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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胖墩的煩惱(1)

  十五 胖墩的煩惱

  柳鎮南端,緊靠河灘的柳樹林,有兩座農家院並排立著。一新一舊。形成鮮明對比。

  西麵那座青磚瓦房,青磚院牆,是黃毛獸的新居。東麵那座破舊的院落,就是花妮的家。

  花妮家隻有三間半瓦半草的房子,周圍是一圈土牆。這還是十幾年前父親活著時建起的。土牆雖已破舊,卻還完整地圍著。周圍牆上爬滿了濃密的葫蘆架、絲瓜秧。看得出,這一家的日子清貧而勤儉。

  花妮吃完飯,忙著洗刷碗筷,弄得叮當作響。她急急地拿起一隻瓢,再要去拌豬食,母親來了,接過瓢說:“你趕緊去吧。拿了人家的錢,就該多為人家辦事。”

  花妮感激地看了母親一眼,到屋裏洗洗手臉,又抹上一點珍珠霜,照照鏡子,一陣風似的出了門。往北一拐,直奔地龍的書鋪子去了。她正式到地龍的書鋪子上班已經三天。頭一天,地龍就預付她兩個月的工資,共一百塊。花妮母女視為一筆大收入。

  母親看女兒出了門,心神不定地歎了一口氣,接著便忙碌起來。這是一個臉色發黃的中年婦女,瘦弱而疲憊。自從十幾年前丈夫病死,她便也半死不活的樣子。花妮上到初中畢業,就再也無法上下去了。原先,他們也在街裏住的。後來公家供銷社擴建,被迫拆遷,安排在這裏新蓋了住處。敞亮倒是敞亮,可街裏畢竟是住了幾輩子的舊宅,難割難舍。當時,花妮的父親不同意搬遷,被抓到學習班關了十多天,連批加鬥,最後還是同意了。他勉強支撐著蓋上新居,從此一病不起,第二年就死了。

  這幾年,花妮母女日子好了一些。但在柳鎮仍是困難戶。一來無男人,少謀劃;二來不像街麵上的人那樣,在家門口做點小生意,零花錢就靠喂豬喂羊。花妮受雇到地龍的書鋪子幫忙,她本不想同意的。一個女孩子家和一個不摸根底的後生廝混一起,真是不放心。但想到家中困難,又見地龍慷慨,月工資比公家合同工還高,心動了。再一想,書鋪在街麵上,人來人往看得見,而且晚上回家住,白天在家吃,想來不會有事,就答應了。

  那天晚上,她憂鬱地看著女兒:“花妮,你也小二十歲了,別老是瘋瘋癲癲,要懂得小心自己。和一個後生在一塊……娘的意思,你懂嗎?”那神情和擔心,仿佛女兒要出遠門似的。花妮隻顧高興,紅著臉衝娘撒嬌:“娘,你怕啥呀?地龍人挺好的,你別瞎想!”

  花妮正式上班了。地龍為她做了一件白大褂。頭天,她沒好意思穿。地龍說:“穿嘛!我也穿上。”第二天,兩人都穿上了。花妮本來胖,一穿白大褂顯得苗條了一些。她很高興。她真怕自己再胖下去。

  花妮突然出現在地龍的書鋪子裏,成了柳鎮的一大新聞。說什麽話的都有。似乎最多的話題,還是為地龍雇夥計感到吃驚。這小子像個悶頭狗似的,總是閃電般地采取行動。建書鋪—雇人—發工資,而且比公家還舍得花錢。那勢頭真不可小看了!

  人們在議論這一切的時候,有好奇,有震驚,有羨慕,有嫉妒,有說不出來的情緒和味道。但不管怎樣議論,都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這小子從幾年前擺書攤開始,總是把一個一個的現實放在你麵前,逼著你承認他。這對柳鎮人的感情來說,無論如何總是一種傷害。

  連街上的團支書小胖墩也感到別扭。他先去找林平告狀:“地龍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花妮是團員,雇她也不給我打個招呼……”林平笑著安慰他:“地龍就那樣,你別生氣。”胖墩不服氣:“不行,我得去找他!”林平說:“你別去。”胖墩說:“我得去!”就去了。氣哼哼的。他對地龍素無好感。特別那次書鋪開張,團支書們敲鑼打鼓去祝賀,被地龍當街攔阻以後,就愈沒好感。熊!

