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兵隱約聽到了指導員的聲音,慌忙地站起來,忐忑不安地向門口張望。劉小三提著飯盒正與破門而入的陳奎撞個正著。
“呀!現在是你給送飯呢?”陳奎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飯盒漫不經心地瞧了瞧。
“是!是我。”劉小三頭也不回地蹭出門去,踮起腳走得飛快。
陳奎自言自語地說:“這小子!”說著,已經坐在了牛一兵對麵的椅子上,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他。
“指導員,我……”牛一兵的心中似有千萬句話要講,卻哽咽在喉,反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奎神色凝重地接過話茬,揮了揮胳膊,淡淡地說:“我都知道,錯不在你。但是你沒組織、沒紀律,不遵守部隊的條例是鐵打的事實,你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兵!”
一席話說到了牛一兵的痛處,其實他自己何嚐不是這樣想,糾結在感情和紀律的旋渦裏,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陳奎接著說:“你不是土匪,不是黑社會,你是一個兵,你是二中隊的一名戰士,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也救不了你,你的父母、親人將會替你感到惋惜。”
牛一兵的心裏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經過這兩天的反省,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一係列瘋狂的舉動實在不是一個兵應該做的。可是一想到這,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林紅,想到還在病床上躺著的林若文,如果不是自己,也許這兩個美麗的生命早已不複存在。是對了還是錯了?他也說不清,隻有滿腹苦水在心裏蕩出一圈圈脆弱的漣漪。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也不能把責任都推給你,從某個角度上說,你也是受害者,你為中隊付出了很多,其實這件事情不光是你的事,也是中隊的事,所以,我和隊長商量,也征求了工作組的意見,決定暫時不處分你。”陳奎走過去從兜裏掏出紙巾擦幹了牛一兵臉上模糊的淚水。
“好了,不跟你說這些了,現在外麵是有些風言風語,你也別在乎,該幹什麽幹什麽,我和隊長是相信你的。”陳奎說完輕輕地推開門,似乎想起了什麽忙回頭說,“走吧,你回班吧,不用待在這裏了。”
“指導員……”牛一兵突然情緒失控地哭出聲來,可能是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此刻,心裏有太多的事都化成了淚水滾滾而出。
陳奎好言撫慰了他一陣,又撤走了門口的哨兵,才邁著方步踱到了院子裏悠閑地散著步。
牛一兵回頭瞅了瞅這間女廁所,狹小的空間透著壓抑,慘白的牆壁毫無生機,第一次被關進這裏的時候他充滿委屈,第二次被關進來的時候他竟然充滿感激,會不會有第三次?那時候,該是個什麽心情呢?如釋重負的牛一兵暗暗地冷笑著。
“小牛——”
是班長王藝和幾個戰友在樓道的拐角處等著他。
有時候你覺得這個世界是冷漠的,是因為你的心也很冷漠;當你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溫暖的時候,是因為你的心也充滿溫暖。牛一兵猛地撲了過去,和王藝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班長!班長!”
“你個二愣子!以後要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給我好好學學《士兵守則》!”末了又道,“這可是指導員吩咐的啊,你小子,不得了啊!”
一場風波終於過去,沸騰的中隊也漸漸平靜下來。牛一兵像往常一樣,吃完了晚飯去院裏散步,習慣性地來到大門口,見“多多”和“歡歡”這兩個家夥正搖著尾巴討好似的圍著自己轉。
沒想到這狗還挺講感情,牛一兵蹲下來,輕輕地撫摸它們。
“嗨!牛哥,又在逗你的狗啊?”
這聲音似銀鈴般清脆,又像老朋友般的似曾相識,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心裏卻猛然一驚。
“原來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