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芳魂

第2章

　　[戰俘們被押進浴室，進行淋浴。約瑟夫在小心地為布朗搽洗傷口，幾個日兵衝過來，打開約瑟夫，架住布朗衝洗著，往他身上抹著海鹽，疼得布朗掙紮著痛叫著。淋浴後的戰俘們被日兵往身上噴灑消毒水，發放號碼卡片，走到外麵列隊。

　　石 川：你們已經被編上號碼，現在先讓田原中士按日語讀出你們各自的號碼，你們要記住自己的號碼，再按照日語號碼報到，聽清楚了嗎？

　　田 原：（英語）你們記住我說出的日語號碼，以後要按照日語報到。001、002、003……，125、126、127……，364、365……

　　[戰俘們茫然地聽著，似懂非懂。

　　石 川：現在報到。

　　[戰俘們不知所措地相互看著，不知該怎樣答才對。石川惱怒地揪出一個卡列羅揮皮鞭抽打著狠狠地踢著。他發瘋般地抽打戰俘們。

　　石 川：田原中士，你再重複一遍。

　　田 原：（英語）你們注意聽我用日語讀出號碼，聽到命令後，用日語讀出自己的號碼。001、002、003……，247、248、249……。

　　[戰俘們在用心記著，有的戰俘嘴角仍流著血痕。

　　石 川：現在報到。

　　戰俘甲：（日語）1.

　　戰俘乙：2.

　　戰俘眾：3、4、5、6、7、8、9……

　　石 川：你們以後清晨列隊，就這樣報到，見到大日本帝國皇軍要統統地鞠躬地幹活。

　　戰俘營內夥房·傍晚

　　[戰俘們排隊等候日兵給分配的土豆菜湯和一小塊幹糧。

　　滿洲機械株式會社·傍晚

　　[中國工人們在排隊領取餉糧，監工將橡子麵到進高德福的口袋裏。李山水拎著一小口袋像子麵走出廠門，將出門證遞給日兵門衛鞠躬後急忙和高德福走著。

　　高德福：一個月才16斤像子麵，不夠塞牙縫的。

　　李山水：日本人能給發下來就不錯啦，不是為了這口吃的，誰願給日本人做工？

　　高德福：哎，小水子，俺們那兒來了不少洋人，說是從菲律賓押來的俘虜兵？

　　李山水：我們那兒也來了不少，聽說還有美國中將司令官呐？

　　[兩人在叉路口分手。

　　[街巷裏小石頭和小叫花子為爭一塊羅卜根在地上翻滾撕打著。

　　小石頭：給我，我先看見的。

　　小二蛋：不，是我先看見的，你耍賴皮。

　　小石頭：就是我先看見的，你才耍賴皮呢？

　　小二蛋：你耍賴皮。

　　[一小姑娘從小石頭手裏搶過羅卜根邊咬邊跑。

　　小石頭：給我，給我。（追趕著）

　　小二蛋：華子快跑——。

　　李山水：（攔住小石頭）哎，小石頭，別追了。

　　小石頭：水子哥，他們搶我的羅卜根。

　　李山水：搶就搶了吧？你們都是沒家的孩子。（從口袋裏摸出半塊窩頭）吃吧？往後別跟他們打架了？

　　[孩子們眼讒地看著小石頭。小石頭咬了一點窩頭，遞給小二蛋。

　　小二蛋：（走到華子跟前。）華子妹妹，你吃吧？

　　華 子：二蛋哥，你吃吧？

　　小二蛋：（從華子手中拿過羅卜根遞給小石頭）對不起，石頭哥。

　　小石頭：你吃吧？等天黑了，我帶你們去鬼子營房外麵揀好吃的去。

　　李山水：別打架啦，明個我給你弄點換錢的。（走去。）

　　李家·夜

　　[低矮的簡易棚子裏點著昏暗的煤油燈，山水娘把煮好的蘑菇湯舀進泥盆。

　　李山水：娘，我領回餉糧了。

　　山水娘：領回來了，娘給你蒸幹糧吃。（接過糧袋用手抓一把看）這像子麵裏咋還摻了樹皮呀？

　　李山水：這小鬼子才他媽的不是東西？我們起早貪黑地幹活，一月才發這麽一點像子麵，還他媽地摻了樹皮。

　　山水娘：能發下來就不易啊，這年頭，兵荒馬亂的，逃難的都擠滿了洋教堂，連大街上都是難民呐？能吃口像子麵就知足吧？你爹要是有口像子麵吃，能活活餓死在路上嗎？要不是鬼子把房子燒了，也不能從河北老家下關東啊？

