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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一天,她在院子裏玩著的時候,覺得手很痛,也沒在意。可是過了幾天,手指又出現了許多白泡泡,手也越來越疼了,她悄悄地告訴了鳴燁。鳴燁背起曉瑤就往醫院走。從村子到醫院,要走三、四裏的路程,曉瑤幾次要下來自己走,他都不肯。看著鳴燁滿頭大汗的樣子,聽著鳴燁“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曉瑤哭了。

  到了醫院,醫生經過仔細的診斷,確診為“轉指瘡”。醫生們對鳴燁說:“多虧你們早點來,再晚一點就糟糕了,這孩子的手指就得截掉了。”曉瑤看著鳴燁,心裏充滿了感激。

  醫生決定給曉瑤做手術。那時,醫院缺少藥品,一個鄉衛生院連麻醉藥都沒有,醫生隻把剪刀進行了消毒,拿起曉瑤的手指,將手指尖凡是有泡泡的地方都剪掉了。曉瑤疼得哇哇大哭起來。鳴燁抱著她,安慰著她,心疼得直落淚。

  以後,每一次換藥,都是鳴燁背著曉瑤一路哼著鄉村小調,一路喘息著從村子來到醫院。雨天,他把雨衣給曉瑤披上,赤著雙腳在泥濘的小路上走著,滿身的泥漿,滿臉滴落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在無人的曠野中,在瀟瀟的雨中艱難地行進著。

  曉瑤總是將她與鳴燁的愛戀當成一場夢,因為浪漫,反而讓她覺得不真實了。

  故園那整潔的院落裏,高大的槐樹點綴期間。每到春天來臨的時節,老槐樹上總是綴滿白色的小花,隨風飄送著的是撲鼻的槐花的香味,溢滿整個園子。曉瑤就像故園青草地裏那一束孤零的蒲公英,嬌羞地盛開在滿園的玫瑰中,那片火紅的玫瑰濃染著園中的綠意,在黃昏的暮色裏,漫天的雲霞展開的是玫瑰的梳妝台,總是那樣地吸引著曉瑤的視線。鳴燁曾經對曉瑤說過他的願望就是帶著曉瑤走遍她喜歡去的地方,無論多遠,他都做“護花使者”。他們曾經幻想過吃著吐魯番葡萄,喝著紅葡萄酒,再把故園開發成為一個小型景點,滿園都種滿了葡萄,讓過路的行人都到這裏休息。

  可是幻想總是在現實中破滅。曉瑤知道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循著這愛的軌跡走到圓滿的盡頭,一個生命的圓周也許無論如何也不會合並,甚至,會留下更多的遺憾。她知道與鳴燁相識是一種緣分,與他相愛是一種福氣,而與他相依卻是一種奢望。每當夜色降臨的時刻,曉瑤會蜷縮在房間的一角,思考著與鳴燁的相識,她在幻想的世界裏尋找著心中的那片園林。因為牽掛,因為關心,在夜色裏曉瑤不再孤寂。

  她知道現在自己雖然離鳴燁很近,但那是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近。也許心靈仍然近了,但彼此的距離反而更遠了。從她看到鳴燁與羽兒結婚的那一刻起,她心中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夢幻都在那一瞬間熄滅了。她知道自己必須正視現實,可這現實又是多麽地殘酷,她在心靈的孤苦中煎熬著自己,直至她犯了一生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錯誤。

  曉瑤心裏清楚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她就像一個坐牢的犯人,她不能擺脫教堂裏的婚姻,她的父母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父親還得了重病,這讓她慚愧,也感到了婚姻的可怕。她知道,即使鳴燁知道她回來,以鳴燁的個性,他是不會改變決定而拋棄羽兒的,羽兒那麽能幹,又是那樣地寬容。當柳樹市的人們在大街小巷傳誦著曉瑤和鳴燁的新聞的時候,羽兒沒有像人們想象中的那樣,去責怪鳴燁,去大吵大鬧。雖然羽兒的心中也很痛苦,但是,他知道鳴燁不會背叛她,曉瑤也不會忍心破壞她的家庭。

  其實,羽兒與曉瑤是互相欣賞的。羽兒欣賞曉瑤在高雅的外表下,還有一顆感恩和善良的心;曉瑤眼中的羽兒有知識、有教養,這更讓曉瑤覺得鳴燁當初能娶羽兒是多麽地有眼力!自己當初抑製著悲痛,沒去破壞鳴燁的婚禮,這一決定又是多麽地正確!