  胖墩是街上的團支書。他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在街上走時,手裏常拿一本書,或一卷報紙,煞有介事的樣子。可街上的大人全不把他當一回事。一個娃娃王罷了。要麽沒人理睬他,要麽就拿他開心。尤其一些娘們:“胖墩,給我當兒子吧!”再不,就是男人們亂嚷:“胖墩!去,給我買一包煙。剩二分錢歸你,買糖吃!”那人大咧咧的樣子,常使胖墩極惱火。喊乳名,而且讓自己去為他跑腿買煙。把我當小孩子看了!更荒唐的事還有。一次,胖墩正在街上鴨步款行(他以為這樣便是大人),一個娘們兒看見了,站在門口向他招呼:“胖墩,來來,給你商量個事!”胖墩本不想理她。這娘們兒姓劉,才二十七八歲,卻常喊胖墩“兒子”。可這次看她一本正經,雙手捂在胸前,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態。便走過去:“嫂,什麽事?”他知她生孩子剛滿月,男人不在家,莫不是有什麽困難。那娘們兒果然沒有嬉笑,扯他進屋裏,一把撕開扣子,捧出兩個葫蘆樣的大白奶子,說:“好兄弟,你幫幫忙。我這奶子脹壞了,愣是不出水。你有勁,給吸一吸!”說著就按胖墩的頭,把個奶子聳上來。胖墩一時窘壞了,紅著臉往外掙:“你瞎鬧什麽?……”那娘們兒也不鬆手,直哀求他:“胖墩,這回可不是瞎鬧!我去醫院了,也沒好法子。說要讓人吸才行。你二哥又不在家。難為你了!”胖墩就有點猶豫了。他聽說過,剛生過孩子的女人就怕奶子發炎。當地話叫“拘奶”。奶子脹得像水罐子,就是不出水。小孩吃不上奶水不說,連大人也脹得渾身疼,奶子更碰不得。一碰就疼得鑽心。胖墩一邊胡亂掙紮,一邊紅著臉覷那奶子,果然脹得爬滿了血管,細細的,青青的,網在上麵。兩個奶子白得發亮,脹得像要爆炸。胖墩畢竟心軟,屋裏又沒外人,掙不脫,隻好紫著臉說:“就吸這一回!你可不能給外人說!”那娘們兒忙應:“不給外人說,快吸吧!”又一按胖墩的頭,一隻奶子便聳他嘴裏去了。滿臉熱乎乎的。胖墩閉上眼,猛使勁吸,一股熱流便進了口,又腥又甜。劉二嫂便“哎喲”一聲,喊:“快吐了,再吸!”胖墩便吐出來,又吸。吸一口,吐一口。吸了好一陣,弄出一頭汗來。劉二嫂捏捏奶子,笑了:“行啦!這會兒舒服多了。”胖墩羞得不敢看她,滿嘴腥甜,扭頭便走。她一把又扯住他:“胖墩,一次怕不行。晚上再來吸一次,咋樣?”胖墩扭頭說:“我說過了,就一次!”“好兄弟,救人救到底。我保證不給人說!……”胖墩被她糾纏不過,隻好答應了,說:“晚上幾點?”“隨你!”胖墩一溜煙出了門。心裏就有點窩囊,今兒咋碰上這碼子事?給女人吸奶,要麽是自己的男人,要麽是大一點的孩子。這回,她又把我當大孩子看了,這熊娘們。不給她吸了!可到了晚上,又憋不住去了。一來是答應了人家的,二來兩個白生生的奶子老在眼前吊來吊去,弄得心裏癢癢的。天一黑就到了街上,看看左右沒人注意,一推門就進去了。門虛掩著。劉二嫂剛放下孩子,懷還敞著。一看胖墩來了,就笑著說:“還是不行。看,又脹起來了!”就往前湊,摟住他的頭往懷裏按:“這回要多吸點!”胖墩沒怎麽掙紮,就貼她懷裏了。隻是心裏怦怦跳。但這回沒閉眼,一邊吸,一邊偷眼看她胸脯,白晃晃一片。一股女人特有的氣息直鑽鼻子,加之奶香,就不覺嘴裏腥了。吸了一陣子,兩個奶子都吸得軟了,才丟開嘴。說:“這總行了吧?”女人說:“不行!要吸三天呢。我問過醫生的!”胖墩紅著臉說:“三天就三天!你可得保密!”那女人便笑了:“看把你嚇的!青年團支書,這也是做好事呢!格格格!……”

