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芳魂

第16章

　　龍陵賓館·日

　　[幾個日本人捧著瓷罐骨灰哭泣著走進了賓館。葛葳驚訝地看著當年她和吳天時發現挖出的瓷罐。

　　[瓷罐上麵刻著的日文：大日本帝國皇軍56 師團122聯隊中佐吉村三太郎等。

　　賓館房間·日

　　[葛葳正在細心翻閱田守貴書寫的材料，門鈴響了，她起身開門。日本人連連鞠躬，跪地謝罪，拿出一大疊日圓送給她。葛葳拒絕了日本的酬謝，回到坐位上仍然細看那些材料。

　　[歪歪扭扭的字跡：1944年 1月，我正在街上和妻子賣米線，突然開過來一輛大卡車，不由分說就把我抓兵了。

　　田守貴：（畫外音）在軍營裏，我剛換好軍裝，就被強製性的趕去軍訓，動作稍微差一點就要被排長打一棍子。有一天，我們剛站好隊，排長就說連長要來訓話。

　　閃 回： 軍營·日

　　[田守貴和士兵們站成幾排，魏國安走過來訓話。

　　魏國安：弟兄們，我們中國遠征軍在衛司令長官的指揮下，就要進行鬆山戰役了，這是我們中國遠征軍第二次進行的赴緬作戰。我們一定要洗刷國恥，奮勇作戰，要為第一次赴緬作戰的死難弟兄們報仇雪恨，打敗日寇，收複國土。

　　眾：打敗日寇，收複國土。

　　鬆山·晨

　　[天剛破曉，炮彈轟炸，塵土飛揚，樹倒枝落。

　　魏國安：弟兄們，衝啊——。

　　[士兵們衝上前去，田守貴低頭端槍往前跑著。一顆彈片打在他的背部，他跌倒在地，血流出來。於蘭穎跑過來急忙為他包紮傷口，炸彈在不停地轟炸著，她緊緊伏蓋在田守貴的身上，腿部被炸斷了。

　　田守貴：醫務官、醫務官——。

　　[於蘭穎強忍著疼痛自己包紮傷口。緊跟上來的擔架隊把於蘭穎和田守貴抬下戰場。

　　戰地醫院·日

　　田守貴：於大姐，你是為我才被炸斷腿的，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兄弟，我伺候你。

　　於蘭穎：兄弟，你傷怎樣了？好些了嗎？

　　田守貴：大姐，我沒事的，就是被炮彈皮打傷了，不是為了我，大姐，你也——。

　　於蘭穎：別說這些了，戰爭是無情的，也不知道他們打到那兒啦？

　　田守貴：聽剛下來的弟兄們說，魏連長帶領弟兄們已經打下鬆山，要強渡怒江了。

　　於蘭穎：國安，你好嗎？上天保佑你平安回來啊。

　　田守貴：大姐，你也有親人在打仗嗎？

　　於蘭穎：有的，他叫魏國安。

　　田守貴：是魏連長，哎呀，我可怎麽和連長見麵呀？我真該死。

　　閃回完： 龍陵賓館·日

　　葛 葳：（旁白）阿穎嬸確實是在鬆山戰役受的傷，可她是在1942年2月24日這一天參加第一次遠征軍赴緬作戰的呀？她的具體經曆是怎樣的呢？她和魏國安情況又是怎樣的呢？我要趕快見到阿穎嬸。

　　半坡村·傍晚

　　[葛葳走在山路上，望著她熟悉的一草一木，望著大棕樹上懸吊著的大彈片，望著她曾住過的房屋。

　　於家·傍晚

　　[於蘭穎正在編織連心結。葛葳敲敲竹門進來了。

　　葛 葳：阿穎嬸，我來看你啦，你還在編連心結呀？

　　於蘭穎：葛葳，你可回來了，自從你和吳天時走後，我又編了22個連心結，可把你盼來了，快坐呀？我給你燒水作飯。

　　葛 葳：阿穎嬸，我知道你的心思，是在等魏國安，已經編織了49個連心結了，可他還沒一點音信，會不會——？

　　於蘭穎：不會的，隻要他還活著，不論怎樣？他都會回來的。這個連心結，不僅連結著我和他的心，也連接著我們的愛國之心，衷情之心。一個人不論他在這個世上怎樣？他都要有一顆報效國家的忠心，忠誠愛情的貞心，善待於人的良心。

