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局長

第18章

　　曉瑤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有一天電梯停電，曉瑤不得不走樓梯。走到五樓的時候，她已經氣喘籲籲，她一隻手扶著樓梯扶手，停在那裏想歇一歇，這時候，王磊正好從樓上下來要出去，她看到曉瑤費力的樣子，就伸出手扶著曉瑤，將曉瑤送上了十樓。王磊覺得，都是祖國同胞，人在國外，應該互相照應才是。可是，他的這點樸素善良的思想，卻得不到威廉的理解。威廉也曾經做過一段自願者，但是，他對王磊有著天生的對抗。他的骨子裏其實還是藐視東方人的。認為黃種人沒有他們高貴，但是，他認為曉瑤是典型的東方美女。他本應該對曉瑤愛護有加，但是他采取的方式不對，這讓曉瑤越來越不理解。也許，這就是東西文化的差異吧。 　　王磊送曉瑤上樓，來到曉瑤家門口，正好威廉在家。威廉受不了王磊對曉瑤的熱情，對曉瑤大發脾氣，還將王磊一拳打倒在走廊裏。曉瑤再也不能忍受了，這一次爭吵的結果，威廉又是大打出手。威廉這次下手真狠，他用手拽住曉瑤的頭發，使曉瑤不能動彈，然後在曉瑤的臉上左右開弓，曉瑤的臉當時就留下了五個手指印，曉瑤被威廉打得跌跌撞撞，直到鮮血順著裙子流了下來，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為止。 　　曉瑤這一次沒上次幸運，因為王磊被威廉打倒後爬了起來，隻是腿部磕破皮之外，並沒有其它外傷，王磊因為趕著去上課，也沒計較這些，就走了。可是，王磊走了，曉瑤真的就沒人來救了。 　　威廉害怕了，以為他把曉瑤打死了。他立即叫來救護車，將曉瑤送到醫院。 　　醫生檢查的結果，曉瑤的耳膜穿孔，頭部有輕微震蕩，孩子也流產了。 　　曉瑤醒來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孩子沒了，不要難過。 　　威廉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在K國，即使被打一方不報警，鄰居和目擊者都可以報警。跟東方人不同的是，如果家長管教孩子，言語和行動過激，都要受到法律的追究。 　　上次曉瑤被打，是曉瑤哀求王磊才沒報警。這一次，雖然王磊沒在現場，但是從曉瑤的傷勢來看，是純粹的暴力行為，醫生報警了。曉瑤想攔也攔不住。 　　通過這次在兩個人之間爆發的戰爭，曉瑤這時已經對婚姻徹底失望了。 　　可是，在教堂結婚，就意味著不能離婚。曉瑤也想嚐試著用中國法律的相關規定和威廉離婚，但是，條文和程序都很煩瑣。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曉瑤總是被惡夢驚醒。 　　她夢見了墓地上，有一口棺材，裏麵裝著她的屍體，威廉用刀子在解剖著她的屍體，從屍體裏麵挖出了一個嬰兒。那個嬰兒還活著，但是，威廉把嬰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可憐的嬰兒當時就斷了氣。她的屍體雖然僵直地躺在那裏，但是，眼角還是流出了淚。那淚水化成一團火，將威廉燒得滿地打滾，嚎啕大叫。 　　她還夢見自己穿著那條漂亮的蘇繡睡褲，正要進入睡眠狀態，可是，朦朧中威廉爬了上來，要和她做愛，她沒同意。還把後背朝向了威廉。惱怒的威廉掀開她的被子，從她的身上往下扒那條睡褲，曉瑤緊緊地護著那條褲子，但是，一點不起作用。可憐那條蘇繡睡褲除腰帶連著之外，兩個褲管已經完全變成了兩個片片，成為一條不規則的裙子，而曉瑤的短褲也被撕碎。曉瑤滴著無聲的淚水任這隻禽獸發泄自己的欲望。 　　護士來換藥了。曉瑤醒了。她昏沉地回憶著，自己剛才不都是做夢。