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芳魂

第31章

　　日本駐台總督府·日

　　[佐間久總督召開緊急會議，與會的各個軍、警官員神情肅穆。

　　佐間 久：立即調動駐台所有守備大隊趕到霧社，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消滅摩那·魯道反叛份子。

　　眾：哈依。

　　佐間 久：不惜一切手段，收買擁護我們大日本帝國駐台法令的台灣公民，協助我們圍剿叛軍。

　　眾：哈依。

　　霧社警察所·日

　　[紮羅西約畢恭畢敬地接受日本駐台守備大隊杉島大佐的委任狀。

　　杉 島：我以大日本帝國皇軍駐台守備大隊大佐名義委任紮羅西約任埔北地區皇協軍大隊長。

　　紮羅西約：哈依。

　　杉 島：這是你的活動軍費。

　　紮羅西約：（接過黃金）哈依。

　　山路·日

　　[一隊隊日本守備隊向霧社趕來，拉著火炮向山裏進軍。

　　山林·日

　　[義軍們磨刀擦矛削竹箭，準備應戰。摩那·魯道拉拉弓弦，阿莫漢把一捆竹箭放在他的身邊。阿遠、達拉奧背著食物跟著木庫裏來到山上。

　　摩那·達拉奧：阿爸。

　　摩那· 魯道：阿遠，你和達拉奧趕快回去，帶領全寨人向深山裏撤走。

　　阿 遠：不，大頭人，我要和你們一起作戰，等候大場主運來槍火。

　　摩那· 魯道：不，阿遠，紮羅西約已徹底投靠了日本人，你快去找機會救出木娃姆。快去。

　　阿 遠：好吧。

　　摩那· 魯道：達拉奧，你長大了，聽阿爸話，和你阿媽一起把全寨人轉移進深山裏，要趕在日本人到來之前，明白嗎？

　　摩那·達拉奧：阿爸，我明白。

　　[阿遠、達拉奧急忙離去。

　　桃牙寨·日

　　[寨人簇擁著紮羅西約，聽他鼓動著。

　　紮羅 西約：泰雅人和我們桃牙寨有世仇，常欺負我們，現在報仇的機會來了。日本隻要我們協助去打摩那·魯道，就給我們耕地、山林，布匹、食鹽，還有黃金和女人。跟我去打摩那·魯道吧？升官發財的機會來了。

　　紮亞 克哈：紮羅西約，你不會欺騙我們吧？日本人可靠嗎？

　　紮羅 西約：（拿出黃金）看看吧，這是黃金，日本大人賞給的黃金，跟我去打摩那·魯道吧？去搶他們的女人做老婆啊。

　　夏西 達昆：搶到女人，到日本人那裏領賞金，快跟紮羅西約去啊。

　　[寨人跟著紮羅西約去往馬赫坡寨。紮木蘇力匆忙趕來阻攔。

　　紮木 蘇力：不能去啊，紮羅西約，我們桃牙寨和馬赫坡寨是有世仇，可都是為了爭水源，爭山林才結下的呀？現在日本人要打泰雅族人，我們和泰雅族可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山胞兄弟啊，怎麽能幫日本人去打泰雅族人呢？

　　紮羅 西約：我們和泰雅族人有世仇，現在日本幫我們報仇，決不能失去這個機會，打走了泰雅族人，還有誰和我們爭水源爭山林，搶了他們的女人做老婆，日本人還給我們黃金，還等什麽？走啊。