  曉瑤知道緣分這個東西真是不可琢磨,上天把曉瑤送到了鳴燁的身邊,又讓他們分離,而再見的時候,時世變遷,陰差陽錯,這個世界的很多事都是那麽地沒有定數,這讓她有時懊惱不已。曉瑤知道她和鳴燁終將在心靈的痛苦中煎熬。即使她找了鳴燁,也見了鳴燁,又能怎麽樣呢?

  於是,她把自己的婚姻比喻成服刑,她不知道這樣的比喻是否貼切。她覺得婚姻有多久,刑期就會有多長,當她把牢底坐穿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掙脫枷鎖獲得自由的那一天。

  她知道囚牢中透出縫隙的地方,就能看到一絲七彩的陽光。可這心靈的縫隙又能容進多少陽光?

  曉瑤昏沉了三天,在同事們的幫助下,經過醫生的精心治療,已經好轉。

  這一次發燒把她燒得清醒了。自己回來找鳴燁到底為了什麽?

  自己的那些痛苦的經曆怎麽和鳴燁說?告訴他自己被騙了嗎?告訴他自己還沒離婚?雖然心中滿是恨意,卻還要和那個折磨過她,蹂躪過她的人在一起廝守?

  在曉瑤看來,鳴燁很有修養。鳴燁一定從曉瑤的舉止中發現了曉瑤身上發生的故事,但是,為了曉瑤的自尊心,他從來不問曉瑤的婚姻,他相信曉瑤能戰勝困難,走出痛苦。

  藍曉瑤剛到K國的時候,對那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她想象中的那些熱情開朗的K國人,在她的眼裏變得很冷漠。周圍都是白皮膚、藍眼睛、高鼻梁、黃頭發的K國人,曉瑤置身其中,覺得自己就像外星人一樣。雖然K國人不像中國人最初看到老外那樣好奇,但是,在K國的中國人不是很多,這讓曉瑤仍然成為他們眼中的異類。

  曉瑤的英語成績雖然很好,但在K國使用的是另一種語言。即使英語是世界通用的語言,而K國本土卻用母語語言,這對曉瑤的學習帶來了一定的困難。在班裏,她成為學習最刻苦的學生之一。曉瑤是有壓力的,這種壓力不僅來自自身,還來自於祖國的榮譽,她不想因為自己在語言學習上的障礙而影響了整個國家的榮譽。

  她需要盡快地調整自己,首先過語言這一關,然後才是專業的大關。

  每天早晨,曉瑤都是第一個來到教室的學生,放學的時候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學生。她的刻苦、勤奮,很快就贏得了老師的讚揚。同時,也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以至後來發生的一切是她所始料不及的。這樣的結果注定改變了她的生活軌跡。

  這個注視曉瑤的人叫威廉,後來威廉成為曉瑤的丈夫。

  威廉是個性欲極強的西方人。曉瑤當初因為與鳴燁生氣,一氣之下去了K國。剛到K國,曉瑤既要學習,又要打工,每天很辛苦。威廉是曉瑤的同學,他不時地幫助曉瑤,這讓曉瑤很感動。其實,曉瑤曾經發自內心地討厭過威廉,他的狂妄做派讓曉瑤這樣文靜的東方女子覺得很不適應。

  遠在異國他鄉,曉瑤刻苦地學習,每門課程都能得到A。但是她也不時地受到一些滋擾。每當這時候,威廉就會站出來幫她。

  一天晚上,曉瑤從學校回她租住的公寓,走到一片小樹林的時候,她感到有異樣的動靜,曉瑤想:如果這個時候出現壞人,自己可能要吃虧。 這樣想著,她加快了腳步,幾乎快要跑了起來。正當曉瑤感到驚懼的時候,樹林中衝出來兩個人,曉瑤仔細一看,都是西方男子,身材高大,但在夜色下曉瑤看不清他們的麵部。

  “Oh,my dear ,where do you want to go?”其中一個人問道。另一個伸出手攔住了曉瑤。

  “I’m not familiar with you。Let me go。”曉瑤義正詞嚴地說道。

  但是,曉瑤已經被兩個高大的男人給擋住了,她後悔自己沒學點中國功夫,好好教訓下這兩個外國佬。曉瑤想,喊是沒有用的,隻有和他們硬拚了,不和他們拚了就保不住自己的清白了。

  就在曉瑤和這兩個流氓撕打在一起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Where are you ,Magaratte Lan?”

