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暉
先秦文獻中記載有兩種不同含義的後稷,一個是作為官名的後稷,另一個是作為神名的後稷。《國語·周語上》祭公謀父諫周穆王說:“昔我先王世後稷”;《周語上》虢文公諫周宣王說:“是故稷為大官”、“先時九日,太史告稷曰”。這些書篇中的“後稷”、“稷”為農官之名。《國語·魯語上》展禽雲:“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穀百蔬;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蔡墨雲:“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這些篇章所說中的“稷”就是稷神。
從《魯語上》展禽與《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蔡墨所說的情況看,稷神也並非隻有一個,而是在不同時代就有不同的稷神:一個是薑炎部落烈山氏後稷柱,另一個才是姬周先祖後稷棄。《禮記·祭法》中有與上引《國語·魯語上》展禽所說大致相同的一段異文,其中“烈山氏”作“厲山氏”。陳澔《禮記集說》卷八雲:“炎帝……其後世子孫有名柱者,能殖百穀,作農官,因名農。”這就是說,烈山氏時代,薑炎部族因從事農業生產而名揚天下,其族首領柱被奉為農神而在夏代之前為天下人祭祀;虞夏以來,先周族棄因從事農業生產而名揚天下,其族首領棄被奉為農神而在夏代以來為天下人祭祀。這兩位農神是不同時代不同部族的人物,但同時這兩位農神又是有一定血緣關係的,因周族後稷棄就是薑族之女薑嫄的兒子。
一、神農氏、烈山氏後稷與薑炎文化
結合這些古文獻我們可知,從古史傳說的炎帝到虞舜時代,薑炎部落世世代代擔任農官“後稷”,並以炎帝烈山氏後裔柱作為農神來祭祀。大概不僅是烈山氏柱生前為稷官,死後便被奉為稷神;而且傳說中薑炎部落的始祖炎帝也就被視為“神農”。《國語·魯語上》韋昭注雲:“烈山氏,炎帝之號也,起於烈山。”《禮記·祭法》鄭玄注有大致相同的說法。陳澔《禮記集說·祭法》雲:“炎帝,神農也。”有關炎帝神農氏在農業生產方麵的貢獻,在古文獻中是屢見不鮮的: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為罔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包犧氏沒,神農氏作,斫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周易·係辭下》。
神農之世,臥則居居,起則於於。民知其母,不知其父,與麋鹿共處,耕而食,織而衣,無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莊子·盜蹠》。
謂之神農何?古之人民,皆食禽獸肉,至於神農,人民眾多,禽獸不足。於是神農因天之時,分地之利,製耒耜,教民農作。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謂之神農也。《白虎通義》卷一《爵》。
古者,民茹草飲水,采樹木之實,食蠃蟲龍之肉,時多疾病毒傷之害。於是神農乃始教民播種五穀,相土地宜,燥濕肥石堯高下,嚐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當此之時,一日而遇七十毒。《淮南子·修務訓》。
《商君書·畫策》雲“神農之世,男耕而食,婦織而衣”,《算地》雲“故神農教耕而王天下,師其知也”。這些傳說時代的資料皆言炎帝時代我國農業生產開始發展起來了,所以炎帝後來便被尊之為“神農氏”。漢代還有所謂神農、後稷的藏種之方。《論衡·亂龍篇》雲:“神農、後稷藏種之方,煮馬屎以汁漬種者,令禾不蟲。”雖然此說大概為偽托,但從炎帝時代農業開始興盛起來,卻應是符合曆史事實的。
盡管《國語·晉語四》認為炎帝、黃帝同為兄弟,後因居住地不同而為異姓,但戰國秦漢時期的文獻常常把炎帝置於黃帝之前。如不把炎黃二帝看作具體的某一個人,而看作各為一個時代。我們說,把炎帝置於黃帝之前是完全可以的。