　　紮木 蘇力：站住，我是桃牙寨的大頭人，要聽我的，不能去。

　　紮羅 西約：大頭人，你能給我們黃金和女人嗎？我紮羅西約現在是日本大人任命的埔北皇協軍大隊長啦，走跟我紮羅西約去搶女人，我給黃金。

　　紮木 蘇力：紮羅西約，你敢鼓動寨裏人去搶女人，去打摩那·魯道，我就死給你看。

　　紮羅 西約：大頭人要女人和黃金沒有用啦，可我們需要女人和黃金，走啊。

　　紮木 蘇力：紮羅西約，你這個畜生——。（拔刀自盡）

　　[寨人一見，有的離去。

　　紮羅 西約：第兄們，還有什麽能比女人和黃金更重要，還有什麽能比升官發財更重要，跟我去發財搶女人吧？

　　夏西達昆：搶女人，發大財，快去啊。

　　[寨人跟著紮羅西約去往馬赫坡寨。

　　[亞諾依塔匆忙跑來，抱住紮木蘇力。

　　亞諾依塔：大頭人，你不能死呀？大頭人——。

　　紮木蘇力：亞諾依塔，我們山胞族不能幫日本人殘殺自己同胞，你要殺死紮羅西約，他是我們桃牙寨人的恥辱——。

　　亞諾依塔：大頭人——，你不能死啊——？紮羅西約——。

　　[木娃姆見閣樓外吵吵嚷嚷，從窗口往外探望，她見亞諾依塔不在了，偷偷爬出後窗逃走了。

　　山林·日

　　[杉島指揮大批日本守備隊分兵圍剿起義軍，遭到義軍的襲擊，打的蒙頭轉向，狼狽逃竄。

　　杉 島：（望著敗退下的日兵，惱羞成怒，對凡本小隊長命令）凡本隊長，你立即帶領你的小隊人馬，去馬赫坡寨接應紮羅西約，把摩那·阿依烏和全寨人統統帶到這裏，我要逼迫摩那·魯道給我出來。

　　凡 本：哈依。

　　馬赫坡寨·日

　　[摩那·達拉奧正動員全寨人向深山轉移，紮羅西約帶人趕來了。

　　紮羅 西約：快，誰搶到女人，帶到日本大人那裏去領黃金，快呀——。

　　[桃牙寨人發瘋地撲過去，去搶女人。摩那·阿依烏被紮羅西約緊緊縛住，達拉奧趕過來救助阿媽，和紮羅西約打在一起。紮羅西約殘忍地刺死達拉奧，帶走了摩那·阿依烏。全寨的女人、老人拚命反抗著。

　　[凡本帶領日兵趕來，殺死孩子、老人，把人頭掛在樹幹上，燒毀了房屋。

　　山路·日

　　[亞諾依塔拿著砍刀、背著弓箭在山路上急急走著。

　　[木娃姆拿著竹箭從密林裏鑽出來，遠遠望見了亞諾依塔急忙躲藏起來。她看見亞諾依塔走過去，才鑽出來跑去，卻又聽腳步聲，急又躲避。她看見過來的人是阿遠，急忙出來撲向阿遠。

　　阿 遠；木娃姆，是你？

　　摩那·木娃姆：阿遠哥，你——。

　　阿 遠：木娃姆，是大頭人讓我來救你的。我們快走。

　　馬赫坡寨·日

　　[阿遠和木娃姆回到馬赫坡寨看到的是燒毀的房屋和慘死的血屍、貓狗，吊在樹上的人頭。木娃姆抱起達拉奧的屍體，欲哭無淚。

　　山林·日

　　[摩那·魯道和義軍在密林裏遊動著襲擊日兵，不時地飛出竹箭，射死日兵。他們疲憊不堪地躲在密林裏，尋找吃的東西，監視著日兵。

　　摩那·魯道：（看看手中的砍刀已經卷刃了）槍火槍火，楊兄弟，你們怎樣啊？

　　山路·日

　　[楊為雄和林朝熙趕著馬幫匆忙走著，夥計慌忙地跑回來。

　　夥 計：大掌櫃，過不去啊，進山的路都被日本兵封鎖了，走到哪兒都有日本兵啊？

　　林朝 熙：怎麽辦？

　　楊為 雄：怎麽來了這麽多的日兵？是摩那·魯道他們先起義啦？還有別的路進山嗎？

　　夥 計：沒有啦？日本兵封住了所有的路，還拉上了封鎖線，進不去啊？

　　[山林裏隱隱傳來炮轟聲。

　　山林·日

　　[紮羅西約和凡本把摩那·阿依姆及全寨女人們押到杉島跟前。

　　杉 島：幺西幺西，（走到摩那·阿依烏麵前）你隻要把你的男人喊下山來，歸降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我封賞地大大地有啊？

