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仆

第二章

　　吳建國向鄉政府辦公樓走去。樓一共3層，新蓋不久。李紅安鄉長正在樓梯口和誰說話，看見吳建國，忙迎過來，身後跟著幾個人。離得很遠，李紅安就把右手伸了出來。李紅安的手白胖胖的，吳建國有一種握住香腸的感覺。

　　李紅安非常親切地說：“吳書記，歡迎你來魚尾鄉。本來要去迎接你的，但因為鄉裏有點兒急事，沒走成。這個事我過一會兒再對你說啊！沒能迎接你，還望多原諒！”

　　吳建國笑著說：“今後咱們要一塊幹工作了，你多幫我啊！你在魚尾鄉多年了，是魚尾鄉的老人了，情況比我熟悉，今後工作還得多靠你支持呢！”

　　李紅安笑著說：“吳書記，這樣說就客氣了，有些工作咱們商量著來就是了。”

　　吳建國笑了笑，點了點頭。李紅安接著介紹身後的幾個人。這幾個都是鄉黨委班子成員。除了牛友玉、梁洪外，吳建國又認識了分管政法的副書記宋方成、宣傳委員鄭秀、組織委員靳天柱。

　　吳建國隨著眾人來到會議室。會議室裏已坐了兩個歲數大一些的人，他們一見吳建國進門，忙站起來鼓掌表示歡迎。

　　吳建國剛坐下，李紅安側身問：“萬部長咋沒過來？”

　　這時，小柳過來了。小柳說：“吳書記，萬部長來了！”

　　組織部的萬部長是代表縣委來送吳建國的。本來說好他們一塊來的，但萬部長要回老家一趟，他老家在魚尾鄉東邊的黃泥鄉，離魚尾鄉隻15公裏路，所以就分頭往魚尾鄉趕了。早上動身前，吳建國跟萬部長聯係過，萬部長說保證10點趕到。現在已經10點多了，吳建國以為萬部長早來了呢。

　　吳建國對李紅安說：“李鄉長，萬部長過來了。”

　　李紅安在小柳對吳書記匯報的時候已聽到了，就說：“吳書記，你先歇著，我出去迎一下。”

　　吳建國說：“咱一塊去吧！”幾個人起身出去迎接萬部長。

　　萬部長從車上下來，望著吳建國和李紅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半路上輪胎漏氣，小黃換了備胎，耽誤了時間。”小黃是萬部長的司機，接過話說：“萬部長可急壞了！怕誤了事呢！”

　　萬部長問吳建國：“來多久了？”

　　吳建國說：“我也是剛到。”

　　萬部長又問李紅安：“李鄉長，大家都等急了吧？”

　　李紅安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也是剛剛集合齊。”

　　萬部長一笑，說：“那咱就快點開會吧！會後我還得急著趕回去，下午侯書記召集一個會。”

　　李紅安說：“萬部長，我們把午飯都準備好了呀！”

　　萬部長擺擺手，說：“我就不在這兒吃了。等下一次吧！”

　　幾個人快步往會議室裏趕。吳建國心想：要是萬部長和他一塊來那該多好啊！剛才的事讓他碰上，他就能理解我今後的工作難度了，他就會知道魚尾鄉是個什麽樣情況的鄉鎮了。

　　萬部長來到會議室坐下，呷了一口茶後問：“同誌們都到齊了吧？”

　　李紅安一看，還缺武裝部的周部長，忙朝王然招手。王然過來了，李紅安低聲安排：“快把周部長、黃主任和任主席叫過來！”

　　萬部長見李紅安沒有回答，就知道人還沒有來齊，故意磨蹭了一會兒。很快，一個穿黃製服的人端著玻璃茶杯進了屋。萬部長說：“開始吧！”

　　會議由李紅安主持。萬部長代表縣委宣讀了關於任命吳建國同誌為魚尾鄉黨委書記的決定。萬部長最後說：“任命吳建國同誌為魚尾鄉的黨委書記，這是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的。大家都知道，胡大春同誌逝世半年多了。鄉黨委、政府的工作都壓在李紅安同誌一個人身上。李紅安同誌多次要求縣委給你們鄉配齊班子，配個好領頭雁。縣委也很明白，魚尾鄉是咱全縣的貧困鄉，而且還是一個亂子鄉，咱縣三分之一的上訪事件都在魚尾鄉。讓哪一位同誌來此擔當重任，縣委確實費了一番腦筋。吳建國同誌原是風水鄉的黨委書記，是一個事業心強、有開拓精神的好幹部，希望大家多配合他的工作，把魚尾鄉的各項工作都做好做紮實，成為咱善縣的排頭兵。”

　　萬部長話音未落，李紅安帶頭鼓起掌來，在座的也都紛紛拍起巴掌。掌聲很響，很熱烈。

　　吳建國最後表態發言。他的話說得很謙虛、很誠懇，大體意思是說他來魚尾鄉，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再加上鄉鎮上的工作經驗不足，還望大家多多協助，共同把鄉裏的各項工作做好，讓魚尾鄉的人民滿意，讓縣委縣政府放心。

　　吳建國剛說完，兩個人慌慌張張地溜了進來，其中一個微胖，一個細瘦。微胖的半禿著腦瓜，臉上綻著一層油光；細瘦的那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好像臉上戴著絨布麵罩。兩人進屋在後麵找了一個偏靜處坐了下來。見大家鼓掌，忙跟著拍手，聲音很響。

　　李紅安代表全鄉幹部向萬部長表了決心，說：“熱烈歡迎吳書記來魚尾鄉，熱烈擁護縣委縣政府的安排，我們一定會協助吳書記把魚尾鄉的各項工作幹好幹紮實。請縣委縣政府放心，請萬部長放心……”

　　吳建國明白，李紅安這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李紅安本來覺得這次鄉黨委書記肯定是自己了，雖然他多次向縣委要求，請縣裏給派一個領頭雁，但實際上他那是請縣領導多考慮他的事，也就是盡快把他扶正。哪想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吳建國來了。

　　會議結束了，萬部長要走了。吳建國和李紅安挽留萬部長吃了午飯再走，萬部長說還有會，急著趕回去。

　　望著萬部長遠去的車影，吳建國知道，他又要開始一段嶄新的艱苦的工作與生活了。

　　這時小柳過來了，說：“吳書記，我，我回了。”

　　吳建國問：“你去哪兒？”

　　小柳說：“我回風水鄉。”

　　吳建國猛地想起來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魚尾鄉，他看了看小柳，說：“路上注意點，別開得太快！”

　　小柳“嗯”了一聲，眼圈有些紅。

　　吳建國從心裏舍不得。小柳給他開車兩年多了，風裏來雨裏去的從沒誤過事，也從無怨言。小柳人老實，辦事紮實，找一個這樣的司機的確不易。乍一聽小柳要走，吳建國心裏還真不是滋味。

　　吳建國知道想調動一個人並非易事。即使他想調小柳過來開車，卻不知小柳願不願意來。再說了，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他是官場上的人，在一個地方不一定能待多久，他的好心說不準就把人的前途葬送了。好心辦壞事的例子太多了。

　　小柳戀戀不舍地走了。吳建國目送著小柳離去，直到見不到車影了，才回過頭來，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流出了淚。

　　這時，信訪室那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辦公室主任王然匆匆地跑過來，說：“吳書記，黃老倔和狄書記吵起來了！”

　　吳書記說：“走，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