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仆

第六章

　　第二天一上班，吳建國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給縣委督查室打電話，問昨天的會議紀要發下去了沒有。督查室主任是柳吉祥，柳吉祥以前也在縣委研究室寫過材料，和吳建國在一塊兒對過桌。柳吉祥說：“吳局長，我們已經發下去了。”接著開玩笑地問：“你到底使的什麽勁、下的什麽藥，讓咱們的秘書長幹勁衝天，開夜車到淩晨3點？秘書長可是從沒這麽積極過。”吳建國打著哈哈說：“我們一個窮局，能有什麽藥啊，但和我們文化局打交道，都會有文化、長素質啊！”

　　柳吉祥說：“你放心，咱們都是老夥計了，你們局的事我們是決不怠慢的。現在已經把會議紀要發到具體的部門和單位了，你再逐個去催一下，讓他們盡快辦理，別耽誤了，好嗎？”

　　吳建國剛放下電話，分管業務工作的副局長黃詩餘進來了，說：“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吳建國問：“齊局長來了嗎？”

　　門外有個洪亮的聲音傳進來：“我這不來了嗎？”說著，齊局長走了進來，“吳局長發話，我能不來嗎？”

　　黃詩餘笑著和齊局長握手，說：“齊局長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吳建國看看兩人，問黃詩餘：“還有誰沒來？”

　　黃詩餘說：“都來了。”

　　吳建國問齊局長：“那咱開始吧！”

　　齊局長點了點頭。

　　會議由黃詩餘主持，吳建國作了重要講話：“今天這個創作會議，是我來文化局之後召開的比較大的一個會議。文化工作最重要的一個職能就是文藝創作。在座的各位在創作上都是大家，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說到底，還是離不開創作——為國稅局搞稅收征納宣傳。為了更好地宣傳稅法，讓全縣人民都了解和支持稅收工作，需要各位老師運用手中的生花妙筆寫出人們喜聞樂見的文藝作品。當然，大家的勞動也不是無償付出，都是有報酬的。也就是說，是有償寫作。具體怎麽寫，寫什麽內容，今天咱國稅局的齊局長也來了，讓他跟各位老師說一說。”

　　齊局長跟大家簡短地寒暄過後，直奔主題：“這些年來，我縣國稅征納工作在全社會的幫助和關懷下取得了長足發展，征納的稅額逐年上升，為我縣的經濟建設和社會各項事業的發展作出了一定的貢獻。在國稅的征納工作中，出現了很多可歌可泣的動人事跡，我想通過各位老師的妙手，將這些事跡用豐富多彩的藝術形式推向社會，讓社會上更多的人知道國稅、理解國稅、支持國稅。”接著，齊局長介紹了國稅宣傳的要點，國稅局一個負責宣傳的科長向大家說明了一台宣傳國稅的節目需要的節目形式。

　　分配完活，黃詩餘給大家定了交稿的日子，然後讓財務科拿出一部分資金先付給創作人員。他說：“稿子不是讓大家白寫的，誰的稿子過關了，國稅局采納了，就再付剩下的70%。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局窮。但是，吳局長說了，再窮也不能窮幹活的。獎勵的錢是吳局長自己從家裏拿出來的。”大家聽了都很感動，表示一定爭取盡快拿出作品來。

　　齊局長聽黃詩餘這麽說，心一沉。會後他來到吳建國辦公室，說：“我知道你們局窮，再付給你們兩萬塊錢，就算借的。建國，幹工作怎麽能用自己的家當底子？而且就你們這個破局，你有多少往裏填？”

　　吳建國忙擺了擺手，說：“齊局長，多謝你！你的兩萬塊錢我不能要。前段時間，你能借我那八萬塊錢我就已經很感恩了，怎麽能這麽不知足呢？再說了，你對我吳建國真誠，我吳建國也要為你著想呢！你們國稅局的錢再多，那是國庫的，不是你老齊的啊！老齊啊，咱們都不能因為資金問題犯錯誤啊！”

　　吳建國說得真誠而又語重心長，齊局長很感動：“建國，和我交往的科長、局長不少，他們不少是來挖國稅腰包的，都嫌給他們的少。沒有幾個像你建國這樣，處處為別人著想。這就是你的人格魅力啊！”

　　吳建國坦然一笑，說：“老齊你言重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麽高尚。我為人處世，講究對得起良心。對了，今天你別走了，我請你！”

　　齊局長笑著說：“你今天就是趕我我也不會走！就在你們文化局吃！”

　　吳建國說：“好，我今天用我個人的錢來請你。”

　　午飯安排在“好再來”酒店。李老板一看吳局長和齊局長來了，高興得不得了，說什麽也不要錢。吳建國不同意，對李老板說：“俗語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如果你真是對文化工作關心，以後你就多支持一下文化工作，我就很感激了！再說了，將本求利，開飯店看著掙錢，去了火、電、原材料、工人工資，去了工商稅務，去了呆賬壞賬，能掙多少錢？”

　　李老板聽了很感動，說：“看你吳局長說的，到我這裏來吃飯的領導不少，沒有一個像你吳局長這麽體諒人。今天這頓酒，我請了！”

　　看到吳建國這麽體諒自己，李老板對去文化局討賬一事越發感到不好意思，忙不迭地向吳建國道歉：“吳局長，那天的事，你看多不好意思，說起來都怨我表哥……”李老板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岔開話題說：“今天這頓飯，說什麽我也得請你，不然我以後見了你，就抬不起頭了！”

　　從李老板說的這半句話裏，吳建國清楚了一件事：李老板趕在他上任的第一天去文化局討賬，一定和她表哥有關。或者是她表哥讓去的，或者是她表哥慫恿的，或者還有什麽目的……她這個表哥是誰呢？看李老板急忙岔開話題，吳建國明白，李老板是怕他知道自己的表哥是誰。

　　吳建國裝作什麽都沒聽出來，按自己的口味點了兩個可口的菜，接著又給齊局長點了他最喜歡的兩道菜。

　　吃過飯，吳建國唯恐去結賬時李老板不要，就悄悄地把100元錢放在桌上，然後跟她告辭。臨出門時，他回頭告訴李老板飯錢已放在桌上了。等李老板拿著錢追出來時，吳建國和齊局長已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