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局長

第10章

　　為什麽要把這段話送給你？媽媽是要提醒你，在你抱怨學習太累，你很辛苦的時候，你是否發現自己獲得的知識一天比一天多了？這個學期學校新開了化學課，你第一次接觸化學，媽媽問你難學嗎？你說不難。媽媽看到你每天在背誦那些化學元素周期表，所以，當你第一次參加化學小考的時候得了滿分，媽媽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因為你努力了，你學了就有收獲，你付出了代價你就有所得。對吧？”

　　藍天對羽兒是越來越佩服了，媽媽以前咋沒跟我說這些道理呢？看起來還是媽媽有文化。爸爸就知道抓什麽財政，別人說他是財神爺，我看他是守財奴。無論如何，藍天還是以自己有鳴燁這樣的爸爸感到自豪。羽兒獨自在家的時候，每當想起這些年自己為藍天付出的辛苦，總是苦澀中有一絲甜蜜，誰讓自己當初揀到了這個粉團似的孩子就舍不得了呢？如果自己當時不打掉那個孩子，現在也快和藍天一樣高了吧！

　　羽兒和鳴燁的婚禮是在藍家村舉辦的。舉行婚禮的第二天，鳴燁和羽兒手挽著手來到了鳴燁童年時經常玩耍的地方——村邊的柳毛甸子，鳴燁給羽兒講述著兒時的趣事，卻也不時地在腦海中浮現出和曉瑤在一起的時刻。如果回憶童年，哪一頁裏沒有曉瑤的影子呢？不知道曉瑤此刻在做什麽？曉瑤走了三年，一直沒有音訊，鳴燁其實也想繼續等曉瑤，但是，眼前的羽兒又讓她下決心不再幻想，現實中的每一天其實也很快樂。

　　他們一路走著，開心地笑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當年鳴燁和曉瑤在柳毛甸子裏藏身的地方，這時，他們不約而同地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這裏怎麽會有孩子的哭聲？”羽兒緊緊攥住鳴燁的手問道。

　　“是啊，誰家的孩子呢？我們找找看孩子在哪兒？”

　　兩個人順著孩子的哭聲，找到了一處小窩棚，這個小窩棚是村子裏的孩子們玩“過家家”遊戲時搭起來的一個臨時小家。鳴燁身材高大，窩棚太小，羽兒彎著身子爬進了窩棚，出來的時候，羽兒的手裏托著一個嬰兒，看起來這個孩子剛剛才滿月的樣子，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這時在羽兒的懷裏似乎有了安全感，停止了哭泣，眼睛緊閉著，仿佛睡著了一般。

　　羽兒和鳴燁看著這個熟睡著的孩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羽兒問鳴燁：“誰家的父母這個狠心呢？會不會是孩子被拐到這裏的？”

　　“不會。如果拐來的應該把孩子賣出去才對。我看很大可能是誰家扔的這孩子。可是把孩子扔到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是把孩子往死路行推嗎？”

　　“是呀，幸虧我們到這兒來了，否則，這孩子不定怎麽樣呢！”

　　“我看這事沒那麽簡單。看看孩子身上有什麽證明沒？”

　　“鳴燁，你看，這孩子在發燒。”羽兒打開包著孩子的小被子，在孩子的小肚兜上夾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孩子的出生日期，7月18日。羽兒把字條交給鳴燁後突然發現孩子渾身滾燙。

　　鳴燁立刻明白了，這個嬰兒為什麽被扔到柳毛甸子裏了。

　　一定是這個孩子得了什麽毛病，農村人擔心治不好，還要花一大筆錢，所以就把孩子給扔了。

　　“我們要立即去醫院。找醫生給孩子看病要緊。”