前一個是夢境，而後一個是回憶，也許，這痛苦的印痕會留在今生的記憶裏，成為一個陰影，在心靈的深處留下最恥辱的印記。 　　威廉受到了懲罰，他良心發現地告訴了曉瑤，那一個夜晚在小樹林裏攔截曉瑤的兩個大漢是他的朋友。他因為喜歡東方美女的神秘，而希望能接近曉瑤。那兩個朋友幫了他的忙。事後，威廉給了他們一筆錢。 　　原來，這一幕K國版的“英雄救美”行動，全是威廉導演的。 　　他說，他總是擔心失去曉瑤，和王磊比較，他除了是K國的國籍外，他不占有任何的優勢，於是，他猜疑、憤怒，進而折磨曉瑤，但是，他以為中國的女子很溫柔，會求得他的原諒。可是，他沒想到，曉瑤是堅強的。而且，很有主見。 　　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向曉瑤道歉，希望曉瑤能原諒他。 　　在他們分居的三年期間，曉瑤一直沒放棄學業。後來，威廉沒和曉瑤告辭就離開了K國。臨走，委托一位同學給曉瑤留下一封信。信中告訴曉瑤他參軍了，並參加K國在國外的戰事去了。 　　王磊在結束了學業後，毅然回國到某高科技企業工作，後來，經過幾年的奮鬥，當上了一家海歸雲集的公司裏的CEO。 　　王磊受曉瑤的委托，回國後第一時間去看望了曉瑤的父母。雖然王磊沒說什麽，但曉瑤的父母也隱約地感到女兒在國外的生活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樂。他們想讓曉瑤回國，但要強的曉瑤堅持要讀完博士才肯回來。 　　王磊了解曉瑤的為人，加上在國外這幾年和曉瑤住鄰居時曉瑤的那些遭遇，讓王磊愈發覺得曉瑤是值得敬重的。她在那樣的環境下居然能堅持讀書，這讓王磊佩服。她覺得曉瑤骨子裏那種天生的頑強和不屈服，獨立和包容，是很多女子身上所不具備的。王磊說不清楚，難道自己愛上了曉瑤？ 　　鳴燁正在辦公室準備省財政廳領導來調研的匯報材料，按照省廳發來傳的真要求，鳴燁要匯報財政收支完成情況、國庫集中支付、政府采購、社會保障、國有資產管理、財源建設及財政管理等方麵，而鳴燁認為在匯報所做工作的同時，更重要的是，要客觀真實地提出存在的困難，懇請省裏幫助解決一些實際問題，尤其是解決特殊教育和民族教育學校增加辦學經費和駐市大企業屬地納稅的問題，如果把大企業屬地納稅的問題解決好，稅收增加了，特殊教育和民族教育學校的經費問題也就可以解決了。 　　就在他逐步捋清思路的時候，藍家村狗剩子的媳婦大曼子推門走了進來。在村子裏去哪家串門一般沒有敲門的習慣。看到大曼子，鳴燁一楞，他沒能立刻想起眼前站著的這個農村婦女。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狗剩子的媳婦，大曼子。” 　　“啊！看我這記性，沒認出來。快坐。” 　　“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找你的，我家狗剩子在縣裏住院錢不夠了，我想了想，村裏也沒誰在縣裏，實在沒招了，隻好找你了，借我點錢吧！” 　　狗剩子媳婦不等鳴燁開口就張嘴借錢。 　　鳴燁回憶起來這狗剩子比自己大十多歲，小時候就是個孤兒，家裏很窮。鳴燁的爺爺老八路一直包狗剩子的吃穿，直到狗剩子成家立業了，老八路才放手。鳴燁以為狗剩子結婚後日子會好過些，結果沒想到狗剩子媳婦一連生了3個女孩，狗剩子兩口子看到別人家的孩子下麵都是帶把的，這讓他們很著急。所以，他們就像股票成交放量似地一個勁地生，東躲西藏地一連又生了3個孩子，全是清一色的女娃子，一堆孩子都等著穿衣吃飯，兩口子怎麽幹日子也不寬裕，6個孩子需要的費用太大，本來富裕的藍家村裏卻出了狗剩子這樣的全鄉出名的特困戶。如果狗剩子再住院了，這日子也真就沒法過了。 　　鳴燁掏了掏兜，總共找出來500元錢，交給狗剩子媳婦。 　　