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戶洞開,迷霧之城
我的身體無法動彈分毫,靜靜的躺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到陣陣徹骨的寒流拂過我的臉頰,像是墮入了幽深的無主深淵一般。
沒過多久,一個飄渺的聲音傳入我的耳廓,極其的悠遠,像是穿越了無盡時空來自遙遠的遠古。
“王,臣能感受到您的氣息。”
“你是誰?”我下意識的問道。
“我是您最信賴的阿杜拉,難道您已經把臣忘卻了嗎?”那悠遠的聲音中充斥無比的崇敬,還夾帶著淡淡的憂傷。
“我不是你們的王,你到底是誰?”我再次問道。
那聲音聞言發出一陣幽幽的歎息,仿佛承載著萬古的蒼涼。
“看來時機還未降臨。無上的王者,您的前路無法阻擋,我們一直都在期待著您的覺醒,一直。”
說完那個聲音就漸漸的消失了。
“別走。”
恍然中,我的身體猛然坐起,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一張帶著淚痕的臉蛋出現在我麵前。
“我不走。”莎琳娜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嗚咽著撲進我的懷抱。
“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看著小臉蒼白的莎琳娜,我緊緊的將她攔在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盡量讓我所有的溫暖傳達到她心裏。
蘇倫和老船長看到我的醒來,也全都鬆了口氣。
但就在下一刻,我的身體猛然一震,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左手。
“怎麽了?原?”
莎琳娜有些慌張的從我懷裏抽身出來說道。
“我的左臂。”
莎琳娜臉色一變,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在你昏迷的時候一直流血不止。而且血液的顏色。我們都以為你中了毒,就在慌忙失措的時候,你胸口的羽蛇神紋身漸漸消失,斷臂也開始快速生長,直到複原。”蘇倫一臉不解道。
我扒開自己的胸口,看到那片猩紅的羽蛇神紋身果真消失了。
自從踏上這座島後發生的一連串詭異事件,讓我心中的疑惑愈加的迷離。
我清楚的記得蘇倫用咒語擊退那隻獨眼怪蟲時,我竟然對咒語發出的銀光感到畏懼,甚至還有一種本能的憎惡。不可否認,那種咒語的力量是傳自兩千年的保羅,也就是來自基督耶穌的力量。但我的本能意識中會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情緒?
還有在見到這顆人頭巨樹後進入夢境中看到的一切。為什麽隻有我能看到?還有後來為什麽父親會出現?他對我所說的那些話是否另有深意?
在我昏迷前,為什麽會從那隻怪物身上感受到一種臣服的信息?
在剛才的昏迷中,那個悠遠的聲音來自誰?他口中的王又是誰?我的血液為什麽會是黑色?羽蛇神的詛咒為何會消失?
這重重的疑問讓我感到一陣無法抑製的疲憊感,我身上背負的謎題太多了。難道謎底隻能在聖徒卷軸中得到麽?
或許吧。
“這個世界複雜且奇妙。海神保佑。”老船長雙手抵住額頭,突然長歎了一句。
莎琳娜的神色則有些複雜。不難理解,她本來是個外科醫生,卻眼睜睜的看到在醫學上不可能個出現的奇跡,這等於顛覆了她前半生對於醫學認知,心中的矛盾可想而知。
“這本來就是個不真實的世界。”看穿了莎琳娜的心思後,輕聲安慰道。
看著遠處的那顆巨樹,我的眉頭再次緊皺。從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看向那顆樹,能夠模糊的看到它的身後有一座巨大的虛影,那像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城堡。想必就是保羅詩歌中提及的“他們的領地”,也就是第二顆聖血長釘的隱藏之地。但巨樹的兩側都是被迷霧籠罩的無邊沼澤,想要到達那座城堡,就必須穿過這顆巨樹的阻礙。
雖然光線昏暗,但我依然我注意到巨樹似乎跟剛才有些不同。
我的視線轉移到眼前的那具巨口怪物屍體上,它的屍體已經完全幹枯,像是一塊燒焦的木炭。我又看到不遠處的那幾具水手的無頭屍體,它們同樣變得幹癟,像是體內的血液完全被蒸幹了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
在我抬頭再次望向那顆巨樹時,隨即恍然。
“難道它死了嗎?”