　　鳴燁和羽兒一路小跑著從柳毛甸子裏出來，他們也顧不得柳樹枝子劃破了手臂，到公路上打個出租車就奔了區醫院。

　　醫生的診斷結果是肺炎，需要住院治療。羽兒學校正在放假，照顧這個嬰兒的任務就交給了羽兒。蜜月還沒度完，鳴燁和羽兒就開始了忙碌。

　　治療了一個星期，孩子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小家夥每天睜開眼睛找羽兒，微笑的樣子非常可愛，下巴頦上的一個月牙形的胎記讓人看了就喜歡。羽兒越來越舍不得這個孩子了。當初他們是為了救這個孩子，可是現在將孩子送到孤兒院又不放心，羽兒和鳴燁思慮了再三，決定收養這個孩子。

　　可是，如果收養這個孩子，就意味著他們今後不能再要自己的孩子了。計劃生育政策無論誰都不能違反的，鳴燁和羽兒深知這一點。為了讓孩子的身份更合理，鳴燁通過關係補辦了計劃生育指標，給孩子起個名字叫藍天，又落了戶口。雖然鳴燁的父母堅決反對，但是老八路很開通，“孩子在咱家就是咱藍家的孫子，你們的觀念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落後？”在老八路的支持下，藍天終於成為藍家的孫子，在羽兒和鳴燁的嗬護下健康地成長起來。

　　公安局的會議室裏座無虛席。這裏正在召開王星星、張兌案件的案情分析會。

　　公安局長張東方、刑警隊專案組的全體成員都參加了會議。鳴燁受張東方的邀請，和老張一起來聽會。

　　刑警隊李隊長說：“經過我們最近一段時間的偵查和分析，目前已經可以確切地說這兩起案件可以作為串聯案件，進行並案偵查。為什麽這樣做呢？原因有三個：第一，王星星和張兌都是財政局的工作人員，一個是總會計師，另一個是社保處長，都能接觸財政資金；第二，她們兩個人被害的時間相隔很近，說明這裏麵有一定的因果關係；第三，雖然兩個女子的死亡形式不同，犯罪分子的作案方法也不同，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偵破焦點可以集中在一處，這就是犯罪分子的作案動機是相同的。兩名女子並沒遭受暴力性強奸，也沒有和犯罪分子發生性關係，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錢物並沒受到損失，這說明犯罪分子不是仇殺就是另有所謀。

　　經過我們分析，張兌沒有對立麵，她不是本市人，一直上學讀書，分配工作到財政局後，為人一直很沉穩，局內同誌對她的評價很高。唯一不順心的就是男朋友拋棄了她。既然是這樣，應該是張兌仇恨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本身已經理虧，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都不能加害張兌。

　　為了穩妥起見，我們對張兌的前男友也展開了調查，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性。張兌的男友在案發當晚，正為嶽母過生日，酒桌上還有他的妻子、嶽父嶽母及女方親屬，飯店服務員和他妻子的所有親屬都能證實他沒離開過酒店，晚上回家是他妻子與他同行的。

　　王星星雖然有對立麵，就是李仲梁的妻子錢翠翠。經過調查，錢翠翠雖然在王星星遇害前一個星期與被害人發生過爭執，也曾經大打出手，但是錢翠翠作案的證據明顯不足，當初我們在倉促中犯了一個錯誤，將錢翠翠收審，反複調查發現，錢翠翠殺人確實證據不足，我們立即放了錢翠翠。本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的辦案原則，後來，我們又將李仲梁叫到公安局詢問，結果，李仲梁這一周來在每個工作和生活的細節中都有人證明他沒有作案時間。而且很快，財政局的欒介川副局長就將他保了出去。他說他能證明李仲梁沒有犯罪。

　　既然我們劃定的嫌疑人都沒有犯罪，那麽，罪犯到底是誰呢？如果單純地分析，罪犯作案的動機很不明確，也沒必要下手這樣殘暴，除非心理變態或扭曲，如果要是和她們自身的工作聯係起來，他們遇害的原因還可探討，所以，我個人的意見是不排除財政局內部人員作案的可能。即使不是內部人員作案，這兩起案件的目的也隻有一個，為了財政資金去作案，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能聯想到這個方麵。”

