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入了這飄渺不定的光之隧道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軀體仿佛都要隨著光粒子的潰散而消逝。但隨著我拚命的前行,終於趕在隧道消散的前一刻飛出了通道。一片被光能控製的世界展現在我的眼前。
我終於找到了這最終的目的地,永恒的避難所,神靈意誌的安息之地,以及第三顆聖血長釘的隱匿之所。
但這裏卻不似如我預料的那般火焰密布,天地間充斥著昏暗和高溫。而是一片安寧,空氣溫和而富有張力。最讓我感到驚異的是這裏並沒有大地,所有的事物都漂浮在一片虛空之中,讓人有種錯覺,似乎回到了子宮那般生命的孕育之地。
我看向遠處,一顆巨大的光球漂浮在空中不停的轉動,而以它為中心的不同的方位則各有九顆大小,明暗不一的球體正在按照某種規律緩緩的轉動。
這。這竟然是太陽係的立體星空圖。在那九顆星體之中,我輕易的找到了那顆湛藍的星球,地球。那個孕育燦爛文明的星體。這到底代表了什麽?按照推測,這裏應該有宗德克裏克的族民守護才對,它們去了哪裏?
記得沙羅曼蛇皇卡紮斯曾經說過,此地是偽神儲藏罪惡的源泉。這其中到底蘊含著何種深意?
我揮動這翅膀迅速來到這可微型星球的邊緣,仔細的探測著是否有某種異變發生。卡紮斯也曾說過,這個世界時間不多了,某種恐怖的災難正在逼近,無形物質卻能毀滅一切。盯著那顆湛藍色的星球,我的心神不由得一陣晃動。難道。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刻,我心底升起一陣寒意,我感覺到一陣陰冷的氣息正在悄聲無息的蔓延,來自身後的一聲尖嘯打破了空間的沉寂。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後,隻見到一具比沙羅曼蛇皇還要大上一倍的巨型人形怪物出現在我的身後。它形體怪異,沒有頭顱,兩臂像是兩條章魚觸須,下身粗壯有力,宛如天神。但詭異的是他巨大的身體中散發著濃濃的死氣。它並沒有發起攻擊,而是靜靜的望著我。像是在正在判斷,猶豫。
此時,在我懷中沉寂已久的黑色命匣突然一聲歡快的輕吟,但片刻又傳出一聲悲鳴。
克裏圖倫?我殘存的記憶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巨大的影像,但一閃即逝。但短暫的記憶卻讓證實了眼前這隻怪物的身份。它曾經被天啟騎士中的灰色騎士斬殺,屍體怎麽會複活?並且被轉移到了這裏?
此時,我不禁想起保羅詩歌裏的預言,隱匿在各個時空中的聖血長釘的保衛者都將遭到滅頂的災難。吞食者們滅絕了迷途沙海地底王國的“烏拉巴什”臣民,吸食者又毀滅了幽靈鬼島中的迷霧之城。
難道鞭撻者盡管已經死去,但依然都改變不了曾經的預言麽?望著空蕩蕩的避難所,我心中恍然,難道是克裏圖倫複活的屍身滅絕了最後的宗德克裏克族群?
“為什麽?這一切是為什麽?”我朝著空中嘶吼著。為了你不為人知的目的,你到底還要滅絕多少生靈?
望著眼前一動不動的克裏圖倫屍身,我不禁有一種想要將之毀滅的衝動,但我在手中的暗幕卻像是不願意出手一般,突然沉重萬斤。
我不由一聲無奈的歎息,我從衣兜裏掏出那隻從熔漿湖底得到的九頭火龍皇冠,將它拋向克裏圖倫。從剛剛短暫的畫麵中我在克裏圖倫的頭頂看到過它的身影。
但看到皇冠的接近,原本一動不動的克裏圖倫突然一聲尖嘯,像是遇到了致命的天敵,朝著相反的方向奪路而逃。但此刻,皇冠上的黑色菱形水晶突然爆碎,一道虛無的身影從中飄了出來,朝著克裏圖倫的屍身撲去。
我還沒有來得及阻攔,那道身影已經完全與克裏圖倫融合,一聲悲鳴,大量的黑煙從克裏圖倫的脖頸出冒出,隨後一個晶瑩的頭顱開始從破碎的脖頸出生長而出,並從最初的虛幻,逐漸變成一片火紅。
看著這張熟悉的麵龐,我心中震驚不已。克裏圖倫在我眼前完全複活了。
複活後的克裏圖倫一聲長嘯,身體片片碎裂,腐朽的血肉掉落,完美的軀體新生。
完成肉體的重生後,克裏圖倫跪倒在我身前,宏聲道:“我王,您終於來了。”
“終於來了?”我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警惕。
“你在等我?”
“一切都是應該來的。”克裏圖倫依然跪倒在地上,但臉上卻一片淡漠。
“你知道我的目的?”