“看看這些夠嗎？” 　　狗剩子媳婦說：“還差1000元。” 　　“我記一下醫院的房間號，回頭我讓羽兒給送過去。”鳴燁允諾道。 　　狗剩子媳婦謝過鳴燁，走了。 　　鳴燁給羽兒打電話，讓她抽時間趕快去醫院一趟，給狗剩子捎去1000元錢。 　　辦完這些事兒，鳴燁又把要匯報的情況琢磨了一番後，將社保處長馬曉秋找來，他覺得有必要研究一下低保的工作，像狗剩子這樣的困難群體，應該有個解決困難的製度做保障，才能既保證財政增加保費收入的同時，老百姓生活也有保障。 　　馬曉秋是個非常開朗的女同誌，人很幹練。張兌被害後，她通過競聘當上了處長，雖然年齡隻有三十多歲，卻是業務很熟練的老財政。有馬曉秋當社保處長，鳴燁很放心。 　　“小馬，你說說最近養老保險工作情況怎麽樣？” 　　“好，我把這一段我們的工作情況跟您匯報一下吧。” 　　馬曉秋很後悔不如早點跟局長匯報了。讓局長找自己匯報未免有些被動。 　　“最近我們重點做了三項工作：一是開展養老保險普查工作，和社險、稅務部門等以聯署辦公的形式對全縣繳費企業進行了一次“拉網式”普查，重新核定費基和參保人數，參保企業增加了，保費收入也增加了。二是開展跟蹤反饋工作。對繳費企業情況進行跟蹤調查，掌握收入完成進度，分析增減變化原因，為領導提供強化養老保險費收繳的建設性意見。” 　　鳴燁打斷馬曉秋說：“要落實責任製，和各區簽訂目標責任狀，要求對各區縣的養老保險收繳情況與個人獎懲掛鉤，要入戶查訪，認真核定，堅決清理虛領養老金的人，加強養老金的收支監管作用，千方百計挖潛增收，控製不合理支出。” 　　在聽過馬曉秋匯報養老保險工作後，鳴燁又問道：“低保工作情況怎麽樣？” 　　“低保工作我們進一步規範了最低生活保障金支出管理，加大了核實力度，還聯合監察局、民政局、街道和鄉鎮等相關部門對低保進行了清理，規範支出管理 。” 　　“嗯，做得很好。醫保工作進展還順利嗎？” 　　“醫療保險支出方麵我們我們也進行了嚴格的管理，目前整個社會保障工作都呈現出順差的局麵。” 　　“要保持這樣的局麵，還需要你們全處人員的密切配合，不斷加大宣傳力度，層層落實責任製，逐步形成自上而下的協費護費網絡。” 　　“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做的。您也要注意身體，最近您太累了。”馬曉秋關心道。 　　“謝謝小馬！你先回去吧！” 　　“局長再見！”馬曉秋說著踩著高跟鞋的節奏出去了。看著馬曉秋的背影，鳴燁猛然想起了從門縫裏送進來的那張紙條，沒錯，上次看到的那個女同誌的背影就是馬曉秋的，這個發現，讓他心中豁然開朗起來。 　　馬曉秋走後，鳴燁在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於是，他去隔壁找負責機關黨建的副局長欒介川，欒介川正在辦公室裏打網上鬥地主的遊戲，看見鳴燁敲門進來，急忙把QQ遊戲變成最小化，他擔心鳴燁看見對他不好，因為在局裏幹部大會上鳴燁三令五申地提出要求，嚴禁工作人員上班時間打遊戲，他欒介川是機關支部書記，更應該帶頭執行。 　　“介川，怎麽了？好像不舒服？”鳴燁發現了欒介川的慌張，但並沒點破。 　　“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看。不是有人說嗎？擁有什麽也不如擁有健康，健康就是無數個數字零前麵的那個1，如果1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沒什麽的，可能昨天晚上沒休息好的原因。” 　　鳴燁哪裏知道，最近欒介川是害了相思病了。他心裏想著曉瑤，但是嘴上又不能說，他背地裏已經邀請過曉瑤兩次了，卻都被曉瑤找借口給推辭了，這讓他心裏感到不舒服。 　　