速，一秒鍾兩個字，注意聽：

　　題目：《六月的故事——有什麽是不能分享的》

　　在PAPA’S 的餐廳裏，來來往往有許多客人，他們在浪漫的環境中享受著美食，也在享受著一份愉快的心情，這時門口突然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他們頭發已經花白，相互攙扶著走入了餐廳，並且選擇了二樓的一個角落位置坐了下來‘您需要點些什麽？’服務員熱心地問道。

　　‘一份三明治，一杯可樂。’老爺爺說。

　　‘飲料是免費的可以每人一杯’服務員說。

　　兩位老人都搖了搖頭。

　　‘謝謝，我們隻要一杯。’老奶奶說。

　　很快，三明治和一杯飲料就上來了。老爺爺將三明治放在身前，用餐刀輕輕的分開成兩半，而老奶奶則幸福的看著老爺爺吃著三明治，周圍的客人都看到了這奇怪的一幕。他們不明白為什麽隻有老爺爺一個人吃，難道他們身上沒有帶足夠的錢嗎？

　　店內的經理看到了這一幕，像這樣的事情真的是第一次在店內發生。他走上前對兩位老人說：

　　‘我可以免費贈你們一份三明治嗎？這樣你們可以一人一份！’

　　老奶奶笑了笑說：‘謝謝你了，小夥子！一份三明治和一杯飲料我們已經足夠了。我在等他的假牙，因為我們共用一副假牙！’

　　多麽讓人羨慕的一對老人，想一想，在這個世界上，相愛的兩個人還有什麽是不能分享的。”

　　曉瑤看著王磊一本正經的樣子，笑了起來。

　　王磊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問曉瑤：“下周五有時間嗎？我要去柳樹第一高中資助5名特困學生，能跟我一起去嗎？”

　　“這可是做好事呢！如果不開會我一定跟你一起去。”曉瑤答道。她沒想到王磊還想著那些特困學生。

　　“太謝謝你了！這也是我的一個心願，就快要實現了。”

　　“怎麽這麽興奮呢？和學校聯係好了嗎？”曉瑤問。

　　“都聯係好了。我掙錢除了多買書之外，還想幫助那些家裏特別困難，而本人又很刻苦學習的孩子，我是想給他們一個機會，同時也是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於丹不是說過嗎？要正確認識自己，我也在正確地認識自己，正確地認識金錢的意義。”王磊很嚴肅地說。

　　“我以前聽說有很多特困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些孩子的家長在接受社會的饋贈後，不把錢給孩子用來學習，卻去酒店喝酒了，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不可理喻。”

　　“我也聽說過有些農村的特困戶，辦過手續後，鄉裏縣裏都不複查，即使都已經脫貧了，還是拿著國家的低保資金；還有很多人本身有勞動能力，卻不去參加勞動，就等著國家養著。這樣的人真是社會的渣子。”

　　“我一定找時間和鳴燁哥談談，建議他在全市範圍內重新複查享受低保的人群，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特困，有多少人是冒領低保金的。這個問題如果要是弄清楚了，應該能節約一部分資金的。”

　　“曉瑤，你真是憂國憂民的典範呢。我看這個建議好。”

　　樂手來了，王磊拿起桌子上的點歌單，為曉瑤點了一首：《這美麗的香格裏拉》。

　　曉瑤聽著《這美麗的香格裏拉》這首歌，眼前又浮現出鳴燁的身影。一曲《香格裏拉》，既勾起了曉瑤的回憶，又讓曉瑤向往。那是她曾經在夢中與鳴燁相約一起要去的地方，當然，她沒告訴過鳴燁。但是，曉瑤不知道，她的夢話早已經被鳴燁聽去了。

　　從PAPA’S分手的時候，王磊約曉瑤下個周五和他一起去柳樹第一高中資助特困學生。

　　曉瑤開車在路上，就收到了王磊的短信：

　　“花兒累了所以它放棄了美麗選擇了果實，

　　天空累了所以它放棄了太陽選擇了月亮，

　　天天忙碌的你感覺累嗎？

　　要好好休息，希望我的祝福能給你驅散一周的疲勞。”

　　曉瑤把車停在路邊，看完王磊的短信繼續開車，她暗自笑著，這個王磊，從哪兒抄來的短信？

　　王磊捐助特困同學的儀式規模不大，因為王磊事先跟學校說過，不要搞太大的規模，他隻和特困同學見個麵，把錢給學生，再留下聯係電話，以後孩子們有什麽困難可以直接找他。在捐助儀式上，王磊給五名特困學生每人一千元，這些錢可以幫助特困學生交上一年的學費、服裝費和其它雜費，他說自己經過十幾年的拚搏，由當初一貧如洗的窮孩子成長為一名擁有上億元資產的高科技企業老板，他也曾經接受過很多熱心人的捐助，他不能自己富裕了就忘記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他願意盡自己的努力幫助這些品學兼優的學生完成學業，這也是自己對社會的回報。

