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路邊綠油油的麥田迅速在眼前掠過,這一幕幕的景象恰似一張發黃的電影膠片,透過淡淡的陽光,歲月的年輪越來越清晰。
牛一兵把摩托車的油門踩到了底,林若文氣若遊絲的鼻息仿佛一朵流浪的白雲,讓人無限憐惜。傷口的血已經流了牛一兵一身,被風一吹,真是通透的冰涼。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把她送到醫院。對於他來講,這不是憐憫,不是自責,更不是愛慕,而是一種天真的衝動。
“你,你,你要帶,帶我去哪?”林若文緩緩地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
“醫院。”牛一兵直直地盯著前方,經過近半個鍾頭的生死時速,終於回到了濱海市,“濱海市人民醫院”一行鮮紅的字體耀眼奪目,巍峨地矗立在荊棘般的樓群之中。
牛一兵跳下摩托車,抱著林若文飛快地跑到急救中心。
這一天,對於二中隊來講真是一個難忘的日子,張雷和陳奎麵麵相覷地對坐起一起,剛領略了趙參謀長和李大隊長的雷霆之怒,他們的心情異常沉重。
陳奎從張雷抽屜裏摸出一盒煙來,自己拿了一根點上,又給張雷抽出一支:“這事都怪我,我不應該讓他們護送江楓。”
張雷狠狠地吸了一口,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有氣無力地說:“別說沒用的,不護送江楓,他一樣會被劫走,和咱們較勁的是黑勢力。”
陳奎道:“江楓被人劫持,牛一兵卻帶著犯罪嫌疑人逃跑,如果他們有個閃失,咱倆——”
張雷打斷了陳奎,說:“咱倆?咱倆怎麽了,你放心,老陳,我就不信那個林紅能一手遮天,我張雷雖然是個看押中隊的小幹部,但我就是不信這個邪。”
陳奎把頭靠在椅子上,沉重地歎口氣,問道:“牛一兵的下落,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那江楓怎麽辦?”
張雷咬著牙說:“找他老爹,這都是他們之間的恩怨!”
“怕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估計他江天龍已經知道了,放心吧,老陳,他們再傻也不會輕易鬧出人命的。”
陳奎點了點頭。
清晨的陽光溫柔曼妙,略顯羞澀,在經意與不經意間,便把絲絲縷縷的溫情灑落進濱海市人民醫院的急診病房,剛剛脫離了生命危險的林若文緩緩地睜開眼睛,正瞧見脖子上纏著紗布的牛一兵歪在床頭沉沉地打著鼾。
“你,你,你為什麽要救我?”林若文充滿無限的感激和驚訝之情,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牛一兵揉揉眼睛,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蛋,眉宇間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殺氣。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牛一兵忽然靦腆地低下了頭。
林若文淺笑了一下,臉上飄起了一朵紅雲。
牛一兵又道:“你為什麽非要去打打殺殺?這樣有意思嗎?”
林若文沉思了一會兒,神色凝重地說:“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人生境遇也不盡相同,你以為我願意嗎?但是沒辦法,也許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牛一兵說:“你這都是借口,我就不明白,你和林紅為什麽偏要和我們作對?你們想過後果嗎?到時候,誰能救得了你們?”
林若文苦笑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林總她隻能這樣做。”
見牛一兵低頭不語,林若文輕輕地抓住了牛一兵的手說:“牛哥,這次是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報答你,如果你在部隊待不下去了,我和林總會給你找一個好出路。”
牛一兵冷笑著搖了搖頭,無不自嘲地說:“出路?還是算了吧,我救你的同時也是在救林總,因為她也畢竟幫過我。”
牛一兵站起來,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林若文,又說:“你現在沒事了,我也該走了。”
林若文剛要說話,卻見一個護士推開門,劈頭蓋臉地衝牛一兵道:“你不能走,她的醫藥費還沒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