　　李山水：這年頭，讓小鬼子糟蹋地，啥時候是個頭啊？

　　山水娘：水子啊，這話可不能在外麵說呀？讓二鬼子聽見了，把你當反滿抗日的抓了去可了不得啊？（舀湯）

　　[李山水接碗。

　　李山水：娘，我知道。

　　山水娘：知道，娘也得天天給你念叨。剪頭的老張頭給人家剪頭時，不就說了句‘鍾馗打鬼’的故事，就被抓了去，打的死去活來，聽說給送到北頭下煤窯當勞工了。

　　李山水：這年頭，中國人還是人活的日子嗎？

　　山水娘：熬吧？總有熬到頭的時候，土垃坷還有翻身的時候呐？

　　李山水：熬吧，熬下去，熬到小鬼子跨台那一天。

　　山水娘：水子，娘今個去山上揀蘑菇，看見往兵工廠拉兵了，咋不像日本兵呢？

　　李山水：娘，你以後少去山上，廠子裏來了不少外國洋人，聽說是從什麽菲律賓、新加坡抓來的美國兵、英國兵？

　　山水娘：俺小時候聽你老爺念叨過，鬧義和拳時，你老爺見過洋人，這洋鬼子怎麽還抓洋鬼子啊？

　　李山水：娘，你不知道。

　　山水娘：水子啊，娘可告訴你，你可不能和洋鬼子打交道，都沒少欺負俺中國人，要不大清朝時，能鬧起義和拳來。

　　李山水：娘——，看你說的，這洋人和洋人也不一樣。

　　山水娘：水子，聽娘的，千萬不能和洋人打交道。

　　李山水：娘，我知道了。

　　囚營·夜

　　[ 陰暗潮濕的囚室，布朗躺在草墊上，痛苦地閉著眼睛，緊咬嘴唇。戰俘們圍在他的周圍。

　　約瑟夫：（哭泣著）布朗大尉，你怎麽樣？我給你看看吧？我畢竟是個醫生，也許會減輕你的痛苦的。

　　布 朗：謝謝你，約瑟夫，沒有藥品，你也是沒有辦法的。我能挺得住的。你不要哭，約瑟夫，親愛的，你早已不是美國醫學大學的學生了，從你來到我們海軍陸戰隊的那天起，你就是一名軍人了，拿出軍人的氣慨來，停止哭泣，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約瑟夫：謝謝你，布朗大尉，我真的很羨慕你，你真的很勇敢。我們還能回到美國嗎？回到德克薩斯洲，我可愛的家鄉嗎？

　　布 朗：約瑟夫，親愛的，能夠的，一定能夠的，上帝會保佑我們堅持到戰爭結束，平安地回到美國，回到我們的親人身邊。

　　約瑟夫：謝謝你，布朗大尉，（從貼身口袋裏拿出“聖約”書來，貼在胸前祈禱著）上帝，保佑你虔誠的信徒吧？（他從“聖經”書內拿出一張姑娘的照片，端詳著，忘情地貼在唇上。

　　裏納爾：先生們，朋友們，這個辦法非常好，雖然我們在戰俘營裏，可是我們要像約瑟夫先生一樣，要忘記這裏是戰俘營，就好象在酒吧，在咖啡廳一樣，喝著白蘭地或者咖啡，欣賞著薩克斯或者鋼琴曲，擁抱著漂亮的金發女郎，邁著悠揚的舞步，（嘴裏哼著海頓小夜曲，摹仿著舞步，抱著卡列羅親吻著。）

　　[眾人笑起來。

　　卡列羅：我可不是你的金發女郎，去你的吧？你這個黑鬼，去找你的同性戀吧？

　　裏納爾：別這樣，親愛的，我是個上等人，是個富有的紳士，請你檢查一下我富有的財產吧？我會滿足你的一切，會讓你生活得到滿足的，當然也包括性欲。來吧，親愛的，讓我親吻你的富有性感的熱唇。

　　卡列羅：親愛的，你是我最想往的戀人，我愛你愛的簡直要發瘋拉，請親吻我的P股吧？

　　[眾人大笑。日兵疑惑地望著。

　　[裏納爾吹著口哨‘比才小夜曲’。

　　高德福家·夜

　　[高德福吃著蘑菇糊糊粥，李玉花深情地望著他。

　　高德福：你吃呀，幹啥看著我？

　　李玉花：看你吃飽了，我也就飽啦。（收拾碗筷）德福啊，我想養個兒子？

　　高德福：我們能結婚在一起過日子就知足啦，這年頭，兵荒馬亂的，連口飯都吃不飽，還養啥兒子？過二年再說吧？

　　李玉花：（依偎在高的身上）我就想給你養給兒子，像你一樣，長的高高大大的，不受人欺負。

　　高德福：不受人欺負？小鬼子還少欺負我了嗎？這亡國奴滋味不好受啊？

　　李玉花：你小聲點，讓二鬼子聽見？

　　高德福：隻有回到家，和你在一起，我才感到自己是個男人。

　　李玉花：看你說的，你就個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