　　讓曉瑤佩服的是，王磊還承諾：如果這些孩子們考上大學，他仍將繼續資助，直到大學畢業。如果將來他資助的這些學生找不到理想的工作，都可以到他的企業來工作，讓他們能夠學有所用。

　　對於曉瑤來說，參加這次捐助活動，讓她感到很開心。不僅在校園裏重溫了昔日的學生時光，更讓心靈受到了一次強烈的震撼。

　　曉瑤佩服王磊，但他更希望他們兩個人永遠是兩條不交叉的平行線，能夠相幫，也能相扶；但是永遠也不能擦出火花。

　　曉瑤參加王磊的捐助儀式後自己開車行駛在西城開發區的路上。

　　從第一次到這裏來，到現在已經快兩年了。兩年的時光轉瞬而逝。自己在這裏一次次地接受著心靈的洗禮。所經曆的那些人和事，永遠留在她的記憶中。她不時地也想到威廉，那個K國的男子，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曉瑤的心靈的傷痛已經漸漸地平複。經曆了這麽多，她覺得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活著其實都很艱辛。每個人的心中都會藏有一些秘密，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獨享自己心靈深處的盛宴。哪怕是那些身體有殘疾，或者心智不健全的人，無論窮富，都有精神和物質的需要，可能強調精神需求的人，對物質渴求的程度差一些；而注重物質生活的人，對精神的需求淡一些，但是無論如何，隻要正確認識自己，就能快樂開心地度過每一天。

　　就在曉瑤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著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喂，您好！哪一位？”曉瑤一隻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接電話。

　　“Hello！Is this Miss Xiaoyao Lan speaking？”對方用英語說道。

　　“Yes。 This is Lan Xiaoyao speaking。Who are you？And what’s the matter？”曉瑤問道。

　　“I’m William’s lawyer。And I’ll tell you something about William。Could you meet me this afternoon？”

　　“Certainly。”曉瑤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麽事，他答應同威廉的律師見麵。

　　威廉的律師叫彼得，他是專程從K國到中國找曉瑤的，在省城，彼得找到了曉瑤的父母，得知曉瑤在柳樹市，就要來了曉瑤的電話，和曉瑤聯係上後，彼得立即往柳樹趕來。

　　曉瑤知道彼得找自己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於是，他把彼得安排在了西園茶樓，讓遠道來的彼得也品味下中國的茶韻。

　　彼得見到曉瑤後，拿出了一份遺囑和一份遺產執行文件。他告訴曉瑤，威廉已經在戰場上陣亡了。這份遺囑是威廉去戰場前立下的。威廉走之前，找到了彼得，將這份遺囑交給了彼得所在的律師事務所備案，並辦理了財產轉交手續。威廉家裏的動產和不動產都是威廉的父母留給威廉的，因為遺產稅太高，威廉一直沒取出來，因威廉沒在國內，房子也一直空著。威廉在遺囑中說，如果他不幸在戰場上陣亡，那麽，他的這份財產就留給曉瑤，並請彼得幫忙辦理一切相關手續。

　　按照繼承法的規定，如果被繼承人住在國內，遺產在國外的，動產適用中國的法律，不動產適用外國的法律等相關規定，威廉留給曉瑤的房子等折合人民幣累計達到上千萬元。這令曉瑤很驚訝，她沒想到威廉會留給她這麽多遺產，更沒想到，脾氣暴躁的威廉竟然還有這些財產。

　　當彼得讓曉瑤簽字接收這些財產的時候，曉瑤卻拒絕了。這讓彼得感到很不理解。

　　曉瑤跟彼得解釋了她拒絕的原因之一，是威廉已經不在了，她要這些財產也沒有什麽用。原因之二，是她覺得威廉去參戰並在戰場上陣亡，她有一定的責任。他們當初沒能把婚姻問題處理好，不能都是威廉一個人的責任，她自己也沒想過試圖去挽救這樁幾乎走到邊緣的婚姻。

　　威廉在遺囑中希望曉瑤繼承這些財產，以減輕他對曉瑤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罪孽，但是曉瑤卻認為，用金錢不能買來她對威廉的原諒，隻有用良心才能獲得心靈上的安慰。

　　彼得以一名職業律師的操守，再三勸曉瑤接受威廉的心意，但曉瑤還是拒絕了。因為威廉的離去，曉瑤的心中感到有絲絲的陣痛，彼得也能理解，在品過茶吃了一些茶點後，彼得返回省城，準備搭乘班機回國。

　　送走了彼得，曉瑤的心情很複雜。在K國的一幕幕又在她的眼前閃現。

　　夜色下的小樹林，揮拳打她的威廉，前來勸架的王磊，那條蘇繡的真絲睡褲，這些，都讓曉瑤心中難以平靜。一夜無眠中，曉瑤迎來了新的黎明。

　　西城開發區在王磊的幫助下，引來了一名外商前來考察。

　　曉瑤在領著王磊和外商去西城開發區裏看最南側那塊地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暈倒了。幸虧王磊在身邊，他讓副總李周山安頓好外商，交待好後，抱起曉瑤，急匆匆地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後不久，曉瑤醒了過來，“王磊，不是帶著外商看地嗎？我怎麽躺在這裏了？”