  “I’m here。Help me!”

  曉瑤奇怪,自己怎麽有那麽大的力氣,居然能和這兩個流氓對戰,而且還堅持到有人來解救她。一個高個子的男子朝著三個人衝了過來,隻見他揮起拳頭打倒了一個,又抬起腳踢飛了一個。那兩個人也顧不上曉瑤了,從地上爬起來,趁著月色裏曉瑤還沒看清他們的臉,跌跌撞撞地跑了。

  “你好嗎?”來人用生硬的漢語說道。曉瑤知道他是西方人。

  “I’m fine。Thank you 。”曉瑤感激道。

  來人扶著驚魂未定的曉瑤走回到曉瑤的住處。

  在燈光下,曉瑤才看清楚,原來這個人就是威廉。後來,威廉處處幫助曉瑤,曉瑤也不再拒絕,她對威廉的印象好轉,隻因為威廉曾經是她的救命恩人。曉瑤因為,她和威廉之間就是同學情誼,她不會讓這種情誼轉化成愛情。可是,當威廉很正式地提出要和曉瑤結婚的時候,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自己怎麽能和威廉結婚呢?從小到大,心中想著的,念著的,不是鳴燁哥嗎?當初鳴燁回到家鄉,曉瑤沒跟著去,她那時的求學願望是很強烈的。她知道鳴燁孤獨地離開的時候,不正和自己當年獨身漂泊海外的心緒是一樣的嗎?當威廉提出結婚這個詞的時候,曉瑤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有個家了。但是結婚的對象絕不是威廉。

  回去,找鳴燁!和他結婚。曉瑤下決心回國。

  可是當她一路風塵來到藍家村的時候,在村口遇見了趕回來參加鳴燁婚禮的二春。當曉瑤知道鳴燁就在今天結婚的時候,她真想衝進婚禮的現場,和來賓們說自己就是鳴燁的新娘。可是她沒有那樣做,二春看著曉瑤留著無聲的淚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二春能說什麽呢?

  曉瑤自己在鎮上找個旅館住下了。她還想找機會見一見鳴燁。就是離很遠望他一眼也好啊。於是,當第二天早晨,鳴燁牽著羽兒的手走想柳毛甸子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在村頭的那棵倒垂柳下站著一個人,那就是藍曉瑤。

  曉瑤心中的希望滅了,於是告別了父母後,又回到了K國,一邊打工一邊學習。後來,在威廉的再三請求下,曉瑤出於對鳴燁的怨,對威廉的感激,才與威廉在教堂裏舉行了婚禮。

  婚禮上,有兩個威廉的朋友讓曉瑤覺得似曾相識。她有一點懷疑,這兩人似乎和那天晚上企圖強暴他的那兩個人相像,但是,這個念頭在腦子裏一閃,就過去了。怎麽會這樣巧呢?她覺得不太可能。

  婚後,最初的日子裏曉瑤和威廉過得還可以。雖然都當學生,但也都在外麵有一份工作。曉瑤不是很奢華的人,她樸素的生活方式就和她樸素的心靈一樣,純潔而不帶任何雜質,她就在這樣的意境中生存。可威廉卻逐漸暴露出一些缺點。他有時候出去賭博,曉瑤規勸的時候,甚至和曉瑤發脾氣。時間長了,兩個人也不斷地發生一些爭吵。這讓曉瑤感到鬱悶。

  曉瑤在學校裏和中國同學的交往多了,威廉很在意。很多次,威廉都警告曉瑤不要和除他之外的男同學交往,曉瑤解釋說都是中國來的同學,對人家要有禮貌的。但是,威廉不聽,有一次因為心情不愉快,還打了曉瑤。