“誰死了?”莎琳娜聽到我的所說,不禁嚇了一跳。也難怪,來到這座鬼島後就發生了一連串的死亡事件,讓她對“死亡”這個詞感到深深的忌諱。
我將手指向那顆恐怖的巨樹,老船長和蘇倫也順著我的手看去。
昏暗中,我們隱約中看到那顆巨樹的樹冠上籠罩的黑氣全部散去,露出密密麻麻尖刺。巨樹上垂下的“果實”也全部幹癟,像是一個個被壓扁的燈籠。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它是何時變成這樣的?”我轉頭問向莎琳娜三人。
但他們同時搖頭,顯然他們將所有的心思全都花在我的身上,沒有注意那顆巨樹的異變。
“你說它死了?”蘇倫有些不解的盯著那顆巨樹。
“的確像是沒有了生機。”老船長也沙啞的說道。
“去看看。”我從地上站起來,腿部感到一陣劇烈酸麻。稍微活動了下,渾身的血液才恢複了循環。隨後我又注意到一個問題,在斷臂之後流失了大量血液,我應該非常虛弱才對。為何我的精神會如此的飽滿?思索良久,我都沒找到答案。
莎琳娜,蘇倫,老船長三人跟我一同慢慢的走向那顆巨樹。雖然意識到巨樹失去了生機,但我們依然不敢冒失。這顆樹實在是太詭異了,盡管它可能已經死了。
老船長在路過那幾具水手的無頭幹屍時,搖頭歎了口氣,將他們身上的補給全部卸下後。在他們的頭顱處都蓋上了幾片碎布,算是對死者的尊敬吧。火葬是不可能了,在這種陰雨不斷的天氣裏,點支煙都非常的困難。
就在我們剛剛走到那顆巨樹前十餘米的距離時,突然間,我們頭頂的上空閃過一道駭人的閃電,我們四人全都吃了一驚,同時臥倒在地上。以防被巨雷擊中。
不到片刻,一陣驚天的炸雷從遠方滾滾而來。
接連無數道雷電劃過,在閃電的映耀下,灰暗的天空猶如白晝。但我們誰都沒敢抬頭,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雷群嚇的有些緩不過神來。
不久後,我小心翼翼的抬頭的望向那顆巨樹,心髒微微緊縮,難道還有什麽未知的危險?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突,剛要呼喚莎琳娜他們三個撤離。突然看到一道駭人的銀光擊中巨樹的樹幹,隨後一聲淒厲的哀鳴從巨樹中央傳出。隨後巨樹上懸掛的數萬顆“果實”接連掉落。
過了有十分鍾左右,空中的雷聲漸漸的停息。
我們四人有驚無險的躲過了雷群危機。但在我們抬頭的下一刻,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除了我還算稍稍鎮靜之外,莎琳娜,蘇倫,老船長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的景象,身軀在止不住的顫抖。
那是由數萬顆人頭骨壘成的牆壁。
更讓人膽寒的是掛在樹冠上的那些物體,那是些密密麻麻的無頭幹屍,橫七豎八的插在墨綠色的尖刺上,借著偶爾劃過的閃電,我們能清晰的看到它們的扭曲的姿態,甚至能感受它們曾經的淒楚。
因為早就見過這顆巨樹的真容,所有我還算勉強鎮定。透過白森森的頭骨牆壁的縫隙,我注意到被雷電擊中的巨樹樹幹上出現了一塊黑洞洞的缺口。
此時,我才真正明白保羅詩歌中的最後兩句話:“承載冤魂的器皿在向獵物招手。深沉的迷霧籠罩著他們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