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撻者的抗爭,巨龍的湮滅
踏過巨門之後,我們返回到了遍布火焰的戰場。
搖搖欲墜的巨龍見到我的歸來,突然爆發出一陣蒼涼的龍吟。
“偉大的鞭撻者,您終於安息了。”
那條人首蟒身的怪物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在它轉頭看向我們的方向時,被火焰巨龍的尾部掃中,龐大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了雙斧殿之上。
原本殘破的雙斧殿承受了這一重擊之後,再次塌陷了半邊。
“不,你們殺死我的父親,這不可能。”廢墟中傳來一聲悲憤的尖叫。
“我要用生命詛咒你們,就像那個忘情負義的忒修斯一樣,在厄運中哀嚎吧,凡人。”人首蟒身的怪物掙紮著從廢墟中爬了起來,滿臉惡毒的盯著我們。
“主宰生命的神靈,我的母親。您的手中掌有孕育,生長,衰老,死亡的權柄。我將用脆弱的生命向您起誓,用我的血液化作詛咒,讓他們永世承受衰老無助的命運。”
此時,一道濃鬱的黑光從人首蟒身的怪物手上升起,分散成無數道猙獰的惡鬼朝著我們方向撲來。
“糟糕,是黑暗禱言,躲開。”威爾斯突然的將我推開,祭起手中的寶劍。口中剛想要默念什麽,但在此時一道絕大的黑影籠罩在我們的上空。那是那條火焰巨龍的肉翼,它用龐大的身軀將我們牢牢護在身下。
那大片的猙獰的惡鬼爭先恐後的撲在了火焰巨龍的身上,巨龍的雙眼似乎在這一刻逐漸的失去光彩。它身上的火焰開始熄滅,皮膚開始變黑幹裂,仿佛生命力在被什麽東西飛速的抽取。
詛咒完成之後,人首蟒身的怪物跟巨龍一樣身體幹癟,無力的從空中再次落入那片雙斧殿的廢墟之中。
此時的火焰巨龍再次不複剛才的火焰之王的風采,它的身軀極度衰老,虛弱的滾落到我們不遠處的平地上。從它脆弱的喘息中可以感受到,它的時間不多了。
巨龍奮力的將頭轉向我們的方向,眼中似乎在乞求著什麽。
我快步走上前去,撫摸著它那雙渾濁的雙眼,心中湧上一陣濃鬱的哀傷。
“你受苦了。”
“主人說過,無需畏懼死亡。我們的靈魂將會在沐浴著榮耀重生。”
“你的主人是誰?”
“偉大的戰爭鞭撻者克裏圖倫,我在誕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曾與他分離。自從無上的王者隕落之後,我們與“他”的爪牙們戰鬥從未停止過。直到騎著灰馬的騎士從天而降,他帶著刀劍,戰爭的權柄斬殺了克裏圖倫。在主人生長眠前的最後一刻,他燃燒僅有的生命製造了火焰天幕,阻擋了灰色騎士的死亡刀鋒。我拖著重傷的身軀逃了出來。偉大的克裏圖倫曾經預言,燎原的希望將在無數年後降臨與此,我帶著主人的希望苟延殘喘至今。如今,你終於來了。”
盡管即將麵臨死亡,但巨龍卻表現出一種麵臨解脫的釋然。或許,它已經看到主人的召喚,久別的麵容即將再次重逢。
此時,我的心情陰沉如水。我似乎看到了當年的一切。我看到了那名灰色騎士斬下那驚天動地的一刀。克裏圖倫的頭顱隨著刀鋒落下脫離了身軀,但他依然在瘋狂呐喊,依然在狂傲的挑釁。那名灰色騎士提著那顆頭顱,直到他用銀色的刀鋒將頭顱上的耳,眼,鼻,舌全部割了下來,克裏圖倫才陷入了沉寂。但他的意誌卻依然不滅,化作濃鬱的火焰,彰視著自己永不屈服的意願。
“最後,我想看一眼我的孩子。”
我將口袋裏的命匣取出,放在巨龍的身前。巨龍似乎看到了自己沉睡中的孩子。雙眼垂淚,口中發出一聲溺愛的呻吟。
那隻命匣似乎感受了什麽,突然化作死死的煙霧,並逐漸匯集成一個孩子的模樣。
孩子用微笑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卻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他將小手輕輕的放在巨龍的頭顱上,似乎感受到了什麽。隨即將身體貼在巨龍的眼瞼,口中發出陣陣淒厲的哀鳴。
至情無言。
“孩子,你身上流淌著鞭撻者的血液,那是永不屈從的意誌。成長吧,我們期待著與你重逢。”
巨龍的身軀在逐漸的破碎,就像是薪燃後的灰燼,隨著突然出現的狂風消散在陰沉的天際。
孩子靜靜的站在巨龍消失的位置,抬頭望著天際,不住的呼喚。但一切都是徒勞,他感受到心中的依戀逐漸飄遠,並最終的消失。
孩子突然拉起我的手不停的搖晃,他的小手指著遠方的天際,嘴裏在不停的“咿呀”的央求著什麽。
我蹲下身子,將孩子攬在懷裏:“我現在還沒有力量。但我保證,終歸有一天你會再次見到他們。”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悲傷和壓抑,用小手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脊背,嘴裏“咿呀”兩聲,來表達著一種寬慰,和一種信賴。
此時,三個熟悉的身影從雙斧殿中升起,並朝著我們的方向飛來。
看到他們時,我心中不由的一陣狂喜,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安穩的落下了。那是蘇倫,莎琳娜,以及老船長。
讓我驚奇不已的是蘇倫現在的形態,他的身後背負著一雙巨大的黑色羽翼,冷厲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輕浮,就像是一名從天而降的鐵血戰神。
但我在看到老船長和莎琳娜時,眼角不禁的一陣抽噎。
莎琳娜陷入了昏迷,老船長的右手則短了一截。
蘇倫輕輕的落下,將羽翼收起,把莎琳娜和老船長放在一旁。臉上帶著濃濃歉疚道:“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他們。尤其是莎琳娜,她中了詛咒,但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莎琳娜生命無恙,我深深的鬆了口氣。
“你們沒事就好。”我給了他給擁抱,在他的後背重重的錘了兩下。
我走到老船長身前,不顧老船長的反抗,檢查了一下他的右手。臉上瞬間籠罩著一層寒霜:“誰幹的?”
在我的強烈要求之下,老船長才原原本本的將一切告訴我。聽完這一切,我不由的雙眼微紅,單膝跪在老船長麵前:“對不起,父親。”
老船長聽到這個稱呼,原本有些痛楚的臉上露出盈盈微笑。
我隨即來到莎琳娜身邊,看到她那張恬靜的臉蛋,將她摟在懷裏,心中猶如針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