  胖墩偷偷地一連為她吸了三天奶水。這三天就像丟了魂似的,老是眼前白晃晃一片。最後一次也在晚上。他一進門,那女人便把門閂上了。胖墩有點慌:“閂門幹嗎?”那女人說:“你不是說怕外人知道嗎?這樣保險。”臉上卻有點不自然。女人敞開懷,坐在床沿上,讓胖墩趴她懷裏,一手攬著他的腰。胖墩吸了一陣。覺得有點不對勁,她一隻手老在他背上摩挲。渾身酥酥的。女人說:“胖墩,往下,我再不喊你兒子啦!”胖墩嗚哇應著,心想,早該這麽說了。“往下哪,我就認你做個小男人,行不?”說著就往床上倒,順勢把胖墩猛拉到身上,就解他衣裳,胖墩冷不防被她扳倒床上,嚇壞了,使勁掙開了,跳下床,喘籲籲的:“你……你要幹什麽?”那娘們兒就嘻嘻笑了,隻顧躺在床上,自己往下扯褲子……胖墩頓時臉漲成紫茄子,反身就走。拉開門閂,一頭紮進黑暗中。那女人翻身坐起來:“小傻瓜,也是個沒經過陣仗的!”提起褲子追到門外,就嚷:“你記住,往下我還喊你兒子!格格格格!……”胖墩聽到了,跑得更快。心裏卻恨恨地想,差點上了這娘們的當!媽的,白給她服了三天務!

  胖墩老是很晦氣。就憑他那張胖胖的娃娃臉,任他做什麽努力,任他怎麽裝出大人的樣子,街上人還是把他當大娃娃看。他便極苦惱。忽然有一天,他打定主意,要談戀愛!談戀愛就意味著長成大人了。兩年前為劉二嫂吸奶的時候,他十七歲。現在十九歲了。還不該談戀愛嗎?而且他感覺,自從為劉二嫂吸奶之後,便對女人的奶子特別敏感。不論姑娘還是娘們兒,隻要在臉前過一趟,他便想偷看一眼。誰的奶子大,誰的奶子癟,不由自主和劉二嫂的奶子相比。劉二嫂那對奶子給他的印象太深了。不僅見過,摸過,而且用嘴吸過三天。那真是一對好奶子!鼓鼓脹脹,豐滿柔軟。但談戀愛總不能去找她吧?那娘們兒仍像從前那樣嬉皮笑臉,一如既住地在大街上尋他開心:“胖墩,咋老也長不大?還是給我做兒子吧!”胖墩便不睬她。她是有夫之婦,不能胡來。應當尋個姑娘,正兒八經地談戀愛。於是,在街上幾百個姑娘中,他選中了胖乎乎的花妮。她也有一個豐滿的胸脯,一走路便顫顫的。皮膚也白。更主要的是花妮性情開朗,熱心團的工作。他和她很談得來。花妮是團小組長,兩人接觸也多。但看來,花妮還沒有意識到胖墩在愛她。她比胖墩大一歲,也老是稱他乳名,再不就是“胖墩書記”,後來嫌麻煩,幹脆喊他“墩書記”。莫名其妙!算個什麽稱呼呀?但她就愛這麽喊。嘻嘻哈哈的。“墩書記”就“墩書記”吧!誰叫自己長得胖墩似的呢?而且好歹帶個“書記”,也有提醒人們重視的作用。

  正在他準備向花妮發動進攻的時候,地龍突然把她雇到書鋪子裏去了!這使胖墩很不舒坦。那小子別把花妮勾上啦!他決定去找他。以共青團柳鎮支部的名義去找他。質問他雇用一個街上的共青團員,為什麽不和團支書打招呼!

  胖墩從林平那裏回來,怒氣衝衝。路上又緊緊褲腰帶。可是走到丁字街口,慢慢就有點泄氣了。他覺得自己不是地龍的對手。那小子連黃毛獸都不怕,能怕我?他猶豫著挨近書鋪子,伸頭看看。裏頭有幾個小青年在揀書。花妮很悠閑地坐在一旁,也在隨便看一本什麽書。地龍正坐在窗口前翻弄一本賬簿,一會兒撥撥算盤珠子。胖墩看見他那張鐵砣子似的黑臉,就有點發怵。他有點怕他。正想回轉,地龍抬頭看見他了,就招呼:“胖墩!來玩哪?進來坐吧。”胖墩便進去了,板著臉,卻不敢衝他發火。路上想的台詞都忘光了。花妮已笑著站起:“墩書記,買書嗎?”胖墩拉著臉,忽然說:“晚上開團小組長會!”“在哪兒開?”胖墩也不知在哪裏開,想了想就說:“我去你家叫你吧!”就走了。地龍也沒在意,仍在撥弄算盤珠子。花妮卻有點犯猜疑,這胖家夥幹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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