　　“你剛才暈倒了。我已經把外商安頓好了。你放心休息吧！”

　　接受了例行的檢查後，王磊急切地問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問：“你是她的家屬嗎？我要和藍曉瑤的家屬談談。”

　　“醫生，您就和我說吧。她在這裏沒有直係親屬。”王磊迫切地說道。

　　“那好吧。其實她的情況很嚴重。不僅是腦缺血的問題，心髒也有問題。她這次暈倒就是心肌梗塞的一種表現，隻是因為她年輕，才頑強地挺了過來。今後要注意，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這種情況還會發生，如果是那樣，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幸運了。”醫生如實地介紹了曉瑤的病情。

　　“醫生，如果是這樣，我們是向患者隱瞞病情，還是直接告訴她病情的嚴重性呢？”王磊擔心地問。

　　“我認為最好讓病人知道，因為這個病症不同於癌症，對於有經驗的醫生來說，能判斷癌症病人可以活多長時間，而對於心肌梗塞和腦出血病人來說，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如果病人了解病情，就能在日常生活中，多加注意，避免大喜大悲，始終保持平和的心態才能延續生命。”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王磊坐在曉瑤的病房外，低著頭，默默地坐了很久。這一刻，王磊的心情很沉重，他為曉瑤這樣的女子所受的磨難而悲傷。為什麽剛逃離婚姻的痛苦，又要遭受病痛的折磨？曉瑤，你這個讓我憐惜又深愛的女子，命運對你為什麽這樣不公平？

　　王磊出去了很久，這讓曉瑤心裏產生了疑慮。蘇醒過來後，除了頭有些痛，心裏一陣陣發緊外，並沒有感到與平時有什麽不同。她從床上爬起來，想去醫生辦公室問一問自己的病情，走到門口的時候，曉瑤聽見了醫生和王磊說的話，她驚呆了。壓抑著難過，手捂著胸口來到了醫院的小花園裏，無聲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王磊在病房外平靜了一下心緒後，決定走進病房麵對曉瑤。他要把曉瑤嚴重的病情用輕描淡寫的語言告訴她，免得曉瑤難過。可是，當他走進病房的時候，他發現，曉瑤的床上是空的。“她去了哪裏？剛才自己去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她還躺在這裏呢？”病房裏鄰床的病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她能去哪裏呢？王磊在醫院的走廊裏尋找著曉瑤，當他找到院子裏的時候，突然發現小花園的長凳上坐著正在默默流淚的曉瑤。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王磊輕輕地走過去，蹲在曉瑤的麵前，伸出手為曉瑤擦掉了臉上的淚花。“曉瑤，不要這樣。有困難，我們共同麵對。現在醫療水平這麽發達，什麽病都有治愈的希望的，何況你這是小毛病。”

　　“王磊，你不要安慰我了。我都知道了。求你一件事吧，千萬不要告訴我鳴燁哥。”曉瑤帶著乞求的目光囑咐著王磊。

　　“其實，想瞞住鳴燁也不是很容易的。你們都在政府部門工作，很多信息都很通暢，難免會有人把你今天的情況說出去的。”王磊擔心道。

　　“今天和外商一起去看地的隻有我們局的一個同誌，消息不會傳那麽快的。”

　　“說不定現在你們開發區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呢！”

　　他們隻知道我暈倒了，也許是勞累過度造成的。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具體病情的。你一定要幫我保密。”

　　“好的。我答應你。”

　　西城開發區前來探望曉瑤的同誌們還在路上的時候，王磊已經開車將曉瑤送回了辦公室。曉瑤麵色蒼白，王磊不放心，曉瑤笑著說：“沒事了，你快忙吧。外商還等著你呢！”

　　王磊心裏很清楚，曉瑤對鳴燁的感情很深，他也了解了鳴燁在曉瑤成長的過程中對她的關愛和幫助，如果不把曉瑤的病情告訴鳴燁，鳴燁也許會傷心的。雖然曉瑤囑咐他不能告訴鳴燁，可一旦鳴燁知道這件事，或者將來曉瑤的生命真的有了危險，鳴燁是會責備他的。如果和鳴燁說了，自己的內心會得到解脫，也能隨時和鳴燁商量。因為曉瑤的病情，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她那尚在輪椅上父親和白發蒼蒼的母親。

　　可以想到鳴燁聽到曉瑤病情時的心情，可是，除了難過之外，他覺得自己什麽也不能為曉瑤做。他想過把曉瑤接到家裏，照顧曉瑤，可是曉瑤不會同意那樣做的。為了維護鳴燁的聲譽，曉瑤不會做任何對鳴燁不利的事情。因為不能幫助曉瑤減輕痛苦，鳴燁深深地自責。

　　“王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幫我完成一個心願吧。”鳴燁心情沉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