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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劈淫宮女

承德距京師四百多裏,是京師東北的重要門戶。由於地理位置險要,為曆代帝王所矚目。清世祖福臨不斷到北方巡獵,曾多次在承德視察地形。康熙二十年,南方平定三藩之亂後,在古北口設置圍場,訓練滿、蒙八旗軍。康熙四十一年,在北京至承德之間,修建了八處行宮。四十二年開始修建避暑山莊,經過四五年建設,到去年就已初具規模。

避暑山莊建在默沁、湯泉等寒冬不冰的溫泉“熱河”之濱,開始稱“熱河行宮”,三年以後,康熙在山莊的內午門上題額“避暑山莊”,才取代了熱河行宮的名字。行宮占地五百六十多萬平方,周圍繞以虎皮石牆,隨山勢起伏,疊石繚垣,長達二十裏。上有雉堞,如紫禁城垣,有十張門出入。山莊分宮殿區和苑景區;宮殿區在山莊南部,苑景又分湖、平原、山巒三景,左湖右山,濕翠晴嵐,回抱如環。數不清的樓、台、殿、閣、亭、榭、寺、觀、庵點綴其間,真固是塞外江南、北國天都。

每年夏日,皇帝來此避暑,秋日來此狩獵,漠南北蒙古王公、台吉、青藏喇嘛、教主及朝鮮使節,紛紛蜂湧而來接駕、朝覲。一些精明的走腳行商,瞧準了這 塊 風水寶地,便在山莊四周擠擠挨挨營建店鋪房舍。數年間,昔日荒草淒淒的熱河之濱,儼然成了都市之區,一片漢上繁華之景。

由於車隊龐大,數百輛車拉開幾裏長,前瞻後顧,走走停停,竟在路上花去八天。六月十八日傍晚,禦輦抵達德匯門,各蒙古王公俱在蘆棚前跪接,滿街張燈結彩,爆竹聲聲,暗香陣陣,熱鬧異常。

大清朝實際是努爾哈赤與蒙古各部結盟,壯大了實力而得以入關取得天下的。所以曆代皇帝,對蒙古王公均十分友善;蒙古王公當然也就視皇帝為他們的最大可汗,凡皇帝北巡,他們都必迎來送往。經過長途顛簸,康熙雖已十分疲憊,但接近德匯門,他便命人去了輦上黃蓋,坐在車上微笑地向王公們招手示意。他讓太子胤礽下車,代為接見臣工,慰勉蒙古王公。禦輦進了德匯門,直趨山莊湖景北麵的萬壑鬆風。

在麵闊五大間的萬壑鬆風大殿,有回廊相通的三開間 平房鑒始齋、靜佳室,康熙優遊休整了三天。這裏地勢高敞,踞崗臨湖,北麵有迭石為蹬道,是康熙賞景遊步、讀書吟詩、批閱奏章和接見臣工官員的地方。第四天,康熙的體力和精神完全恢複過來,立即召見張廷玉、馬齊和皇太子胤礽及扈從部官,複議浙江大嵐山刑獄。議定由張廷玉草擬皇帝詔旨:

大嵐山獄,誅其首惡者,朱三父子不可宥,緣坐可改流徙。巡撫王然、

提督王世臣俱留任,受傷官兵俱議敘。

六月底,《清文鑒》編刻成功,七月初,《平定朔漠方略》完成,康熙在靜佳室分別為二書撰禦製序文。並傳諭刑部,免死流人,在配犯罪者按誅之。

七月十六,康熙在熱河行宮剛好駐蹕一個月。這正是酷夏最熱的時候,要在北京,烈日如火,熱浪拂麵,連街邊的古楊榆柳,都曬得蔫搭搭的了。就是身居廣廈高閣,深宮重院的紫禁城,也會悶熱難當,令人不舒服,不自在。可是在承德山莊,這裏完全又是一個天地了。仿佛驕陽在這山巒疊障,碧水縈回的地方,也減卻了威力。加上清風陣陣,拂麵而來,一種清涼、舒適的感覺,令人留連忘返,樂不思蜀。

在這前兩天,康熙就已傳令,七月十六日,諸皇子打圍獵,由皇帝和隨駕大臣、蒙古王公觀陣,一比輸贏。同馬齊一道住在延薰山館的張廷玉,這些天一直在冷眼旁觀康熙的動作。他知道,曆代大清皇帝,都非常重視狩獵,這既是向皇子皇孫傳授滿、蒙先祖尚武的傳統,又是向天下炫示皇族不可戰勝的實力。然而,此次圍獵,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考察皇子們的智勇和忠誠,為廢立太子和選擇新的皇儲作孤注一擲。張廷玉差不多成了康熙肚子裏的蛔蟲,對康熙的心思揣摸得八九不離十了。此次圍獵,對眾阿哥來說,榮辱相關,生死與共,所以康熙一把圍獵日期定下,十四個年歲在二十歲以上的阿哥,有了拚殺爭奪實力的阿哥,便磨刀謔謔,日夜備戰……