　　鳴燁和老張聽到這裏，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鳴燁一直認為，這兩起案件的發生絕不是簡單的凶殺，或者報複殺人。他有預感，在某種程度上，案件的發生與財政工作有必然的聯係。

　　公安局的張東方局長是七十年代從警的老刑警，他看人的眼光都是犀利的。在刑警隊員們都對案情進行了分析，提出各自不同的見解後，他說：“我們市接連發生了兩起財政局女幹部被殺案，我感到心痛。這說明什麽？一個是我們的治安防範工作還有差距，人民的生命安危得不到保障；另一個說明犯罪分子的既狡猾又凶殘，從另一個側麵，也是對我們所有公安人員的考驗。無論罪犯是什麽犯罪動因，也無論這兩名女幹部本身是否有什麽問題，我認為，人的生命是寶貴的，無論如何，都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前一個階段，我們開展了偵破係列案件專項行動，全市公安機關集中警力，加大了對社會危害性大、影響麵廣、群眾反映強烈、嚴重侵害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係列犯罪活動的打擊力度，有效地遏製了係列犯罪的高發勢頭，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關注和廣大人民群眾的熱心擁護，取得了打擊犯罪和社會滿意的雙重效果。

　　但是，在我們市近期發生的兩起案件，與以往不同，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更殘忍、作案方式更隱蔽，罪犯的心理素質極好，這對我們偵破案件增加了一定的難度。但是，無論是團夥作案還是獨立作案，我們都要加大偵破力度，做到領導重視，指揮有力。刑警隊內部要分工明確，專案小組要24小時不懈怠，既要整體作戰，又要形成打擊合力，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比如剛才有同誌說包屍體的報紙等問題，我看從這個方麵入手就可以大做文章，做到全麵撒網，逐步縮小偵破範圍，最後鎖定有效線索，加以偵破。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對近期的多發性殺人犯罪實施全方位打擊，集中精力偵破重大係列案件，有效遏製犯罪高發勢頭。市公安局專門成立偵破係列案件領導指揮部，由我負責，24小時傾聽情況匯報，每周定期召開案情分析會和案情通報會，及時研究偵破係列案件工作情況，對偵破係列案件進行統一指揮。在做好上述工作的同時，要周密部署，措施得當。對這兩起案件進行全麵梳理，認真分析，實施並案偵查。對犯罪分子拋屍滅跡的場所，集中警力，集中精力，進行重點打擊。充分發揮社會力量，贏得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讓群眾多提線索，我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犯罪分子遲早有被抓捕的那一天。”

　　張東方局長既部署了工作，又給大家鼓了幹勁，鳴燁很受鼓舞。和刑警們比起來，財政局的幹部加加班，真的不算什麽，但他還是不希望同誌們太辛苦。改革是必要的，但改革的成果應該是讓繁重的工作變得更加簡單、快捷，每天加班身體也吃不消，作為領導，他認為隻有同誌們的身體好，才能有精力做好工作。他認為，對機關幹部的管理，除了工資和榮譽之外，注重人文管理與開展財政文化是調動幹部積極性的一個重要因素。

　　然而，改革的一波未平，新一輪改革又迫在眉睫了。

　　國家財政部要求全國各地都實行財務集中管理，並在南方的一些城市進行了試點。省政府和市政府分別下發了關於實行財務集中核算管理工作的指導意見，鳴燁到省財政廳領回了上級精神，回來跟市委、市政府匯報後，決定執行上麵的決定。但是，從解放以來，各單位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傳統：一個單位至少有一名會計、一名出納，如果現在打破這樣的體製，突然讓各單位把會計和出納取消，隻留一名報賬員，多餘的人員怎麽安置？財務又怎麽集中？工作方式方法如何？這些都是新事物。針對這些具體情況，市裏決定先發個通知，讓各單位先了解這件事，然後再想辦法怎麽去操作。鳴燁提出，我們也應該分批地實行，如果全市都統管了，容易出現問題和矛盾。

