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幽穀,腐朽的內髒
成事者的大能似乎在這裏得不到拓展,天空中依舊一片灰暗,光暗交融,看不出晝夜。絲絲細雨漫天飄落飄落,似乎永無止盡。
整座山穀籠罩著一片讓人心生不安的靜謐。
山穀深處浮現一座巨大的城堡虛影,在迷霧的籠罩下,就像一顆巨大且猙獰的怪獸頭顱。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第二顆聖血長釘的埋藏之地,暫且稱它為迷霧之城。
不遠處的巨型蚰蜒的屍體完全消失了,被那些貪婪的“斯陶羅斯”蠶食殆盡,曾經的勝利者除了一片橙黃色的體液外,連一塊甲殼都沒有留下。
我看到那群“斯陶羅斯”享受完一場短暫的盛宴後,數量再次劇增,好似一團陰沉的烏雲,朝著山穀深處飛去。或許,它們又嗅到了生命終結。
此時,我不由的一陣慶幸。“斯陶羅斯”雖然有時會乘人之危,將尚在彌留的生命徹底抹殺,但它們主要的食物還是屍體。比起島上的那些會將你活生生撕碎的蟲子們,已經算得上仁慈了。
經過了大概四個小時的休息,蘇倫第一個醒來。固體酒精鍋裏的雨水差不多接滿了,在酒精火焰的炙烤,歡快的沸騰著。
老船長一直都沒有入睡,見到蘇倫醒來,細心的用金屬杯舀了一杯熱水遞給他。
蘇倫揉揉惺忪的雙眼,精神似乎好了很多,臉上沒有了以往的蒼白。蘇倫接過老船長的水杯,喝了兩口後,眉頭一皺:“味道太差了,該帶上些咖啡。”
聽到蘇倫的抱怨,我有些哭笑不得。
此時,蜷縮在我懷裏的莎琳娜也幽幽的醒來,慵懶的挪動著身子,似乎不願離開我的懷抱。看著懷裏美豔的睡美人,我不禁開始讚美神靈的恩賜。
我遞給她一杯熱水:“要不要再睡一會?”
莎琳娜接過水杯,搖搖頭鑽出了我的懷抱。
我將背包裏的壓縮食品分給他們,雖然味道確實很惡劣,但比起約克的荒漠之旅,我們要幸福的太多了。
大概用了三十分鍾的時間,我們完成了簡單進餐。
有了充沛體力的支持,接下來的行程會便利許多。整理了下行裝,我們四人提起萬分謹慎,朝著山穀深處邁進。
山穀入口處植被並不是很茂盛,隻有一些低矮的野草默默的生長著。表麵看來似乎沒有什麽危險,但腳下鬆軟的泥土似乎在警示我們,地底或許會隱藏著什麽。
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比起這座鬼島,美洲的熱帶雨林簡直就是一座美麗的花園。在熱帶雨林裏,我起碼能知道對我張開獠牙的是一條蝮蛇或是鱷魚,而在這座鬼上卻沒有機會讓我展示豐富的野生動物知識,這裏所有的生物都是我未曾遇到過的,甚至不了解它們的形態,以及會選擇何種方式發起攻擊。
在行進的途中,蘇倫無意間踩到了一隻拳頭大小的青草蟲,它肥碩而脆弱的身軀經受不住蘇倫腳下的重壓,被輕易的踩成了一團綠色的肉泥。
開始蘇倫還頗有些得意的向我們炫耀著戰果,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從那綠色的肉泥中怕出一隻拇指大小的圈形臭蟲,飛快的爬到了蘇倫的小腿。而後它圓形的頭顱上裂開一張布滿利齒的口吻,瘋狂的撕咬著蘇倫腿部的防護服,不到片刻就已經啃出一小塊豁口。蘇倫大驚失色,用匕首將它及時挑開,上去狠狠的踩了幾腳,直到那隻臭蟲也變成一團墨綠色的肉泥。
蘇倫一臉鐵青的朝前走去。但在此之後,他每落下一步,都變得非常的小心,生怕還會踩到什麽要命的東西。
又過了三十分鍾左右,我們大概前進了一華裏左右的路程。人類正常的步行速度大約每小時四公裏左右。但在這遍地危機的靜謐山穀為了安全起見,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在繼續前進的同時,我們感覺到腳下的泥土逐漸便的堅硬,似乎進入了岩石地帶。但奇怪的是,周圍的植被卻變的茂盛起來,密密麻麻的灌木鬱鬱蔥蔥,每一顆都能到我們腰間的高度。由於視野範圍的縮小,我們即將麵臨的處境將更加的糟糕。前進的速度又被迫慢了一倍。
遠處的城堡依然沒有顯出真容,但腳下的岩石說明,我們正在逼近它的範圍。
沒過多久,老船長突然停下腳步。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老船長神色陰沉的問道。
老船長的嗅覺一直是最靈敏的。但我除了一股濃鬱的泥土氣息並沒有聞到其他的氣味,蘇倫也搖搖頭。
此時,莎琳娜卻開口道:“父親,你指的是不是一股腐臭?”
老船長沙啞道:“不錯,而且這不是蟲子們腐爛的味道。”
莎琳娜謹慎的辨別了片刻,最終肯定道:“這好像是某種有血肉的動物腐爛後散發的味道。”
有血肉的動物?從登島至今,除了各種凶殘的蟲子以及數萬具千年幹屍以外,似乎還沒有見到過其他種類的動物。難道這島上還有哺乳動物的存在?
“放輕腳步,跟過來。”老船長輕聲囑咐了一句,朝著前方的灌木叢中走去。我們三人小心翼翼的跟在老船長身後。
前進了近百米的距離,我跟蘇倫同時也聞道了一股刺鼻的惡臭,像是一頓腐爛的鹹魚散發的味道。
老船長用匕首將前方的灌木齊齊割斷,一坨鮮血模糊的血肉突然闖入我們的視線。蘇倫突然捂住嘴巴,不停的幹嘔。
我注意到那團暗紅色的血肉已經腐朽不堪,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但似乎分為好幾個部分,隻是被胡亂的堆在了一起。
莎琳娜捏著鼻子,撿起一段灌木枝,蹲下去一臉認真的撥弄那團惡臭的血肉。
在她將那團血肉完全撥開時,我們所有人臉色一變,終於看清了那到底是什麽。
莎琳娜不可置信的顫聲道:“這是內髒,人類的內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