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夜降臨,鬼島顯現
老船長一直都活在愧疚之中,要想打消他輕生的意念,首先要消除他的懊悔與不安。
其實,在一開始決定出海之時,我就沒打算讓老船長死在迷失之中。我一直想向他說明,他跟他的那些船員可能並沒有死去,而是在另一個真實的世界中繼續存在。但對於這種所謂的“迷失”的概念一時間又無法解釋清楚。老船長的意誌堅決遠超我的想象,這必須要有更有力的證據才能將他說服。或許,在這座鬼島上能夠有機會將一切都說明白。
此時,船已經緩緩的開動了。沒有參照物,沒有風,沒有天象,就連航海指南針都詭異的停止了轉動。我們能做的隻是漫無目的的遊蕩,期望著再一次巧合的降臨。
在濃濃的迷霧之中,我們航行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空氣逐漸變得濕冷難耐,我將外套披在莎琳娜的肩上,她對我微微一笑,眼神中盡是信賴,感激,還有若有若無中的一絲情愫。
有些東西,是不需要用形式表達的。
或許是對莎琳娜的過於關注,無論她外表偽裝的多麽堅強,但我能夠清晰感受到她心中的那份屬於女人的脆弱。所以無論她對我表現的是哪一種情感,我都有必要給他一個寬厚的肩膀,並將帶著她走出“迷失”,回到那個有她另一個母親存在的真實世界。
當然,前提是我能大難不死。
船繼續在死寂的迷霧空間中飄蕩著,但空氣中的那種奇異的味道似乎淡了許多。這足以讓我們興奮了,這說明我正在漸漸的脫離致幻迷霧的地帶。盡管我們將遇到比這種迷霧還要恐怖的存在,起碼老船長的那瓶已經見底的威士忌總算保住了。
蘇倫的手腳已經活動自如,愣愣站在甲板邊緣,盯著無盡的迷霧發呆。
此時,我心中恍然,原來諒蘇倫並沒有忘記幻覺中所遇到的一切,他醒來所表現的一切都是假裝的。可能是他並不願意讓我為他擔心,亦或是他真的不願意提起那段有關他父親的往事。
莎琳娜順著我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蘇倫的異常,輕輕的推了我一下,朝著蘇倫的方向努努嘴。我深深的歎了口氣,朝著蘇倫的方向走去。
蘇倫是我除了約克以外,第二個真正的朋友。此時,我想自己有必要承擔這份責任。
我順手拿起一件亞麻衫披在蘇倫的肩上:“夥計,在我麵前沒必要偽裝。”
蘇倫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情,似乎憶起了某種曾經的美好:“他是個偉大的父親,是我一生的榮耀。”
“每一位父親都是偉大的,他們永遠都是子女心中的大山。”我不可置否道。
相顧無言,但沒過多久蘇倫笑容逐漸明朗:“我沒那麽脆弱,夥計。”
“這才是真正的你。我的朋友。”看著蘇倫臉上的微笑,我重重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我轉頭望向莎琳娜,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莎琳娜小臉微紅,頑皮的朝我吐了吐舌頭。
在這一刻,我已經完全讀懂了幸福的涵義。知心的朋友,溫柔的愛人以及安詳的親人對我來說是對幸福完美的詮釋。雖然約克不幸離我而去,但上天又把蘇倫給了我,而且讓我有幸遇到了莎琳娜。遙想長眠在開滿野山菊的山坡上的父親以及母親,我想他們應該會在另一個國度過很安詳吧。
那些水手都在心不在焉的搖動著巨大的船槳,臉上都是一片死灰,顯然是對自己的小命擔憂。老船長死死的盯著自己腰間的威士忌,神情有些痛苦,似乎在掙紮著是否要再喝上一口。
沒過多久,蘇倫突然興奮的吼道:“我們出來了。”
我跟莎琳娜,還有老船長都不約而同的盯向蘇倫的方向,看到前方的迷霧正在漸漸的散去,露出了一片廣闊的海域。
但詭異的是,我們四周的光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似乎在我們脫離迷霧的同時,從白天驟然進入了黑夜。
此時,我有些詫異的望向天空中的“月亮”依然散發這幽幽的白光,似乎跟迷霧中的沒什麽不一樣。
在完全脫離了迷霧之後,我們驚異的看到,迷霧所處的區域就像是一道從海麵一直延伸到天空的牆壁。與我們現在所處的海域涇渭分明,像是在阻隔著什麽。
老船長跌跌撞撞的跑到甲板邊緣,死死的盯著船下的海水。深深的吸了幾口空氣,激動的吼道:“不錯,就是這片海域。”
老船長不停的奔走在船上的各個方位觀察著海域,似乎在尋找著鬼島的存在。
但我們雖然脫離了迷途籠罩的區域,但由於光下驟然變暗。依然看不清遠方的景象。
這個時候老船長成了我們找到鬼島的唯一依靠。我,蘇倫,莎琳娜神色不一的盯著老船長的一舉一動。
就在老船長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刹那間,船頭正前方,一百餘海裏處的上空突然劃過一絲耀眼的電弧,沒過片刻滾滾的雷聲納入我們的耳廓。
“幽靈鬼島。”蘇倫跟老船長幾乎同時指向那道電弧劃過的方向,神情激動異常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