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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紅二、六軍團與紅四方麵軍甘孜會師,賀龍悄悄地對張國燾說:“小心我打你的黑槍!”

  紅四方麵軍自1936 年3月到達道孚、甘孜、爐霍後,在那裏住了三個月。一方麵因為南下苦戰,部隊需要休整,另一原因是等待長征中的紅二、六軍團前來會合,共同北上。

  原來紅二、六軍團開始長征後,誰也沒想到會走向陝北。自1935年2月接到中央傳達遵義會議精神的電報後,二、六軍團便與中央失去聯係。

  到9月下旬,他們突然收到周恩來一封明碼電報,詢問二、六軍團下落。賀龍等接到電報,既高興又警惕。為了證實電報的真實性,他們用原來與中央聯係的密碼回了一封電報作為試探。

  恩:

  我們八月二十七日占領灃州、津市、石門、臨灃,現已退出。

  我們將敵原圍剿計劃衝破,準備粉碎敵對我們新的大舉圍剿。

  你們現在何處?久失聯絡,請於來電內對此間省委委員姓名說明,以證明我們的關係。

  九月二十九日十時

  此時中央密碼已為張國燾所掌握,張國燾收到了賀龍他們發的電報,他以紅軍總部的名義回了一封電報:

  朱德、張國燾複弼時同誌:

  1.29日來電收到。

  2.你們省委弼時書記,賀龍、夏曦、關向應、肖克、王震等委員。

  3.一、四方麵軍6月中在懋功會合行動,中央任國燾為總政委。

  ……

  4.望你們以衝破敵人之圍剿部署的英勇和經驗來衝破新的圍剿。

  5.我們今後應互相密切聯絡。

  九月三十日二十時

  總部來電在紅二、六軍團中引起一片歡呼。

  此後張國燾以總部名義和二、六軍團聯係,直到甘孜會師前,中央對二、六軍團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當然,張國燾也沒有把他與中央的分歧告訴紅二、六軍團。所以長征初期,紅二、六軍團除了與張國燾、朱德有聯係之外,幾乎是獨立行動的。

  紅二、六軍團的長征,從湘黔根據地出發轉戰到貴州,無論從軍事上、還是政治上與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都沒有太多的呼應。

  3月23日,紅二、六軍團到達滇東盤縣,當日接到紅軍總部以朱德、張國燾名義發的電報,電文是:

  一、我們已自動放棄天蘆,以進占道李、爐霍。懋功、丹巴、崇化、綏靖仍在我們手中。

  二、十、三、二十五軍近過黃河,在黃河汾水間活動。二十六軍仍在陝北蘇區。

  三、劉湘、鄧錫侯、劉文輝部在天蘆、灌縣、威茂一帶防我反攻。孫震、田頌堯部進綿陽、平武、鬆潘,李家鈺約九團在會裏、西昌一帶及金沙江沿岸阻隔我們兩軍會合要道,薛嶽、周吳部十八團駐雅州、瀘定,李溫衍駐康定。

  四、因你們善用機動戰,已將你處敵軍陷於嚴困狀態中。李覺部已傷亡過半,早圖調回湖南。萬縱隊受打擊正調整。樊縱隊亦疲勞。以滇軍最積極。敵大部似落在你們五六天後,如趁此時過金沙江尚有可能。李家鈺九團分散甚寬,戰鬥力亦不強。

  五、我們建議你們在渡河技術有把握條件下及舊曆三月水漲前,設法渡過金沙江。建議地點如下:第一處在蒙昭一帶渡河,該處渡船多,渡口多,但需將船搶到手。過江後經會裏鹽源到雅江與我們會合大舉北進。第二個渡口在皎平渡、魯車渡渡河,但此處船少。第三個渡口在元謀龍街渡河。若上述三處不能渡河時,直徑祿功、武定、元謀,進姚安、大姚、鹽豐一帶設法渡河。若西上可到鄧川、鶴慶、麗江,過維西、中甸,經德榮、定鄉,可到巴安與我們會合。

  六、此道雖係暑天,亦應多備冬衣。

  七、如果你們決定後,我們即布置接應你們。

  朱、張

  一九三六、三、二十三

  任弼時、賀龍、關向應、肖克、王震五位將領,接到朱德、張國燾聯名發來的電報之後,當即商議。

  大家各抒己見,不能統一意見,決定再發電請示。

  29 日,任弼時起草了電報,稱:

  朱、張:

  電悉。

  一、我軍自離開畢節後,在彝良、鎮雄地區直至進入滇境,因糧食缺乏,氣候嚴寒,居民房屋稀少,急行軍和多半時間露宿,減員亦頗大,唯近日又在恢複疲勞之中。

  二、在目前敵我力量下,於滇黔川廣大地區內求得運動戰中戰勝敵人,創立根據地的可能,我們認為還是有的。

  三、我們渡河技術很幼稚,但如在第三渡河點或最後路線通過,在春水漲之前,不致有多大困難。

  四、最近國際和國內事變新發展情況,我們不甚明了,及在整個戰略上,我軍是否應即北進及一、四方麵軍將來大舉北進後,我軍在長江南活動是否孤立和困難,均難明確估計。因此,我軍究應此時北進與主力會合還是留在滇黔川邊活動之問題,請軍委決定,並望在一二天內電告。

  賀、任、關

  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九日二十四時

  3 月30 日,朱德、張國燾接到電報後立即回電,命令紅二、六軍團渡江北上,於紅四方麵軍會合。

  據肖克回憶:“在盤縣接到總司令部的電報,要我們西行渡金沙江,到西康和四方麵軍會合,北上抗日。這時我們對一、四方麵軍會合時張國燾鬧分裂反對中央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道。當時我們還想在黔滇邊站住腳。總司令部要我們北上抗日,我們是從當時整個的國內形勢來看,認為北上抗日是大勢所趨。經軍分會的考慮,決定執行總司令部的指示,與四方麵軍會師,北上抗日。”

  紅軍總部為什麽要紅二、六軍團北上呢?張國燾開始是不積極的。朱德回憶說:“二方麵軍始終都是好的,聽指揮的。過江不過江不是個人決定,要以敵人的力量來決定。過江不是中央指示,是我們從中抓的,抓過來好,團結就搞起來,這裏陰差陽錯地把團結搞起來的。二方麵軍過江,我們氣壯了,北上就有把握了。但紅二方麵軍在會合前是不知道張國燾反中央的。在會合後二方麵軍起了很好的作用,迫使他取消了偽中央。”

  北上會師的大計已定,二、六軍團迅速行動,準備渡江。

  4月12日朱德、張國燾就通知陳昌浩:“二、六軍團北上已成事實,四十日內可接通。望努力籌集資糧,完成4、5 兩月戰鬥準備工作,必能爭取會合二、六軍團和實現北上的勝利。”4月20 日紅二、六軍團接近金沙江,朱德、張國燾又通知徐向前,要他做好接應準備。

  紅二、六軍團從宣威北上後,一路經過楚雄、祥雲、鶴慶等地,幾經選擇和試探,4月2 6 日,先頭部隊到達金沙江畔石鼓鎮,短短三天就全部渡過了金沙江。

  4月30日,朱德聞訊紅二、六軍團勝利渡過金沙江,激動得拍著桌子,發出了一封熱情洋溢地電報:

  金江既渡,會合有期,捷報傳來,全軍歡躍。謹向橫掃湘黔滇,萬裏轉戰的紅二、六軍團致以熱烈的祝賀和革命的敬禮!

  紅二、六軍團通過滇西北雪山地區的消息傳到了康北草原後,四方麵軍這裏又活躍起來,掀起了迎接二、六軍團的熱潮。4月27日,朱德、張國燾命令徐向前派32 軍前往雅江、稻城路上迎接,在瞻化準備好住房。

  會合在望,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多次召集會議,要求各部全力開展迎接二方麵軍的組織準備工作。除了準備吃住,還要全軍動手紡毛線、織毛衣,慰勞二、六軍團的兄弟。