如果我們把五帝作為龍山文化的代表人物,那麽早一個時期的炎帝神農氏就相當於黃河中遊仰韶文化時期的晚期。這時農業經濟也正是達到了一個興盛的發展階段。據古文獻記載,薑炎部落活動的區域在陝西中部、甘肅青海的東部地區,這一地區在仰韶文化時期有半坡遺址、薑寨遺址、大地灣等遺址,其農業生產發展到當時的最高水平。
而作為一個薑炎神農氏時代,我認為其時間階段不妨作為一個更為長的時代來看待。據《莊子·盜蹠》、《韓非子·五蠹》、《易·係辭下》、《白虎通義·爵》、《淮南子·修務訓》等書篇記述,在神農氏或以農業生產為主的農業社會之前,是有巢氏、燧人氏或相應的采集漁獵社會。從距今8000—5000年之間的新石器時代,當時正是全新世大暖期,黃河流域氣候溫暖濕潤,生物土壤條件優越,形成了被稱之為古土壤的黑壚土或褐土。農業生產開始成為人們經濟生活中的主要活動,采集漁獵的活動逐步降為輔助地位。黃河流域是粟(稷)、黍的起源地,長江流域是水稻的起源地。薑炎部落的首領之所以被稱為“神農氏”,是因為其活動區域為黃河中遊的黃土高原地區,土壤層疏鬆而深厚,被《書·禹貢》稱之為九州九等土壤中的“上上”,作為粟黍類農作物正適合在這片土壤條件優越而環境條件良好的區域中生長。在這個新石器時期的大暖期,農業生產率先在黃土高原發展起來,並被稱之為“神農氏”,就不足為怪了。
《國語·魯語上》與《左傳》昭公二十九年所說烈山氏後裔柱,為田正而被稱為“後稷”,並在夏代之前被尊之為稷神,這個時代應是新石器時代後期,也就是炎帝被尊為“神農氏”的時代,實際上是薑炎部落在這一時期農業生產發展良好的證明。
二、先周後稷棄時代考
今文《書·堯典》以及《孟子·滕文公上》、《史記·五帝本紀》等古文獻皆謂姬周族後稷棄是堯舜時代的人。但近現代學者多認為周祖棄本為商之稷官,時代約在夏末商初王玉哲《中華遠古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425-426頁;童書業:《春秋史》,山東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4頁;楊寬:《西周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6頁。筆者過去也同意這種看法王暉:《商周文化比較研究》,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419-422頁,但現在我認為這種看法是不對的。第一,不少早期古文獻皆言周先祖棄活動在舜、禹時期。不僅有今文《堯典》明謂舜命棄主管農業的稷官,而且西周穆王時期的文獻《書·呂刑》把稷與伯夷、禹並列,謂“稷降播種,農殖嘉穀”;《孟子·滕文公上》謂堯大洪水時代,舜受命治天下之時,益治火,禹治水,“後稷教民稼穡。樹藝五穀,五穀熟而民人育”;近來上博《楚竹書·容成氏》謂舜命禹治水,命皋陶治獄,並命後稷治穀:“後稷既已受命,乃食於野,宿於野,複穀豢(換)土,五年乃穰”(第28-29簡)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圖版,第91-146頁,釋文第249-293頁。另外《大戴禮記·五帝德》及《史記·周本紀》皆謂先周後稷棄之母薑嫄為帝嚳元妃,固不必全信,但謂薑姓部族與帝嚳之族通婚倒是完全有可能的。這些資料都顯示了姬周先祖棄活動的時代是在夏代之前,而不是夏代之後。第二,古文獻中謂從周族始祖棄到周文王隻有十五代。《國語·周語下》載周靈王時太子晉雲:“自後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難也如是。”又載衛彪傒雲:“後稷勤周,十有五世而興。”據《史記·周本紀》、《世本》《史記·周本紀》索隱及集解所引,不過《世本》所見十五世周先祖名字與《周本紀》不同。及《國語·周語下》韋昭注所言,後稷棄至周文王十五世有後稷、不窋、鞠、公劉、慶節、皇仆、差弗、毀隃、公非、高圉、亞圉、公叔祖類、太王、王季、文王。但是從虞夏後稷棄到商末周文王時,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隻有十五世。