  西方人的觀念是子女到了18歲以後就從家裏搬出來自立,威廉也一樣。他和曉瑤住在一幢公寓的十樓,周圍的鄰居有不少是留學生。住在對麵的留學生王磊和曉瑤來自同一所大學,是不同係的校友。曉瑤和威廉搬來後,王磊和曉瑤交談才知道兩個人是校友。因為這層關係,曉瑤出來進去公寓的時候,每當遇見王磊,就會高興地聊幾句。威廉看見了,總是找曉瑤的麻煩。

  那天曉瑤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回來的時候,在電梯裏看見了王磊,王磊幫助曉瑤拿東西,並幫忙送到了門口,這個情景讓威廉看見了。他追問曉瑤和王磊到底是什麽關係,曉瑤不置可否。這下惹怒了威廉,他一巴掌就將曉瑤打倒在地上,曉瑤挽著的發髻立刻散開了。她覺得臉上火燒火燎地疼,還沒等她從地板上爬起來,威廉又抬起穿著皮鞋的腳,朝著曉瑤的P股踢了過來,曉瑤當時疼得大聲地喊了起來,威廉就這樣一腳一腳地踢著,一邊踢一邊罵。

  如果不是王磊聽見了曉瑤的喊叫聲來敲門,曉瑤相信自己會被踢死的。

  這一場戰鬥的結果,曉瑤躺了三天,不能動彈,沒去上學。

  後來,曉瑤在電梯裏再次看見了王磊,王磊問曉瑤身體還好嗎?曉瑤苦笑著說還好。真的謝謝你。

  曉瑤感覺自己不僅肉體受到了傷害,心靈也受到了摧殘。威廉在家的時候,她已經很少說話了。她害怕夜晚的來臨,她更討厭威廉在她的身上發泄。她討厭做愛,每當威廉進入她的身體裏的時候,她的腦海裏都出現鳴燁,這樣的情景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威廉也感覺到了曉瑤的冰冷,每當做愛的時候,他都要罵上幾句。“You,the wood!”

  被打事件過去不久,曉瑤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後悔自己沒進行避孕,這個孩子真不該要,但是不要怎麽行呢!K國是不允許墮胎的。如果回國內打胎,威廉知道了是會殺了她的。

  一天晚上,威廉出去喝酒,很晚的時候,才醉醺醺地回來了。

  回來後就往曉瑤的身上爬。曉瑤反感地推開他。“不要再這樣了,我已經懷孕了。”

  “什麽?懷孕了?”威廉懷疑地問道,並沒表現出曉瑤想像中要當父親的快樂。

  威廉爬起來,一把揪住曉瑤的衣領,“Tell me the truth。Whose is it?”威廉咬牙切齒地說。

  “It’s yours。”曉瑤覺得自己很委屈。她後悔自己不該告訴威廉懷孕這件事。

  威廉認準這孩子不是他的,是王磊的。後來,當王磊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說:“我覺得我比竇娥冤多了。”

  自從曉瑤決定證實孩子是威廉的這一想法產生後,曉瑤堅定地想,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孩子生下來,去做DNA檢驗,證明自己的清白,然後,無論多麽艱難,也要把這孩子撫養大。於是,她不再猶豫。她每天都把憂鬱和煩惱藏在心裏,繼續過著在異國他鄉的日子。

  很多國內的同學給她打電話,羨慕她的這樁涉外婚姻。曉瑤不能說出自己心中的苦惱,隻好和同學說,在國內其實也很幸福,應該珍惜。

  曉瑤發自內心地希望威廉能好起來,畢竟,威廉要當父親了。

  但是,曉瑤發現,威廉心中的結始終沒有解開。他認準的事兒沒有做思想工作的餘地。也許,外國人都這麽不聽勸吧。善良的曉瑤總是把所有事情都往好處想,但是她沒想到,更大的風波還在等著她。

  因為王磊,曉瑤遭了很多罪,但是曉瑤又不能去和王磊說。多年後,曉瑤曾經對王磊說,你是我的冤家,你一出現,我就受折磨,這就是命運和我開的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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