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低賤?
部落裏的所有人開始以巨型青草蟲為中心,快速的朝著周邊逃離。
由於那隻巨型青草蟲爆體經過了一個很長的延遲時間,莎琳娜又事先警覺,所以暫時沒有人受到它的爆體傷害。到現在為止,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逃出了部落。
我悄悄的爬上一座低矮的木屋,身體與黑暗完全融為一體,靜靜的窺視著不遠處巨型青草蟲爆成爛泥的屍體。
部落街道兩旁都放置著一些以蟲子脂肪為燃料的火堆,可以在細雨中繼續燃燒而不被澆滅。
借著這些火堆的火光,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巨型青草蟲爆開的碎肉堆在緩緩的蠕動。不到片刻,一隻吉普車大小的圓形臭蟲慢吞吞的從碎肉中鑽了出來。
它有些散漫的望著四周,似乎感應到四周沒有任何生命存在,便轉頭開始吞噬青草蟲的屍體。
當我看到它那張如同巨型鯊魚般的口吻時,身後不由的冒出一層冷汗。臭蟲的圓形的頭顱竟然裂開了一半左右,上下全都長滿了鋼針般的細齒,將大塊的青草蟲碎肉大口的吞咽下去。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不由的眉頭一皺,巨型青草蟲碎肉中帶有的高腐蝕性濃酸竟然對它造不成任何傷害。此時,我開始擔心那些“斯陶羅斯”是否能成功的將它幹掉?
沒過片刻,我頭頂的一層黑壓壓的蟲雲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嗡嗡”聲開始迫近,它們的目標果然是那隻臭蟲。
那隻臭蟲似乎也感知到了不速之客的降臨,它慢慢的停止了吞咽的動作,將頭微微昂起,漫不經意的望著那些朝它撲過去的“斯陶羅斯”蟲雲。
我有些緊張的望著即將到來的戰鬥,心中忐忑萬分。
但在下一刻,異變突生,我被接下來的一幕驚呆了。在那些“斯陶羅斯”還未撲到利齒臭蟲身前,就有八條粗大的植物根莖突然破土而出,死死的纏住那隻利齒臭蟲,並不斷的勒緊,像是要極力的將它拖入地底。
那隻利齒臭蟲感到了巨大的威脅,幾條腿不斷的掙紮,口中的利齒也在不斷的啃咬著那纏著在身上的根莖。那八條根莖的堅韌程度卻讓我大吃一驚。對於那利齒臭蟲的破壞力我已見識過了,但如今在利齒臭蟲的拚力啃咬下,這八條根莖竟然沒有絲毫斷裂的跡象。
“那。是什麽東西?”我望著那八條倒刺叢生的根莖,心中駭然。
在那片“斯陶羅斯”蟲雲撲到利齒臭蟲身前時,它的身軀已經被那八條根莖拖入地底大半,而且那八條根莖越勒越緊,利齒臭蟲身上的甲殼並不是很堅固,已經被那八條根莖勒出了數條深深的裂痕,並不斷從中流出大量墨綠色體液。
盡管隻利齒奮力抵抗,依舊沒有挽回被拖入地底的命運。八條根莖很快就將利齒臭蟲完全拖入地底,地表隻留下了一個淺坑以及大片墨綠色的體液。
那群“斯陶羅斯”雖然沒有吞噬到新鮮的靈魂,但卻沒有表現出氣惱的情緒,而是大片的落在青草蟲屍體的碎肉堆上開始進餐。
危機暫時過去了,但我卻沒有絲毫欣喜。那八條根莖的突然出現在我的心底留下一抹深沉的陰影。它們的出現是否代表著新的危機?
從剛才它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隻極度恐怖的利齒臭蟲完全抹殺的情景來看,它們的才是這座島上的王者。相信不光是這隻利齒臭蟲,就算其他三隻巨型怪蟲加在一起在它們麵前同樣沒有抵抗之力。
但它們為什麽選擇在這個時機出現?那些怪人應該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否則絕對不會選擇這裏繁衍生息。想到這裏我突然念頭一轉,如果反過來考慮,是否也可以理解為它們不會對怪人們造成威脅?