對於這種情況,古代一些學者如譙周等認為這是“失其代數”《史記·周本紀》索隱引譙周之說;而如上所舉近現代一些學者依據《禮記·祭法》“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則認為周始祖棄活動在夏末商初之時。筆者認為譙周“失其代數”的說法是對的。一方麵,《祭法》篇“夏之衰也,周棄繼之”,在《國語·魯語上》則作“夏之興也,周棄繼之”,《魯語上》說法與其他文獻的說法是相同的;另一方麵,《國語·周語上》祭公謀父諫周穆王曰:“昔我先王世後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不敢怠業,時序其德,纂修其緒……。”細細琢磨這段話中“先王世後稷,以服事虞、夏”,就是說虞夏時代,先周族是世世代代繼承後稷一職,這樣一直到不窋時代才“棄稷不務”,這已經是“夏之衰”了。《史記·劉敬列傳》載婁敬對漢高祖說:“周之先自後稷,堯封之邰,積德累善十有餘世。公劉避桀居豳。”按《周本紀》後稷之後有不窋、鞠、公劉四代,而漢初婁敬卻說後稷到公劉有十餘代,亦可見其間有失代現象。依此看,《史記·周本紀》說“後稷卒,子不窋立”,是不對的。後稷既然在虞夏之際,而不窋已經到了夏末之時,不窋絕不可能是後稷棄的兒子,顯然“失其代數”就在後稷棄至不窋這一段時間之內。因先周族世襲後稷一職,夏代許多世襲後稷的周先祖之名便失傳了。
後稷棄至不窋之間“失其代數”的現象可得到《山海經》的證明。《大荒西經》雲:“有西周之國,姬姓,食穀。有人方耕,名曰叔均。帝俊生後稷,稷降以百穀。稷之弟曰台璽,生叔均。叔均是代其父及稷播百穀,始作耕。”《海內經》亦雲:“後稷是播百穀。稷之孫曰叔均,始作牛耕。”《大荒北經》雲“叔均乃為田祖”,也就是“代其父及稷播百穀”者。“田祖”也就是稷神,《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蔡墨雲“稷,田正也”,可知叔均曾擔任過後稷一職。這說明先周族叔均曾為後稷(田祖),此即周先祖失代現象確實存在。
三、論夏後期“棄稷不務”的原因
夏代末期“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的原因,筆者以為是夏代氣候惡化造成的。夏代處於全新世大暖期高峰已經過去,氣候已從溫暖濕潤型向幹旱型逐步轉變。一些學者通過對河南偃師二裏頭遺址4000Abp~3600Abp期間采集的孢粉樣品鑒定分析,在二裏頭文化一期之前的河南龍山文化末期,氣候溫暖濕潤。其周圍環境是以落葉闊葉為主的針闊葉混交林草原,從水生植物含量推斷,當時遺址周圍可能存在麵積較大的水麵。但到了二裏頭文化一期前段植被中木本植物以鬆為主,參有一定量的闊葉植物,表明當時的氣溫略有降低,為溫涼溫潤氣候。而二裏頭文化一期後段植被覆蓋度大大降低,水生植物大量減少,旱生植物明顯增加,說明當時的氣候溫涼較幹。從二裏頭文化二期到二裏頭文化三期,氣候幹旱程度不斷加深並形成了稀樹草原植被。二裏頭文化四期幹旱程度有所減緩,植被中含有一定量的水生植物,並形成以落葉闊葉為主的針闊葉混交林草原,氣候溫涼較濕。宋豫秦、鄭光、韓玉玲、吳玉新:《河南偃師市二裏頭遺址的環境信息》,《考古》2002年第12期。
和河南二裏頭文化同時其他文化類型與其前的當地文化遺址相比,衰落得則更為嚴重。例如,在青海甘肅東部、寧夏南部、川西一帶新石器晚期的馬家窯文化、齊家文化之後的青銅時代文化有辛店文化、寺窪文化、卡約文化等,前者以農業為主,而後者則以畜牧業為主,或為半農半牧型。其時東方及東有山東、蘇北沿海地區龍山文化之後青銅器時代文化是嶽石文化;繼蘇南浙北的良渚文化之後的青銅器時代早期文化是馬橋文化;北方內蒙古東南部繼老虎山文化之後青銅器時代早期文化是夏家店下層文化,中南部是朱開溝文化。在這些地區均可見相當於夏代的青銅器時代早期已經落後於之前的一個時代,特別是我國西北部內蒙古、青海、甘肅、寧夏地區青銅器時代早期已由之前以農業為主變為以畜牧業為主。
也正是夏代中後期幹冷型氣候,處於渭河流域關中地區武功一帶的先周族其情況可能更為惡劣。關中地區土壤條件雖然優越,但全是靠天吃飯。我國黃河流域全年雨量稀少,但黃河中遊的關中與黃河下遊的華北地區相比,情況更為不好。華北全年雨量雖少,不過由於它的雨量相對集中在農作物生長需要的夏季6~8月,相當於夏曆的五至六月,對農事還是有所裨益的竺可楨:《華北之幹旱及前因後果》,《竺可楨文集》,科學出版社1979年版,第181頁。而關中就不同了,屬華西秋雨區的關中雨量相對集中在9~10月,相當於夏曆的八至九月,各種農作物已基本成熟,正是不需太多雨量的時節;農作物生長的夏季卻往往少雨。碰上幹冷型氣候情況下更是雪上加霜。《禹貢》把關中土壤條件列為九州第一等“上上”,而貢賦卻是第六等“中下”,其因可能在此。在夏代中後期這種幹冷型氣候環境下,關中已經不再適宜於種植粟麥一類農作物了,不窋便“棄稷不務”,並竄於戎狄之間。