  5 月20 日,毛澤東、林育英、張聞天、周恩來、鄧發、王稼祥、凱豐、彭德懷、林彪、徐海東、程子華聯名自陝北致電朱德、張國燾、劉伯承、徐向前、陳昌浩、任弼時、賀龍、肖克、關向應、夏曦(中央不知其已犧牲)等紅四方麵軍及紅二、六軍團負責人,告知國際國內政治形勢和紅軍與東北軍的合作情況。熱烈歡迎紅二、六軍團和紅四方麵軍北上,指出“當前任務是紅軍與東北軍密切合作,實現西北大聯合,建立西北國防政府,打通蘇聯,同蘇聯及外蒙訂立抗日互助條約”。電報還對“紅二、六軍團和紅四方麵軍全體同誌之艱苦奮鬥精神表示無限敬意。對於采取北上方針一致歡迎。”

  6月3日,六軍團的先頭部隊16師與四方麵軍的32軍在理化南甲窪會師。

  6 月19 日,中央致電朱德、張國燾、任弼時,指出:甘南敵情較弱,利於補充和以後東出陝南策應時局,紅四方麵軍與紅二、紅六軍團會師後,宜出至甘肅南部而不宜向夏洮地區,以避免引起回、漢族衝突,並有利於爭取青海“三馬”。

  朱德、張國燾等接電討論後,決定執行中央指示的北上方針,乘虛出岷州地區,打擊國民黨軍王均、毛炳文部,向甘東南發展,並請紅一方麵軍向天水方向接應。

  時間緊迫,通觀全國形勢的毛澤東在這時很是著急。6月25日,他和周恩來、彭德懷又致電朱德、張國燾詢問紅四方麵軍“何日開始北上?經何路?何日可達何處?敵情如何?我陝甘應如何策應?”

  朱德、張國燾接此電後,立即決定將紅四方麵軍分左、中、右三個縱隊與紅二、紅六軍團共同北上,向鬆潘、包座一線前進。這時,南來的賀龍等人已經離甘孜不遠,紅二、紅六軍團與紅四方麵軍的會合就在這兩天。

  6 月27 日,肖克、王震率六軍團與四方麵軍會師於甘孜。

  7月1日,賀龍、任弼時率領部隊抵達甘孜。

  甘孜地處橫斷山脈東北邊緣,是丘原向山原的過渡地帶,屬青藏高原東南緣的一部分,北有巴顏喀拉山,東有果拉狼山,沙魯裏山屹立西南,形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甘孜,藏語意為潔白美麗。傳說甘孜城的西北坡有一塊形如綿羊的白玉,毛色潔白無瑕,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光彩奪目,十分美麗。由此,人們就稱這個地方為甘孜。甘孜,這個潔白美麗的地方。它的出名,不在於它有一個亮麗的名字,而在於它在紅軍長征中寫下的光輝曆史。

  當賀龍、任弼時率軍抵達甘孜絨壩岔時,朱德也策馬十幾裏路來親自迎接。雙方見麵,握手、擁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朱德緊緊握著任弼時的手,激動萬分,說道:“好哇!你們這一來,我的腰杆也硬啦!”

  任弼時也緊握著朱德的手,說:“中央去了陝北,聽說這裏也鬧出了個中央,到底怎麽回事呀?”

  “此中曲折一言難盡呀!總之,張國燾仗著人多槍多,想篡奪中央領導權。”

  朱德簡要地向賀龍、任弼時介紹了與張國燾鬥爭的情況。此時,張國燾雖然被迫取消了非法中央,同意北上,但他反對中央的問題並沒有解決。朱德要大家做團結的工作。

  劉伯承也對賀龍、任弼時說:“對張國燾不能冒火,冒火要分裂。中央在前麵,不在這裏。”

  朱德還特別叮囑道:“解決張國燾的問題要有耐心,千萬急不得,急了就會破裂。當務之急,是設法敦促他北上,與中央會合。”

  朱德說完,一同策馬前往紅四方麵軍總指揮部。

  吃過晚飯後,紅二、六軍團指戰員每個人都領到一件毛衣和一雙毛襪子。這是四方麵軍的慰勞品。紅二、六軍團的指戰員感動地把毛衣左看右看,穿上脫下,脫下又穿上。的確,那密密的毛線裏,滲透著四方麵軍同誌的汗水和深情。

  就在7 月1 日這一天,毛澤東、張浩、張聞天、周恩來、博古、彭德懷等68名在陝甘蘇區的黨政軍負責人,聯名致電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任弼時、賀龍、肖克及全體指戰員,熱烈祝賀他們即將在甘孜勝利會師,並歡迎繼續北上陝甘與紅一方麵軍配合以至會合,在中國西北建立中國革命的大本營。電文是:

  朱、張、任、賀、肖、王、關:

  一、欣聞兩軍會師,值此慶賀。

  二、國內及國際的政治形勢均以暴風雨般的姿態向前發展。黨的反日統一戰線策略有第一步的成就,正與張學良、楊虎城兩將軍共商抗日大計。目前議事日程上的具體任務是建立西北國防政府,徹底戰勝日本帝國主義。

  三、中央決定,從七月一日起,紅二、六軍團改稱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麵軍,由原二軍團總指揮部組成二方麵軍指揮部。總指揮賀龍,政治委員任弼時,副總指揮肖克,副政治委員關向應。二軍團、六軍團番號不變。紅三十二軍編入二方麵軍建製。原紅二軍團第五師改編為三十二軍的九十六師。

  四、中央紅軍將西渡,向陝、甘、寧發展。策應四方麵軍與二方麵軍。猛烈發展蘇區,漸次接近外蒙。外蒙與蘇聯訂立了軍事互助條約,國際盼望紅軍靠近外蒙、新疆。

  五、四方麵軍與二方麵軍,宜趁此時機與有利氣候,速定大計,或出甘肅、或出青海,在兄等大計決定之後,一方麵軍適時向天水、蘭州出動,進一步策應兄等,使蔣軍不能阻攔。至於奉軍,已與弟秘密約定,不加阻攔。

  再說,朱德、劉伯承、賀龍、任弼時等人一路策馬,塵土飛揚,來到了紅四方麵軍指揮部。

  幾十年後,張國燾還能回憶起當時會麵的情況:

  二方麵軍的領導人物以任弼時為重心,他留俄回國後,任少共中央書記,1927年以擁護共產國際反對陳獨秀著稱。中共第六次大會時,被選為中央委員,後來升任為政治委員。他原富有青年氣味,經過許多磨煉,已顯得相當老成。當時他已蓄起幾根胡子,我往常叫他做小弟弟,現在也要笑著叫他做“任胡子”了。賀龍當時亦已經看不出任何土匪氣味,簡直是一位循規蹈矩的共產軍人。一切聽由任弼時指揮,肖克將軍倒很像個文人,愛發發牢騷,但也不堅持己見。關向應原也是少共的小夥子,這時仍富有青年氣味,不遇著大問題,例不輕易發言。

  張國燾的形象令賀、任、關等人大為吃驚,經過長征的磨難,幾乎所有的人都麵容消廋,而張國燾卻滿麵紅光。

  談笑間,大家擁進喇嘛寺。賀龍落座後,發現牆壁上掛滿了軍用地圖,其中有一幅標有北上行動路線圖。看到這個圖,賀龍如釋重負。

  其實,四方麵軍已經開始北上了。

  徐向前率中縱隊已到達諾科;李先念率左縱隊先頭部隊已到西傾寺;唯有右縱隊還在綏靖、丹巴一線與敵人對峙。賀龍還發現二、六軍團也標在地圖上,尾隨左縱隊前進。

  眾將領看了中央剛剛發來的電報。朱德說:“陝北方麵決定二、六軍團組成二方麵軍。還決定把32 軍劃歸二方麵軍建製。”

  張國燾想:32軍原來就是一方麵軍的9軍團,不歸四方麵軍建製,劃歸二方麵軍也好。於是大手一揮,作出一個慷慨的姿態,“同意32軍歸二方麵軍。”隨之又說:“弼時同誌也來了,我看不如召開一次黨的會議。一、四方麵軍爭論的問題底下議論多,不如擺在桌麵上來議一議?”

  任弼時表示反對,他說:“召開黨的會議,報告由哪個作?如果發生意見分歧,結論由誰來做?決不能以多數壓倒少數,造成上層對立,將使工作更困難。如果雙方態度尖銳,我不負責任。目前召開黨的會議時機不成熟,我不同意召開黨的會議。”

  朱德、劉伯承更不同意召開黨的會議,賀龍也有此意。

  張國燾看到大家都反對,於是說:“黨的會議不開也行,兩個方麵軍會師,總得召開幹部聯席會議吧!不然,如何統一行動?”