　　[摩那·阿依烏毫不理睬。

　　紮羅 西約：大佐大人問你話呢？快說。

　　摩那·阿依烏：和畜生沒有什麽好說的。

　　[紮羅西約狠狠打阿依姆。杉島過來阻止。

　　杉 島：你不肯去，那我隻好——。（一揮手）

　　[凡本一刀砍死一個女人。

　　杉 島：你再不答應，我就下令強奸所有的女人，然後押著你們上山，去剿滅你的男人摩那·魯道和所有反叛份子。

　　紮羅 西約：快聽從大佐大人的命令，快喊摩那·魯道下山接受封賞，快啊？

　　摩那·阿依烏：好吧，我去。

　　女眾：阿依烏——。

　　摩那·阿依烏：姐妹們，跟我走。

　　[女人們跟著阿依烏往山上走去。阿依烏邊走邊整理自己的衣裝和發髻，坦然地唱起了情歌：

　　高高青青呦，碧水潺潺，阿哥就是那巍峨的青山，阿妹啊就是那碧水漣漣，青山碧水永相連呦，阿妹和阿哥永相戀……

　　[歌聲在山林間回蕩著，摩那·魯道和義軍們聽到了歌聲，握緊刀矛立起身來。

　　[衫島有些疑惑地聽著，望著。

　　[阿依烏走著走著，突然掉轉身，向懸崖跑去。

　　摩那·阿依烏：姐妹們，跳啊——。

　　[女人們奔跑起來，跳下懸崖。日兵掃射著。

　　[摩那·魯道淚水盈眶而出，一刀砍在樹上。

　　[杉島沮喪地坐在石岩上。

　　[亞諾依塔匆匆趕來。

　　紮羅 西約：亞諾依塔，你怎麽來了？誰在看守木娃姆？

　　亞諾 依塔：木娃姆跑啦，木娃姆跑啦。

　　紮羅 西約：木娃姆跑啦？怎麽跑的？

　　亞諾 依塔：木娃姆和那個漢人打暈了我。

　　紮羅 西約：快去找回來。（他來到杉島麵前）大佐大人，我去抓摩那·木娃姆。

　　杉 島：摩那·木娃姆？

　　紮羅 西約：她是摩那·魯道的女兒。

　　杉 島：摩那·魯道的女兒？（點頭揮手）

　　[紮羅西約急忙走去，亞諾依塔緊跟在後麵。

　　山路·日

　　[阿遠和木娃姆在密林裏緊走著，遠遠望見了紮羅西約和亞諾依塔，舉起了竹箭。

　　[亞諾依塔突然從後麵刺穿了紮羅西約。

　　紮羅 西約；你、你——。（掙紮著）

　　亞諾 依塔：我要給老頭人報仇，你這個桃牙寨的敗類，你這個畜生——。（又刺去）

　　[阿遠跳出去，揮刀砍亞諾依塔。亞諾依塔放下竹矛，閉上眼睛等死。

　　摩那·木娃姆：（攔住阿遠）亞諾依塔，你走吧？

　　亞諾 依塔：木娃姆，我不能走，我要勸阻桃牙寨人不能幫日本人打摩那·魯道，打我們的山胞兄弟。

　　摩那·木娃姆：亞諾依塔，你還是我們山胞的好兄弟。

　　亞諾 依塔：木娃姆，對不起，原諒我吧？（走去）

　　[木娃姆割下紮羅西約的人頭。

　　[杉島指揮日軍繼續攻山，遭到義軍的打擊。

　　杉 島：（望著拜退的日兵）調毒氣彈，快調毒氣彈。

　　[日軍向山上施放轟擊毒氣彈。

　　[義軍被毒氣彈毒倒一片。

　　摩那· 魯道：快撤走。