　　於是，市裏專門召開了座談會，市長王誌軍說：“我們要盡快發出《關於在我市部分單位實施經費統一管理的通知》，立即成立領導小組，由我擔任組長，由邦春同誌為副組長、鳴燁同誌為辦公室主任，財政局、人事局、監察局、審計局為成員單位，領導小組要定期召開專題會議布置，確定工作原則、工作步驟和要求，下一步市編委還要特批成立‘柳樹市會計核算中心’”。

　　既然成立了新機構，就要有機構的職能、財務體製和人員編製。鳴燁覺得這一係列的問題都需要解決。正趕上省裏要求各市財政局去南方學習和借鑒會計集中核算的做法，鳴燁決定先去南方學習，然後，再結合市裏的實際情況進行具體操作。經過請示副市長聶邦春後，鳴燁帶著副局長欒介川和擬任會計核算中心主任的李軍一起去南方試點城市考察。

　　其實，欒介川對藍鳴燁的意見很大，嘴上不說，他心裏也在嫉恨著藍鳴燁。李仲梁和李中天曾經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現在這兩隻手都被鳴燁給砍掉了，他心中的憤懣可想而知。

　　李仲梁前幾天還找過他。“會計核算中心是個新興的事業單位，很多人都惦記著到會計核算中來工作，這樣的單位肯定錯不了。原來我當過預算處長，知道資金管理的程序，再說會計核算中心管理著全市的財政資金，哪個單位要報銷不得經過核算中心啊！你幫我說說，我覺得我幹這個工作最合適了。”

　　誰知欒介川剛說明自己的想法，就被藍鳴燁給擋了回來。欒介川也點明了李仲梁是聶邦春的親戚了，可藍鳴燁還是沒給他麵子。看來這個藍鳴燁是原則到家了。

　　帶著掌權、得權的心理，一些人瞄上了會計核算中心的位置。

　　市委很重視這個部門的成立，雖然是財政局的一個下屬處室，但是，這個處室跟其它部門不同，是徹頭徹尾的權力部門。就連藍鳴燁也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欒介川跟藍鳴燁推薦李仲梁不成，又推薦了王梅，讓鳴燁委婉地給頂了回去。這讓欒介川氣得牙根癢癢，沒辦法，他隻能先忍著。鳴燁並不知道欒介川和王梅的個人關係，他不看誰和誰的關係好，他注重的是能力，誰的能力強，會幹工作，而且沒私心，這樣的人他才信得過。在經過局班子會議討論後，班子成員除欒介川外，其他人一致公認，李軍勝任會計核算中心主任這一職務。

　　李軍從財經學院畢業8年多了，在局裏幹過兩、三個處室，對財會和報賬業務比較精通，為人嚴謹，做事不徇私情，在以前負責的工作中，曾經嚴詞拒絕過一些不合理的支出。鳴燁認為，李軍人年輕、有幹勁，善於協調，局裏上下對李軍的評價都很高。

　　欒介川推薦的是李仲梁和王梅，而聶邦春推薦的是欒介川的老婆周蓮花。周蓮花因為和聶邦春有了肉體上的關係，深得聶邦春的喜愛。隻是桂平那麽聰明的人居然沒想到兩個人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周蓮花自從在聶邦春的關照下，進了財政局工作之後，聶邦春和周蓮花兩個人在一起的機會越來越多，但是聶邦春不得不注意自身的影響。於是，為了兩個人接觸得更自然，周蓮花與桂平的私人關係越處越好好，兩個人沒事就一起去做美容，一起去逛街。這樣相處的結果，是周蓮花與聶邦春相聚的時候，更合乎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