四、商人尊祀後稷棄與先周公劉至古公的農業再次興盛
《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蔡墨雲:“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周棄作為稷神自商以來被祭祀的情況,在《逸周書·商誓》篇中可得到印證:
王曰:“在昔後稷,惟上帝之言,克播百穀,登禹之績。凡在天下之庶民,罔不惟後稷之元穀用蒸享。在商先誓王,明祀上帝,□□□□,亦惟我後稷之元穀用告和,用胥飲食。肆商先誓王維厥故,斯用顯我西土。今在商紂,昏憂天下,弗顯上帝,昏虐百姓,奉天之命。上帝弗顯,乃命朕文考曰:殪商之多罪紂。肆予小子發,弗敢忘天命。朕考胥翕稷政,肆上帝曰:必伐之。予惟甲子,克致天之大罰,□帝之來,革紂之□,予亦無敢違大命。
這是周武王在克商之後向殷遺民宣講的一段訓誥之辭。這一段是說,後稷播種百穀成功之後,商代的天下之民,沒有不用後稷嘉穀去祭祀商先哲王及上帝的。而且天下之民用後稷嘉穀去供獻,並作為食糧。也正是因此緣故,商先哲王才重視我西土之國。從這一點看,商代的先周族(實際上是豳國及岐周)之所以得到商王國的重視,原因是自後稷棄粟稷等穀類的種植成功,後來周族也成了向商王國提供穀類作物的重要產地。反映商代先周族的農業生產是很成功的。不過,這種情況應是從夏末公劉時代開始的。《詩經·大雅·公劉》雲:
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迺陟南岡,乃覯於京。京師之野,於時處處,於時廬旅,於時言言,於時語語。
篤公劉!於京斯依。蹌蹌濟濟,俾筵俾幾,既登乃依。乃造其曹,執豕於牢,酌之用匏。食之飲之,君之宗之。
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迺岡,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
篤公劉!於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鍛。止基迺理,爰眾爰有。夾其皇澗,溯其過澗。止旅乃密,芮鞫之即。
公劉所遷之地,故有在今陝西旬邑縣之說,近現代則有在晉南汾水下遊聞喜一帶說錢穆:《西周地理考》,《燕京學報》1931年第10期。筆者依其詩中有“於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鍛”,既然在豳建築宮室時,曾涉渭河取石材,可肯定豳地在陝西旬邑一帶的說法是可信的。公劉的時代《周本紀》,言之不詳。《史記·劉敬列傳》記婁敬說:“公劉避桀居豳。”《吳越春秋·吳太伯傳》亦雲:“公劉避夏桀於戎狄,變易風俗,民化其政。”依此說可知公劉遷豳的時代大概在夏代末年後桀之時。這與《國語·周語上》祭公謀父所說“昔我先王世後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的說法也是相合的。
公劉為夏桀時代,也就相當於二裏頭文化四期。如前所說,這時氣候屬於溫涼較濕,幹旱程度有所減緩,植被中含有一定量的水生植物,並形成以落葉闊葉為主的針闊葉混交林草原。氣候條件好轉了,於是公劉也就在涇水流域的豳地又重新繼承後稷的農業生產。這時豳地水文條件顯然是比較好的:“逝彼百泉”、“觀其流泉”,可見豳地水泉甚多;“夾其皇澗,溯其過澗。止旅乃密,芮鞫之即”,“皇”、“過”是二處澗水之名;“芮”又作“汭”,是水邊向內的凹處,“鞫”是水邊向外的凸處,由於隨從公劉到豳地定居的人口日益密集,公劉就安排他們到水邊兩邊的地方居住。也正是從公劉時代起氣候水文條件逐漸好轉,農業生產也就得到了很快地發展。於是才有《逸周書·商誓》篇所說的情況:商代天下之民沒有不食後稷之穀的,也沒有不用後稷嘉穀去祭祀商先哲王及上帝的。因此西土之國豳地和岐周才得到商先哲王的重視。這應即《左傳》昭公二十九年“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