  任弼時小聲與賀龍、關向應商量了一會兒,起身說:“是應該開一個幹部聯席會議,商討統一行動,共同北上。”

  回二、六軍團指揮部的路上,賀龍、任弼時和關向應又在商量怎樣團結四方麵軍的同誌,敦促張國燾及早率軍北上,同時先集中統一一下二、六軍團的思想。

  7月2 日,紅二、紅六軍團全部集結於甘孜地區,與紅四方麵軍實現了勝利會師。會師大會在甘孜城北關帝廟隆重召開。

  這是長征中的又一個節日。口號聲、歡笑聲此起彼伏。身著鮮豔服裝、載歌載舞的藏族男女令二、六軍團戰士大開眼界,李伯釗率領的紅軍文工團演出了精彩的節目。二、六軍團的同誌經曆了半年多的艱苦轉戰,這是第一次安心坐下來觀看演出。

  在演出慰問會場和路途,紅二、紅六軍團受到紅四方麵軍指戰員的熱烈歡迎。“歡迎橫掃湘鄂川黔滇康的紅二、紅六軍團”,“歡迎善打運動戰的紅二、紅六軍團”等巨幅標語貼得到處都是。

  兩軍會師後,各種傳聞很多,好在兩支隊伍沒有住在一起,因而沒有大的風浪。

  朱德和張國燾都開始做二、六軍團的工作。

  朱德先找王震談了一個晚上。他向王震介紹了中央與張國燾之間的鬥爭,告訴王震:“他原來並不想指揮二方麵軍,怕二方麵軍和他作對,搞不到一起。但我們主觀上總是想要你們過來的,可是有個密碼問題,電報密碼在他手中,我們隻能搞點情報對你們幫助。這段所謂中央和軍委的指示都是假的,因破裂後,中央的一切他不給你們轉了。中央又不能直接告訴你們,所以都是他的東西。”

  聽了老首長的話,王震明白多了。他向朱德表示:我們這個部隊是井岡山來的,不能反對中央。

  朱德在紅二、六軍團與主要領導人一一談了話,使大家認清了張國燾搞的宗派山頭那一套,立場站到了中共中央一邊。賀龍表示:張國燾那種搞法是絕對不允許的。王震回憶:“和四方麵軍會合後,張有陰謀瓦解二、六軍團。賀、任、關是老旗幟,賀是南昌起義的總指揮之一,是革命旗幟。任、關是中央委員。張認為我們是毛娃娃,想把我和肖克及六軍團買過去,反對毛、周、張、博。我們到稻城,他發反毛、周、張、博的小冊子。我拒絕了這個決議,我同關向應的意見是一致的。任很守紀律,他知道張國燾的底細,知道這次是搞宗派活動。後來賀、肖、張子意在我那裏吃飯,把這個問題扯開了。肖克講:張國燾搞宗派活動他不知道,搞不清楚是什麽目的。總認為將二、六軍團分開是中央的決定,我們執行就行了,不知道是偽中央。如果接受這個決定,二、六軍團就分裂了。”

  張國燾也來做工作。他挨個會見了二、六軍團領導人。賀龍對他印象不好,南昌起義前,賀龍在武漢要求入黨,張國燾說他是“軍閥”,一口拒絕。周恩來、朱德、賀龍準備發動南昌起義時,張國燾又傳達共產國際指示,要推遲起義,差點使起義流產,對此賀龍是不會忘記的。

  任弼時是張的老同事,在莫斯科一起工作過,對張國燾的底細很清楚,張國燾心裏有點怕他。

  張國燾原想將賀龍、任弼時、肖克、關向應拉過來,沒想到賀龍、任弼時等人都不僅不為他所拉攏,反而預先有了戒心,非常警惕。

  張國燾著重拉肖克和王震,他送給王震幾匹好馬,誇獎王震勇敢,能打仗。王震回來問劉伯承怎麽辦,劉說:“送給你(馬),你就收下。”

  張國燾派人送《幹部必讀》等文件給二、六軍團,賀龍對政治部負責人說:“不準發,看了要處罰人。放在政治部。”

  全麵地了解情況後,紅二、六軍團領導人對張國燾作了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甘孜會師後,張國燾借口調任弼時到總部工作,要給二、六軍團另派政委,被大家拒絕。張又想把六軍團納入他的部隊,也被拒絕。

  任弼時則主動找紅四方麵軍的幹部、戰士談話,了解情況。張國燾知道後,嚴令限製任弼時的行動。任弼時當麵對張國濤說:“你是政治局委員,我也是政治局委員,我有權找所有的幹部談話,你不能幹涉!”