“臣知曉。”
“第三顆聖血長釘在哪裏?”看著眼前神情怪異的克裏圖倫,我心中的警惕越來越旺盛。在我殘存的記憶中,眼前的克裏圖倫顯得太過陌生了。
“那裏,捏碎它,就可以得到長釘。”克裏圖倫將觸須般的手臂指向了我身邊的湛藍色的星球,地球。
我警惕的望著克裏圖倫,慢慢的將手伸向那顆微型的地球。與此同時,我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克裏圖倫的神色,無意間看到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期待。
此刻,我將暗幕指向眼前的克裏圖倫,冷聲道:“你到底是誰?”他剛才的話語中用的是神靈,而不是偽神。而且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冷笑,那是我曾在得到皇冠的那一刻,在黑色菱形水晶中看到過的。
此刻的克裏圖倫嘴角閃過一絲失望,頓時散去偽裝,身軀消散化作一片灰霧。一聲尖銳的駿馬嘶鳴從中傳出。一名淡灰色的騎士從中禦馬而出,他的全身被盔甲覆蓋,隻有雙眼散發著銀色的油光,他手中的刀劍說明了他的身份。這就是天啟四騎士中最為神秘的一位,也是從未出現過的那名災難騎士。
“我冒著永久沉睡的危險潛伏在克裏圖倫的皇冠中,就是為了取得您的信任,終究還是被識破了。災難騎士向您致敬,偉大的深淵王者。”災難騎士與我相對,將劍鋒指向我的方向。
“為什麽要我捏碎它?”我指著眼前的微型地球,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災難騎士道。
“這是主親自用威力製作的下層世界的縮影,如果您親自將之捏碎。整個深淵世界就會崩潰。”災難騎士語氣中隱含著淡淡的失望。
“混蛋。”聽到這裏,我額頭冷汗盈盈。
“這是我的使命。在兩千年前,我與戰爭騎士成功的狙殺了您的得力幹將克裏圖倫,我在他的皇冠中潛伏了兩千年,就是為了等待今天的這個時刻。”
“宗德克裏克的族群也是被你毀滅的對麽?”
“不,他們被用作避難所的建材,他們的血肉非常合適。而且他們的靈魂將與避難所永存不朽。”
“屠夫。”
“這是光榮的奉獻。”
“你有罪。”我舉起手中的暗幕,咆哮著朝著災難騎士衝去。
但在此刻,災難騎士眼中露出一絲譏諷,舉起長劍擊向暗幕,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震開。
“深淵的王者,這個空間是特意為您準備的墓穴。這裏隔絕黑暗,光明永存。您的力量無法得到補充。”災難騎士揮舞著長劍帶著光的力量朝著我的方向砍來。
頓時,巨大的光能力量將我的軀體割裂,傷口宛如獸口,汩汩的冒著鮮血,我的全身幾乎都沾滿了暗金色的血液。讓我感到不妙的是,傷口不但無法愈合,而且仍有裂口的趨勢。
災難騎士乘勝追擊,輕易的擋開我的攻擊的同時,不斷的在我身上留下不可恢複的傷口。
從災難騎士的雙眼中,我似乎看到了終結。在他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之下,我甚至無力反抗。不。在我陷入癡狂的前一刻,我終於感到了一絲希望的契機。
一直被我藏在口袋裏的赤金顱骨似乎與周圍的空間建立了某種微妙的感應,千萬聲哀嚎傳入我的腦海。他們在哭訴,在哀怨,似乎隱藏了千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此時,九顆微型行星以及位於中心的巨大光球漸漸的開始崩潰,並逐漸散發成千萬條光臉,充斥在整個避難所之中。
災難騎士在看到這一幕後,停止了攻擊,目光閃爍,似乎對著突如其來的一幕感到十分的困惑。
“萬能的主啊,我們的數千年的虔誠換來了什麽?我們的信仰在您的注視中,猶如糞土一般被遺棄,被埋沒。”一聲蒼老的聲音響徹在避難所,而聲音的來源竟然是我口袋裏的那顆赤金顱骨。
此刻的赤金顱骨衝出我的口袋,懸浮在空中金光熠熠。
“你是誰?”災難騎士將長劍握在胸前,首次感受了一絲陌生的情緒,恐慌。
“兩千年前,神使保羅利用謊言,讓我甘願拋棄生命,去永恒的天國侍奉天主。但在途中,保羅遇到了沙羅曼一族抗爭天主的戰爭,地心晃動,他將保存我靈魂的顱骨遺失,倉皇逃走。而我卻在昏暗的地底沉睡兩千年。然而在我沒想到的是,我們的忠心卻換來了舉族的湮滅。為什麽。這是為什麽?”赤金顱骨的聲音無奈之中,透露著無法掩蓋的憤恨。
“主的意願不可臆測。”災難騎士辯解道。
“我隻看到了血淋淋的現實。”赤金顱骨憤怒道。
“我從你的思想中看到了褻瀆,這非常的不智。”災難騎士帶著警告的語氣道。
望著那漂浮在避難所中千萬條光臉,赤金顱骨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智?我以宗德克裏克族長之名頒布宗族法令,拋棄光明,寧願靈魂永滅。”
頓時,千萬條光臉尖嘯著將顱骨包圍,像是在響應著顱骨的言語。於此同時,它們在逐漸的暗淡,黑暗降臨。最終赤金顱骨化作金光與那些暗淡的光臉完全交融,消失在黑暗之中。
沐浴在黑暗之中,我的力量正在逐漸恢複,傷勢在逐漸中複原。一切都回歸到最強盛的時刻。
而此刻的災難騎士則光輝暗淡,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的軀體在被蠶食,在痛苦的哀嚎中夾雜著一絲失落的歎息。
“主說:這一切是該來的。”
災難騎士消失之後,一柄古樸無華的長釘懸浮在空中。我輕輕的將之握在手中,心中思緒起伏。曆盡千辛萬苦,我終於得到了三顆聖血長釘。但心底的一絲陰霾依然無法抹去。“他”為阻止我得到聖徒卷軸中的真相費盡心機,但為何還要將聖血長釘留下?這一切仍然顯得撲朔迷離。
真相,真相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