馬齊是個忠厚長者,老實之人,他還蒙在鼓裏。住著上千名皇室家族、侍駕大臣、侍衛、太監、宮女和蒙古王公台吉以及外國使節的行宮禁苑裏,大概隻有康熙和張廷玉二人,知道此次非同尋常的圍獵,潛藏的風險和危機。所以這天一大早,匆匆用過早膳,張廷玉就拉著馬齊,往康熙下榻的萬壑鬆風趕來。

一路上,張廷玉不時暗示馬齊道:

“馬相,皇上此次為何要住萬壑鬆風?”

馬齊不加思考地說:

“此處地勢高,可俯瞰園子風景吧!“

“高處不勝寒呀。“

“你說的什麽話!”馬齊一笑,“炎天酷暑,不就圖個涼快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風太大也傷人嘛。”

“風最大也是涼風,舒服!”

張廷玉率先走進萬壑鬆風的前門,終究是對牛彈琴。沉沉地睡了一宿,康熙已養足了精神。一早起來,喝了一碗參湯,略略用了點糕點,紅葡萄酒,便叫人去清舒山館傳了太子過來。太子剛見過禮,便聽張廷玉、馬齊跪在那兒請安了。

“平身,”康熙擺擺手笑道,“二位愛卿,看看老皇上今天氣色如何?”

張廷玉打量康熙,頭戴天鵝絨台冠,身穿巴圖魯背心套黃緞子開氣單袍,足蹬涼皂靴,背挎雕弓,雖是五十六歲的人了,卻也英氣勃勃。

“聖上英氣勃勃,不減躍馬橫槍的當年。”

“這麽說——”康熙瞟了一眼懦弱的胤礽,又頗自得地瞅一眼張廷玉,“朕還沒老到爬不動的地步囉!”

“萬歲仍是當年一箭斃猛虎的英雄!”張廷玉說了句康熙此時此地愛聽的話。

康熙捋著短須嗬嗬大笑,滿麵紅光步出大殿,胤礽和張廷玉、馬齊以及太監李德全、邢年,侍衛德楞泰、劉鐵成、楊大壯等人緊跟其後。萬壑鬆風殿前,十四個戎裝佩刀的皇子,黑鴉鴉跪了一地,叩頭大呼:

“萬歲!”

“伊立!”康熙用滿語大叫一聲,“你們都住獅子園?”

“是!兒臣都住獅子園。”

“胤禎,你一家子住的‘片雲舒卷’?”

“是,”四阿哥胤禎欠欠身子道,“謝皇阿瑪垂問。”其他幾個阿哥,都用嫉羨的目光瞅著他。

“今年人來得齊全,蒙古王公、朝鮮使節、安南使節都來了。今天去木蘭回汗圍獵,這是個林海、草原、池沼錯落之地,那裏的虎、豹、野豬、馬鹿、黃羊皆是未馴之獸。兒子們,你們都要小心,又要奮勇爭先!”說罷指了指李德全捧著的一柄寶石雕花黃玉如意,提高了嗓音道,“阿哥們無分高下長幼,誰獵得最多,最凶猛的大獸,這柄乾清宮的鎮案珍寶,就賞給誰了!”

“好哇!好哇!”

皇子們一陣興奮,個個麵露喜色。這柄如意因顏色近乎明黃,成了皇權的象征,一向是乾清宮的鎮案瑰寶,大行皇帝當年賞賜給康熙,如今康熙又要賞人了!胤礽禁不住身子一顫,臉色有點蒼白。他當然知道自己與此寶無緣,這是否意味著他將沒機會主宰乾清宮政務了呢?

胤祥是藏不住話的,他悄悄碰一碰胤禎胳膊,低聲道:“你瞧大哥,眼都勾勾地直了。八哥裝得若無其事,可他心裏也是貓爪子般在抓。這回我倆得幫太子掙回臉麵。”胤禎沒答理十三弟,卻出列叩首道:

“皇阿瑪,此物乃鎮宮之寶,恐非兒臣能當得起的,求萬歲另選一物,兒子們好奮力爭先!”

