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芳魂

第17章

　　食堂·昏

　　黃排長：弟兄們，今天師長有令，要好好犒勞弟兄們，能喝的多喝，能吃的多吃，我們都是他媽的當兵吃糧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和小鬼子幹，有今天沒明天的，就要他媽的上前線啦，誰也說不定會玩完的，喝，喝，老子敬弟兄們一杯。

　　[大家喝酒。魏國安心事重重的放下酒碗。

　　黃排長：你這個臭學生兵，瞧不起我是不是？幹啦，別他媽娘們似的。

　　魏國安：排長，我真的不會喝酒。請你多包涵。

　　黃排長；包涵個屁，那有爺們不會喝酒的，老子手下的兵都得要喝酒。喝。

　　魏國安：排長，我真的不——。

　　黃排長；喝，別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喝，老子命令你喝。

　　於蘭穎：這位長官，我替他喝。

　　黃排長：你是什麽人？那來的野娘們？

　　於蘭穎：聽清楚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喝酒）喝。

　　黃排長：行啊，夠爺們的，啥未婚妻呀？不就是沒過門的老婆嗎？來，老子陪你幹一個。

　　於蘭穎：長官，本小姐也陪你幹一個。喝。

　　黃排長：行啊，挺尿行啊，幹。

　　於蘭穎：幹。

　　[於蘭穎把黃排長喝得東搖西晃的。大家起哄看熱鬧。

　　傳令兵：師長到。

　　[孫師長進來。大家鼓掌。

　　孫師長：弟兄們，我們就要奔赴前線打日本鬼子啦，軍人就要以報效國家為己任，以民族大業為重責，孫某敬弟兄們一杯。

　　[大家喝酒。黃排長喝幹倒下去。

　　孫師長：怎麽回事？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心裏有事？

　　楊寶山：報告師長，排長是讓魏國安的未婚妻喝趴下的。

　　[眾人大笑。

　　孫師長：沒出息。你也是個學生？

　　於蘭穎：報告師長，我是醫學院學生於蘭穎。

　　孫師長：好樣的，把這個排長送回去醒酒。

　　黃排長：老子心裏憋屈呀，老子的老娘還在東北，不知道死活呀？老子從西安打到雲南，還要打到緬甸去，這條命還不知道他媽的扔到那兒呢？

　　孫師長：來人啊，把他托到外麵用冷水醒醒酒。

　　師部兵：是。

　　[士兵把黃排長托出去。

　　於蘭穎：報告師長，我要當兵。

　　孫師長：本師長從不收女兵，你想當兵就在你學校去報名吧？機械師要征集女兵的。

　　於蘭穎：師長，你別瞧不起女人。

　　孫師長：小姐，你錯了，不是本師長瞧不起你，是本師已經征兵完結了，馬上就要進行實戰訓練。走。

　　魏國安：蘭穎，你聽我話，快回學校去，千萬別當兵。

　　於蘭穎：我就去當兵，就跟著你。

　　滇緬公路·日

　　[卡車滿載著遠征軍官兵疾駛著。於蘭穎坐在車上望著遠逝的山林，心事重重。

　　汪曉姣：蘭穎姐，你想啥呢？還是想你的那個男人吧？

　　於蘭穎：本以為當兵能和他在一起，可誰知道，自從我穿上軍裝就沒和他見過麵，也不知道他現在會在哪兒呢？

　　汪曉姣：蘭穎姐，別想啦，看你整天愁眉苦臉的，我心裏都不好受，說不準到了前線還能碰見呢？

　　於蘭穎：曉姣，你是師部的報務員，消息靈通，知道我們遠征軍是去什麽地方嗎？

　　汪曉姣：從接到的電文來看是緬甸，具體地點就不知道了。

　　於蘭穎：我們打日本應該去華北一帶，怎麽去緬甸呀？

　　汪曉姣：蘭穎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現在走的這條滇緬公路是連接昆明到緬甸的公路，從國外援助我們抗戰的物資全靠這條公路來運輸。可日本軍隊從泰國進入緬甸，要占領切斷這條運輸線，要切斷援助我們的軍用物資，聽師長說，如果這條運輸線丟失了，那麽形勢可就相當的嚴重了，抗戰隻能維持三個月。