他在心裏恨著鳴燁，他想從副局長的位置上扶正，卻被鳴燁這個外來的和尚給搶了去，他想和曉瑤套套近乎，可是人家就是不給麵子，反而和鳴燁很親近。位置被搶了，還是次要的，喜歡的女人也不理他卻和鳴燁好，這讓他有些受不了。但是，鳴燁畢竟是單位一把手，欒介川無論如何也要掩飾一下自己的真實想法，畢竟，也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欒介川對於政治還是能把玩透的。 　　“老欒，你說我們局的黨員也包些特困戶怎麽樣？” 　　“好啊。都包哪些人呢？” 　　“我們可以和縣民政局聯係一下，讓他們給我們提供一些特困名單，說明下情況，我們組織黨員包扶特困，也是開展黨員教育的一項活動。” 　　“沒問題。我立即就和民政局聯係。還有什麽特殊要求嗎？” 　　“我們要包扶的特困必須是純粹的困難戶，有兩種情況要弄清楚：一個是超生戶。孩子特別多，違反國家計劃生育政策的人員不在我們包扶的範圍內；二是好吃懶做年輕力壯不工作，導致家裏貧困的人我們不能包扶。你看怎麽樣？” 　　“我完全讚同。全局78名黨員就包78個特困戶吧。” 　　“好。具體的事你和民政局定。我先回去了。” 　　第二天，幫扶名單拿來了。欒介川讓辦公室主任老張給每個黨員都分了一個特困戶。鳴燁要求大家幫助特困群眾解決一些實際問題。如果個人不能解決的問題報局辦，由局裏負責解決。如果屬於上訪或其它不在特困範疇內的要說明情況，解釋清楚，讓特困群眾理解。同時，鳴燁強調：幫助特困群眾過上好日子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目的是讓黨員了解特困群眾的生活情況，從而更加珍惜自己的工作崗位，努力工作。 　　可是，扶貧走訪第一次回來後，黨員了解的情況讓鳴燁不得不重視起來。 　　淩正包的特困戶是西城開發區所轄範圍內的拆遷戶。據開發區幹部說是一位25歲的小夥子，得了白血病。因為是原來鄉裏轉過來的特困名單，至於病到什麽程度，誰也不了解。淩正第一次去看望他的時候，小夥子沒在家。他媽媽說他一看見外人就犯病。弄得淩正不知道那小夥子到底是白血病還是精神病或是抑鬱症什麽的，但是那小夥子的母親和淩正提出了四項要求，讓淩正幫助解決。第一件是菜地的補償款還需要10000元，讓淩正務必幫助要回來；第二件是家裏的房子漏雨，淩正得幫助修理；第三件是他母親本人需要找個工作，讓淩正幫助解決；第四件是幫助買家具，比如床、桌子、櫃子等等。淩正當時一聽，腦袋有些發脹。但是，淩正還是耐住性子問了還有沒有其它困難。回來後，淩正製定了一個幫扶方案，把自己能解決的和不能解決的都列了上去。淩正覺得，幫助病人的母親找個工作，解決工資問題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回到辦公室後，他找自己的大學同學幫忙，終於在一家企業找到一個保潔的工作。淩正很高興地給那小夥子家打電話，跟他母親說工作的事，結果讓他心涼的是那小夥子的母親嫌工作地點離家遠，拒絕了。淩正覺得很無奈。 　　中秋節到來之前，淩正又去了那個小夥子的家，他送去了米、麵、油等生活用品，還留下了一些錢。但是，他和上次一樣，沒見到他包扶的病人。很多村民告訴他，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那個小夥子。這讓淩正感到疑惑不解。淩正是個很較真的人，“我還就不信了，組織上讓我幫扶你，你還躲著我不見我，就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見到你。”他下決心要找到那個被幫扶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