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夢會如此固執?千百回,總是夢到那個童年的小屋,土牆瓦屋,幾欲傾覆,夢到早已過世的父母窸窸窣窣在屋裏走動、做飯,生活著……
直到那一天,我夢遊般回到的老屋,跌跌撞撞麵對老屋,才發現夢的答案就遺落在這裏。
我實在佩服老外的想象力,這場景象極了前不久剛剛看過的美國大片《盜夢空間》,原來我走不出的夢境,就是解不開的心結。我最深最重最沉的情感,連同童年的記憶就深埋在我人生最初的地方。
老屋,沒有童年時的喧鬧,荒蕪、冷清、到處張揚著幾份不真實的濃綠。那種枝枝蔓蔓,沒有修理的綠,張狂地爬上了屋頂,慌亂地掩蓋了小徑,淒離地懸掛在樹端……
我沒有理由地惶恐,近鄉情怯?好象更是害怕麵對突然偏離的記憶!腐朽不堪的木門緊鎖著,我居然長舒一口氣……
順著草徑,沒幾步,就到故鄉的河邊。記得,小時候,河邊總是歡騰的。急促而雀躍的棒槌聲,尖叫著、亂成一團的嬉笑,伴著捕魚、捉螃蟹、牧羊等一楨楨的畫麵,構成童年不可磨滅的歡笑。而展開在我麵前的河,為什麽會如此陌生?河草青青,漳水茫茫,不時有幾隻白鷺呆立灘頭,多象一部文藝片的劇照,雖唯美但缺乏生機。我居然錯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地方是不是拍《山楂樹之巒》忘了拆的人工布景?
再次折回老屋時,竟然遇到看管老屋的鄰居,她幫我打開了老屋,請我進屋。房子年久失修,大梁都靠幾要木樁支撐著,屋內的並沒改動,與記憶嚴絲密縫地吻合。但是記憶從來都是打上底色的,兒時讓我恐怖的黑屋,現在是明晃晃的一片,而現在蕭落的後院,童年卻是我多彩的樂園。後院裏那棵櫻桃樹,為什麽會找不到呢?外婆帶著我種樹的情景,隔著30多年的時光路,突兀地走在眼前:白發如雪的外婆拿著葫蘆瓢,一瓢一瓢地澆樹,一遍一遍地念叨:“前人栽路,後人乘涼。”
逃似地離開老屋,唯恐驚醒了自己,讓自己從夢中走出。老屋,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夢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