　　[日兵威逼著桃牙寨人在前衝擊著。亞諾依塔趕來砍殺日兵。

　　亞諾 依塔：我奉老頭人命令，殺死了紮羅西約，我們山胞人不能幫日本人殘殺同是山胞兄弟的泰雅族人，快跑啊。

　　[桃牙寨人四下亂跑，遭到日兵槍殺，和日兵混戰一起。亞諾依塔刺死日兵，倒下去了。夏西達昆死於混戰中。

　　[毒氣彈連連轟擊著，逼迫義軍撤退轉移。日軍緊緊追擊著。阿莫漢手舉旗幟，遭到毒氣，他緊靠大樹扶住旗幟，用竹箭把自己死死釘在樹幹上。日兵步步緊逼，接近了阿莫漢。

　　摩那·魯道：（飛起竹箭，逼退日兵）阿莫漢，快退走！

　　[阿莫漢扶著旗幟，睜著眼睛，站立著死在樹幹上，雖死如生。

　　木庫 裏：阿莫漢——。（欲去）

　　摩那·魯道：（抱住木庫裏）快走，阿莫漢死啦——。

　　[義軍退向大山深處，日兵緊緊追擊著。

　　[阿遠和木娃姆趕來了。

　　摩那·木娃姆：阿爸——。

　　摩那· 魯道：木娃姆，你不該來呀？

　　摩那·木娃姆：阿爸，我和阿遠是來和你們一起打日本的。

　　摩那· 魯道：木娃姆，快走，日本放了毒氣彈，快走啊。

　　阿 遠：大頭人，我們不能走，死也要和你們死在一起。

　　[摩那·魯道突然擊暈阿遠。

　　摩那· 魯道：木庫裏，不能讓漢族兄弟和我們死在一起，你快保護阿遠走。

　　[木庫裏背起阿遠和木娃姆在掩護下轉移。

　　[杉島指揮日軍步步進逼，遭到毒氣的義軍傷亡極大，大大減少了戰鬥力，最後退進山洞裏抗擊著。

　　[木庫裏背著阿遠在密林裏走著，木娃姆緊跟著。

　　木庫 裏：（放下阿遠）木娃姆，你和阿遠走吧？走的遠遠的，記住，一定要為我們泰雅族人留下骨肉。

　　摩那·木娃姆：木庫裏——。

　　[木庫裏轉身就走。

　　[木娃姆背起阿遠向密林深處走去。

　　[日兵逼近山洞，山洞靜悄悄的。杉島進了山洞，看到是義軍的死屍，他找不到摩那·魯道的屍體，疑惑地望著。

　　[深夜，木庫裏偷偷尋找摩那·魯道的屍體，他失望地走出洞來，掩埋義軍的屍體。他來到阿莫漢站立而死的樹下，望著不倒的旗幟。

　　木庫 裏：泰雅族人是殺不完的，隻要還有一個人，就要戰鬥下去。

　　[阿遠和木娃姆在大山深處走著。

　　南投鎮·日

　　[楊為雄、林朝熙向台灣同胞散發傳單，控告日軍施放毒氣鎮壓霧社起義的慘無人道的暴行……。

　　[上海、北京等聚眾抗議日軍施放毒氣彈殘酷鎮壓霧社起義的暴行。

　　[世界報紙抗議譴責日軍違背國際公約的非人道暴行……

　　[木庫裏舉著旗幟，和高山族同胞們繼續戰鬥著……。

　　高山，流水，摩那·魯道英魂不散，阿莫漢持旗站立而死，雖死猶生，阿依烏唱著情歌，跳下山崖……。

　　[高山魂（樂起），照耀著巍峨大山，輝映著碧水清潭。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