我沒有打擾“斯陶羅斯”們的進餐,我悄悄的離開了部落後,從地上的腳印輕易的找到了怪人們的暫時聚集地。
蘇倫等人見到我平安歸來,全都鬆了口氣。
“夥計,那隻臭蟲是不是被幹掉了?”蘇倫湊上來迫不及待的問道。
“不錯,不過不是那些“斯陶羅斯”。”我坐在地上,點上一隻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發生了什麽?”莎琳娜細心的發覺我的心情有些低迷,有些擔心的輕聲問道。
我將在怪人部落簡單的一切全部告訴了他們。
蘇倫聽完後,立刻朝著怪人族長詢問了些什麽。怪人族長猶豫了片刻,就將一隻奇怪的短號交到蘇倫手中。
我曾在前不久見到過怪人族長吹響過這隻號角。難道它除了警戒之外,還有其他的用途?
蘇倫雙手捧著號角,身軀有些微微顫抖:“這是兩千年前那些“烏拉巴什”的遺物。”
“它是幹什麽用的?”老船長接過短號,不停的擺弄著。這隻短號似乎是用某種木料雕刻而成,如果仔細觀察還會發現,上麵隱現這一種繁瑣而精妙的花紋。
“他們稱它為戰鬥號角,擁有調遣迷霧之城所有守衛者的權利。”
“守衛者?”
“不錯,就是你見到過的那些植物。不過它們已經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隨著迷霧之城的遺棄而陷入沉睡。”蘇倫接著說道。
“那是什麽力量讓它們蘇醒的?難道跟那些巨型怪蟲襲擊部落也有關聯?”莎琳娜皺著眉頭道。
莎琳娜的話突然提醒了我什麽,我對著蘇倫問道:“問問怪人族長,我想他應該知道這四隻怪蟲的來曆。”
蘇倫點點頭道:“我在剛才已經問過了,他說這四隻巨蟲就是傳說中的四大巨蟲領主,島上所有蟲子們的王者。但它們已經兩千多年沒有現身了。至於為什麽要襲擊部落,還是同時襲擊,他就不太清楚了。”
“難道是迷霧之城出現了某種變故?”老船長突然說道。
就在此時,怪人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驚呼。
我跟四人隨著怪人族長,立刻趕到了事發地點。我們發現一名獨腿武士跪在地上,顫抖的盯著自己正在逐漸變黑的皮膚。他身後的族人全都神色悲痛的注視著他身上的異變。
“他。要消失了?”莎琳娜聲音有些打顫。
那名獨腿武士拔起地上的武器,朝著周圍的族人們雙手抱胸作了一個奇特的禮節,然後轉頭毅然走向了黑暗。接受他禮節的族人們全都眼含淚光,目送著他的離去,但卻沒有人阻攔。
“等等。”我急忙喊道。
蘇倫立刻為我翻譯了一句,那名獨腿武士身軀微微一顫,停下腳步,憨厚的朝著我們彎腰行禮。
“告訴他,我能幫他擺脫消亡的命運。”
“你有辦法?”蘇倫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他卻是我們進入迷霧之城的鑰匙。”
蘇倫當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將我的意識傳達給獨腿武士。蘇倫的話音剛落,怪人族人中一片嘩然,隨即全部匍匐在我們麵前,眼神中盡是祈求。
看到虔誠的怪人族群,我們感覺到一份沉甸甸的責任悄然的背負在肩頭。而且我們沒有理由逃避這份責任。
這是一個淳樸潔淨的族群,在他們之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他們將每一位胞族都視為自己最寶貴的財富。他們的高尚讓我們感動,讓我們欽佩。
此時,我突然想憶起真實世界中的人們,他們的情感豐富,物質豐厚,但卻依然貪得無厭,他們可以為了私欲手足相殘,同室相煎。跟這些怪人相比,他們更像那些凶殘惡心的蟲子。
此刻,我心中不由的一陣迷茫,虛幻和真實哪個更值得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