　　於蘭穎：你淨瞎說，我們這麽大的中國打仗還能全部依靠國外援助？現在可是全民族起來抗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隻能維持三個月？不信。

　　汪嘵姣：你真是個書呆子，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為這事都驚動蔣委員長了，調動了三個軍，進軍緬甸，連美國軍事顧問史迪威將軍都來指揮作戰了。

　　董團長：（坐吉普車趕超卡車）汪曉姣，你又嚼什麽舌頭呢？

　　汪嘵姣：是董大團長啊，挺風光呀？停下車讓我也上你的吉普車體會一下當長官的感覺唄？

　　董團長：不行啊，軍務緊急，我還要趕上師部接受任務呢？

　　汪曉姣：（衝著疾駛的吉普車）牛啥呀？讓我坐，還不稀罕呢？

　　於蘭穎：曉姣，你真行啊，和團長都敢這麽開玩笑？

　　汪曉姣：團長？狗屁，在我眼裏這個東北男人就是個——。

　　於蘭穎：是什麽呀？

　　汪曉姣：就是個一竅不通的擀麵杖。

　　於蘭穎：擀麵杖？啥意思呀？

　　汪曉姣；這都不懂，就是死腦瓜骨，不通情理。

　　於蘭穎：啊，我明白啦。曉姣，你是不是心裏喜歡他呀？

　　汪曉姣：可我喜歡有啥用？他總是把我當小丫頭看。

　　於蘭穎：你就沒向他表白過？

　　汪曉姣：那多不好意思呀？蘭穎姐，你給我出出主意。

　　於蘭穎：行，等我們打完仗回來，我給你說媒去，一定為你拿下這個東北漢子。

　　汪曉姣：蘭穎姐，你真好，我要是早認識你就好啦，你怎麽不早點到我們200師呀？

　　於蘭穎：我不是想到200師，我是想到38師去，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

　　汪曉姣：你是為了你男朋友才當的兵，可我和你就不一樣啦，我是走投無路，被逼無奈才留在國軍的呀？

　　於蘭穎：曉姣，你是怎麽當的兵呀？說說嘛。

　　汪曉姣：要說我是怎麽當的兵呀？我和你們都不一樣。

　　於蘭穎：你不是為了男人才當兵的吧？

　　汪曉姣：不是，我可沒你那麽衷情。我家在東北千金寨，從我記事時就知道我爹是挖煤的，我娘靠作小買賣供我念書。小日本占領煤礦後，我家日子就過的更苦了。也不知道是那個漢奸王八蛋向小日本告密，說我們礦棚子藏了抗聯的人，日本鬼子逼著鄉親們交出人來。鄉親們實在是交不出人來呀，日本鬼子就殺了全屯子的人，扔在大坑裏。我在奉天念女中，一聽到信息就跑進關裏找我那個在東北軍當營長的叔叔。好不容易在通州找到我叔叔的軍營了，可他卻到陝北打共產黨去了，隻好留在軍營裏等他回來。後來聽說我叔叔死在陝北了，齊叔叔就把我留在了部隊裏當了報務員。在軍營裏，最關心我的是齊叔叔，可我最喜歡的是董連長，就是剛才過去的那個團長。他和我叔叔最要好，常跟我說，我叔叔為人仗義氣，打仗敢玩命，他老給我買吃的，可我最喜歡的不是糖葫蘆、油炸糕，我喜歡的是——。

　　於蘭穎：是啥呀？

　　汪曉姣：不說啦，反正是我喜歡的東西。

　　於蘭穎：你不說也知道，什麽手絹啊圍巾呀……。

　　汪曉姣：那才不是呢？我最喜歡的是他隨身帶的一把鴛鴦劍，聽董大哥說，他娘當年在山東鬧過紅燈照，後來下關東落腳在新民屯。

　　於蘭穎：鬧過紅燈照，那一定是練過功夫的啦。曉姣，你看過董團長練過鴛鴦劍嗎？

　　汪曉姣：沒看過。

　　女護士：看呀，過和順啦。

　　劉星蘭：是不是要出國到緬甸了？

　　女護士：過了騰衝就到臘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