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冥幻

路口

　　她就那樣躺在地上，輕輕抽搐。路人就在兩旁圍著，有人怕傳染，不想接近，於是她就躺在那裏，直到我走過去，微皺的眉擠出些責備，然後拿出手機。那一刻我多麽希望我的手機是鍵盤式的，這樣我就能把那“110”三個數字撥得更快些！她仍是那樣抽搐著。我站在遠處，被身邊的路人用異樣的眼神揣摩著，聽筒裏是110的例行問候語，我隻想能否再快些。突然，一個中年婦女奔到女孩的身邊，輕輕地托起她那靠在冰涼水泥地上的背，極其柔和地撫摩著她的雙手。身邊的人群有些沸騰，原因是要討論她是不是有病。我有些聽不清聽筒裏很輕很輕的女聲。此時我母親急忙小跑到那女孩身邊，與那個中年婦女一起將女孩抬到旁邊掛滿蕾絲的小店裏。我抓著掛斷的電話，焦急地等著藍紅色閃爍的燈——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我祈求。人群因女孩的消失散了，喧鬧的街口安靜了下來。紅藍閃爍的燈在遠處出現，又漸行漸遠，我想大喊：“在這裏！這裏。”母親從身後拽住我準備離開，我的視線離不開期盼那紅藍頂燈出現的方向。母親對路口某新村的門衛囑咐著，希望警察來時能解釋一下情況，然而他背過身，與別人交談起來。母親還想囑咐，我反拽著她毅然立在那路口。“誰會管這事？”我輕輕地說。緩緩駛來的警車找了個停車位，然後慢慢地尋找著已經消失在街頭的女孩。我對著警察大喊，並指引他們到女孩仍躺著的地方。她沒有再抽搐，似乎安詳地躺著。母親跟隨著他們進去。我隔著玻璃，在門外望著，母親在裏麵幫著一起照顧那個女孩。警察做了筆錄，才拿出對講機叫了救護車。店門口又開始簇擁起人，“羊癲瘋”，他們說著，輕浮地說著……那婦人端著女孩的背沒理會任何人。我看著門口看熱鬧的那些人，聽著那些刺耳的議論，背過身去眼眶熱了。

　　灰色的天，臉頰上的淚珠，冰冷夾雜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