  陳昌浩也在悄悄地發生變化,雖然心情複雜,但是北上的願望是越來越堅決,與張國燾的距離也逐漸拉開了。據他後來回憶他那個時期的思想轉變過程時說:“南下成立第二中央,打起反對毛周張博的旗子,是張國燾路線登峰造極的滔天罪惡。那時對於中央與一方麵軍北上的估計是過不去,要在路上被敵人打垮。(我們)在甘孜爐霍是想待下去的,想休息整理保存力量,部隊散得很寬,也做了些藏民工作,待一個時期再看。這時中央已到達陝北,對中國革命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給大家打了一支清醒針。當然張國燾是不會變的,我自己的腦子也開始清醒了一些,證明我們過去的估計是錯了,這時是1936年的春天。以後聽說二方麵軍快來了,又做了迎接二方麵軍的準備。中央的到達陝北和二方麵軍的到來,對四方麵軍廣大指戰員也起了很大的影響作用。從這時起我們的思想就發生了變動,想到我們過去反黨反中央是大錯特錯,那時與張國燾在思想上開始有距離。這時張國燾路線已開始動搖,我們想去與中央會合的思想逐漸增多了,像不孝的兒子回心轉意後想回到父母懷抱一樣。向前和軍的幹部思想也是這樣。以後在那裏也呆不下去了,心向著陝北。二方麵軍到甘孜後朱總還講了話,我也和朱總談過要會合。任弼時來後反對張國燾的力量就更大了,這時會合的思想就更增加了。甘孜開過幾次會才決定北上,這也是個關鍵。張國燾是不準備北上的,看到我們、朱總、二方麵軍都要北上,他才不得不被迫同意。”陳昌浩的說法,反映了當時四方麵軍中多數高級幹部的思想轉變。

  為了使張國燾和四方麵軍與中央和解,回到正確路線上來,任弼時做了大量工作。他與徐向前、陳昌浩、傅鍾等多次長談,了解情況。徐向前坦率地對任弼時同誌談了自己對一、四方麵軍分裂的幾點看法,他說:

  (一)中央和毛澤東同誌的北上方針是正確的,自己當時沒有跟中央走,是不想把四方麵軍分成兩半。

  (二)大敵當前,團結為重。張國燾另立中央,很不應該,黨內有分歧可以慢慢地談嘛!但是我說話他不聽,朱老總的話他也不聽。現在取消了“中央”,對團結有利。北進期間,最好不談往事,免得引起新的爭端。

  (三)一、四方麵軍會合後,我們很高興。但中央有的同誌說四方麵軍是軍閥呀,土匪呀,逃跑呀,政治落後呀,太過分了,傷害了四方麵軍的感情。我和四方麵軍許多指戰員都想不通。

  (四)我們從參加革命起,就表態擁護第三國際,臂章上也是那樣寫的。由共產國際出麵解決以往的分歧,我讚成。

  徐向前的表態十分誠懇,也合情合理,任弼時聽了非常高興,表示一定要在團結方麵做出努力。

  張國燾對任弼時的行動很不舒服,他回憶說:“任弼時本人對於毛兒蓋的爭執特別感覺興趣。不惜花很多時間,分別和朱德、徐向前、陳昌浩、劉伯承和我詳談,搜集有關資料,研究這個爭執的症結所在,我曾笑問他是不是想做‘包拯’,他也不完全否認這一點,表示他是一個沒有參與這一爭端的人,現在研究一下,也許將來可以為大家和好盡些力量。”但是與徐向前等人的態度不一樣,聽了任弼時的告誡,張國燾“對於他這種熱忱,極為感動。至於他的意見,我當時未置可否”。實際上是拒絕接受。

  賀龍也找到張國燾,談了自己的看法,說:“我過去當過軍閥,好不容易才找到共產黨,找到毛澤東,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你是個老黨員,現在卻反對黨中央,去走軍閥的老路,你能走得通嗎?”