　　葛 葳：阿穎嬸，我明白了，這就是你要編織連心結的意義？

　　[於蘭穎把連心結連接在一起，掛在牆上。

　　葛 葳：（旁白）我明白了，為什麽，她會用生命去護護連心結。

　　[破舊的桌上放著一疊書稿。

　　於蘭穎：走了這麽遠的山路，累了吧？躺床上歇歇，我作飯去。

　　葛 葳；阿穎嬸，我這次來，是為了搜集整理你們當年遠征軍曆史材料的，張部長說，你作了很多工作，我可以看看嗎？

　　於蘭穎：傻丫頭，大嬸是為什麽？不就是為了讓世人知道這段曆史真相嗎？不是用這種方式紀念那些為國殉難的遠征軍戰友姐妹嗎？你看你的，大嬸作飯去。

　　龍陵賓館·傍晚

　　[田守貴敲房門。

　　服務員：先生，這個房間的女士已經去半坡村了。

　　田守貴：我都安排好飯菜了。

　　於家·夜

　　[燈光下的書稿留存著一滴滴淚痕，葛葳手裏拿著照片。

　　（特寫） [照片上是於蘭穎、汪曉姣、白雪瑩、蘇文美。

　　於蘭穎：那是1941年的冬天，我匆匆忙忙地趕到西南聯大。

　　閃 回： 西南聯大·日

　　[操場上，魏國安和楊寶山、張連甲等士兵在操練軍訓。

　　黃排長；（揮鞭子抽打著）他媽的，快點快點。你小子，他媽的真是三天爬不到河沿上，笨鱉。

　　[張連甲翻過障礙牆時體力不支摔了下來。

　　黃排長：（跑過去狠狠抽打著）起來，他媽的，快起來，給老子翻過去，你他媽的翻不過去，老子打死你。

　　張連甲：排長，你打死我吧？我真翻不過去啦。

　　黃排長：你還他媽的還敢頂嘴耍賴，抽死你，老子抽死你。

　　魏國安：排長，別打了，張連甲身體太瘦弱，讓他歇歇喘口氣，我們幫他翻過去。

　　楊寶山：排長，你就打死他，也翻不過去呀？你消消氣，我們幫他翻過去，還不行嗎？

　　黃排長：怎麽地，你們他媽的想造反呀？老子知道你們這些學生兵挺抱團的，可老子是幹啥的？老子是從日本鬼子槍口刀尖下闖出來的，是打過喜封口、打過昆侖關大仗的，還在乎你們娃娃兵窮學生。快起來，給老子翻過去。騾子不打不拉套，毛驢不打不上坡，快點。

　　[張連甲強挺著翻過去了。

　　黃排長：不許幫他。他媽的，真他媽屬驢的，一打就過去了。接著操練。

　　[魏國安一眼看見了站在一旁的於蘭穎，繼續操練著。

　　黃排長：今天是新年，師長有令要犒勞弟兄們，你們都他媽的多喝多吃點，別他媽的象娘們似的。解散。

　　[魏國安和楊寶山攙扶著張連甲過來。

　　於蘭穎：國安，你們當兵怎麽也告訴我一聲呀？

　　魏國安：不是我們要當兵的，是上課時把我們召集到操場上，命令我們穿上軍裝的，連宿舍都不讓回去。

　　於蘭穎：國安，國難當頭，匹夫有責，你都當兵報國了，我也要當兵和你一起走。

　　魏國安：不行，你可千萬不能當兵呀？

　　於蘭穎：你能行，我就能行。我當定啦。

　　魏國安：聽我話，你不能當兵，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呀？要上戰場和日本兵打仗的，要流血死人的。

　　於蘭穎：我不怕，我們上解刨課時，我就在死人身上開過刀。

　　魏國安：這和你上醫學課是兩回事，這是上戰場打仗。於家二小姐，你不能太任性，由著你性子來。

　　楊寶山：是呀，你聽魏國安的吧？這當兵可不是好當的呀？你沒看見張連甲被打的這樣。

　　於蘭穎：那是他太笨，看本小姐的。

　　[於蘭穎跑到障礙牆前，猛跑幾步翻過去。

　　於蘭穎：怎麽樣？告訴你們，這還是小意思呢？我要是高興啊，能在這牆上走幾個來回，信不信？

　　楊寶山：信信。

　　於蘭穎：走，喝酒去。

　　魏國安：不行，這是軍營，你不能去。

　　於蘭穎：怎麽不能去？有長官要問，你就說，我是你未婚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