  張國燾未置一言。

  7月5日,紅二、四方麵軍的兩軍主要領導人在甘孜召開了幹部聯席會議。除朱德、張國燾、任弼時和陳昌浩、賀龍外,參加會議的還有關向應、王震、曾傳六、張琴秋、邵式平、傅鍾、餘洪遠等。徐向前和肖克在爐霍等地,沒有出席這次會議。

  張國燾語氣已經沒有了原同紅一方麵軍會合時的強硬,因此整個會上雖然有時提出的問題很嚴厲,但總的看來開得還算是和氣。

  會議由張國燾主持,他首先說道:“我們開個會,看大家還有什麽意見要講。下一步怎麽走?是繼續北上,還是走旁的路?”

  任弼時語氣很緩和地向張國燾開了“一炮”:“我的意見是兩軍團結起來北上,與中央會合,奔赴抗日前線,也隻有這條路才能走得通。我看我們還必須對行軍序列做些調整。另外,我想借此機會也談幾點自己的看法。我們到了這裏後,聽到了一些情況,對一些問題也有意見。一是紅四方麵軍離開鄂豫皖沒報告中央,當然,對這個問題張國燾同誌已經有所認識,覺悟是高的;二是離開川陝蘇區的行動路線沒有報告中央;三是我們和中央的電台不通了,國燾同誌借中央的名義指揮我們,我們來到了這裏。當然,現在既然來了,我們就把問題提出了,國燾同誌的南下是不對的,違背了中央的毛兒蓋會議決定。在卓克基成立臨時中央,更是不對的。”

  賀龍的發言很直截了當,也很簡短,他說:“我同意任弼時同誌的意見。過去我們都不認識,要互相謙讓,團結北上。”

  張琴秋的講話很動感情,說:“我們在天全、蘆山碰了釘子。現在看來還是要北上,與中央會合,隻有這條路才好啊!”

  賀龍和張國燾相挨著坐在主席台上,當張國燾站起來要講話時,賀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國燾啊,隻講團結,莫講分裂,不然,小心老子打你的黑槍!”

  賀龍後來回憶這段往事時,說:“我哪敢打他的黑槍呢,但張國燾有些害怕,的確在會上不敢講不團結的話。”

  朱德後來也講,“賀老總對付張國燾很有辦法,不爭不吵”,“一起北上會合中央,賀老總是有大功的。”

  在眾人的批評下,孤獨的張國燾無可奈何的選擇了北上的征程。

  也就在一天,紅二、六軍團根據黨中央的命令,紅二方麵軍在甘孜正式宣布成立。

  遵照中央同月2日電令,以紅二、紅六軍團部隊為主體,組建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麵軍,總指揮賀龍,政治委員任弼時,副總指揮肖克,副政治委員關向應。所屬紅二、紅六軍團番號不變,另將紅32軍編入紅二方麵軍建製,共有8個師的兵力約1.6萬餘人。賀龍兼紅二軍團軍團長,任弼時兼政委;陳伯鈞為紅六軍團軍團長,王震為政委。

  會後,紅二、紅四方麵軍攜手開始北上。紅二方麵軍和紅四方麵軍第4軍第10師、第11師,第30軍第88師為左縱隊,由朱德、張國燾率領,從甘孜地區出動向包座、班佑前進;中路縱隊由紅四方麵軍總部、第9軍、第4軍第12師、第31軍第93師組成,由徐向前率領,從爐霍地區出動向包座前進;第5 軍、第31 軍第91 師、藏民獨立師為右縱隊,由董振堂率領,從綏靖、崇化、丹巴地區出動,向毛兒蓋、包座前進。

  為了防止張國燾再次分裂黨和紅軍。朱德在另一次會議上特別提議,讓任弼時隨紅軍總部行動,這樣做的目的是可以暗中加強對張國燾鬥爭的力量,政治局兩個常委對一個常委的陣勢,張國燾是駕馭不住的。朱德還提議讓劉伯承隨紅二方麵軍行動,名義上是負責教練打騎兵的戰術,這樣做既可以擺脫張國燾的控製,又可從外對張國燾起製約作用。這是朱德經過深思熟慮所作的安排。

  §§七 北上途中的張國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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