“不必多慮,”康熙知道老四心細,解釋道,“你們都是黃帶子阿哥,不必忌諱明黃色。賭金子、銀子有失皇家身份,也嫌俗氣。朕和太子不參加圍獵,不與你們爭,君臣分明,也就不必拘泥了。”

眾皇子瞅著那玉如意,個個垂涎欲滴。八阿哥驀然想起任伯安請張半仙拆字,“美”乃“八王大”,心中仿佛生出了一對爪子,恨不能立即抓回那玲瓏晶瑩代表皇權和吉祥的明黃玉如意。

“傳旨!朕和蒙古王公在兩家堡城頭觀陣——”康熙見眾阿哥猴急火急,心中雪亮,眼裏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高呼,“出發!”

從山莊到木蘭圍場還有幾十裏地,眾阿哥和他們的家奴侍衛躍馬橫刀,爭先恐後朝圍呼嘯而去。待康熙的龍輦和扈從的車隊到達兩家堡城頭時,一百多位蒙古汗、親王、郡王,早已擺開酒席恭候皇帝。依次入座,康熙卻發現老四胤禎沒去打圍,跟一位蒙古王爺正在說笑。康熙不悅地問道:

“四兒,你不想那玉如意?”

“回皇阿瑪,”胤禎欠欠身回道,“兒子皈依佛門,連家畜都不忍宰殺,哪裏敢去獵殺活蹦亂跳的野獸!”

康熙端著酒杯,冷冷地瞥滿臉不忍之色的胤禎一眼,轉對張廷玉和馬齊道:

“君子不近庖廚,這就是仁義。可孔老夫子吃肉時,又講究割不正不食。仁義竟是如此虛偽!”

馬齊是正統儒學宗師,聽得瞠目結舌。張廷玉卻為胤禎解圍道:

“四爺持佛,不忍殺生。但兩軍陣前,他不一定就不能衝鋒陷陣,此所謂大義與小義也。就是佛家,也還有韋陀那樣的護法神嘛。”

康熙點頭道:

“說的也是。”

胤禎向張廷玉投出一絲兒欽許的目光,內心讚賞:人都說這年輕宰相智謀過人,沒想到頭腦反應如此之快。

斯時,早布在圍場禁苑南端的一萬餘名禦林軍,四麵八方鳴起了號角。搖動青、紅、皂、白四旗,擂鼓助威。這木蘭圍場,縱橫近三百裏,全場劃為七十二圍。是康熙二十年,由蒙古部落王公進獻給康熙皇帝的圍獵地。此次圍獵,僅在南端一兩百平方公裏的林海、草場一角。為的便於皇帝和扈從們觀賞。

午牌時分,晴空萬裏如洗,沒一絲兒雲彩,放眼望去:禁苑林搖草動,不管猛獸弱獸,全都驚得狼奔豕突,慘叫哀吼,亂作一團。

張廷玉有點欣賞四爺胤禎的作派:在眾兄弟為爭奪玉如意拚命搏殺之時,他掂量自己的實力不可能取勝,幹脆放棄,便顯出了王者風範。玉如意即使是龍袍龍袞龍椅般的明黃色,但畢竟不是龍袍龍袞龍椅,何必為此傷了兄弟和氣,又露出自己貧弱的一麵。

目光從鎮定自若,落落大方跟王爺們說笑的胤禎身上移開,張廷玉卻見東邊數十騎,北邊一百餘騎,南麵又是上百騎,狂風驟雨般席卷過來。奔馬在樹影間時隱時現,馬蹄得得如緊鑼密鼓,揚起的枯草腐葉,在林草上空飛旋飄舞。他認出東邊是胤榶,北邊是胤褆領著皇孫弘昉、弘晌和門人親兵,一個個掄刀挺槍,殺得渾身是血。

從東北邊衝殺過來的是胤榶、胤礻我二人,胤礻我瘋魔了一般在前頭砍殺,胤榶在後堵截,收拾獵物,將野獸尾巴割了,掛在馬P股上。其中有胤褆、胤禵砍死的獵物,也自然成了囊中之物。張廷玉見了不禁蹙眉:這九爺胤榶卻是此等章法。

一場圍獵從上午直達申初時分,已見分曉。通算下來胤礻我第一,胤榶次之,胤褆、胤禵平分秋色得第三。

“朕有言在先,獵物最多者可得此賞!”康熙撫著玉如意道,“胤礻我上來,如意賞你。”

“承蒙九哥送了十隻,不合占了頭名,阿瑪賞我,恭敬不如從命了。”胤礻我嬉皮笑臉,正要接過如意。不料一身血汗的胤祥衝了上來,攔住胤礻我的手道:

“究竟誰第一,十哥你敢當眾說聲‘我第一’,我老十三就讓你了!”

“我第一!”胤礻我硬著脖梗叫一聲,轉而冷笑道,“怎麽著,你還想耍戶部總管威風?可老兄我不欠債了!”說罷,啐了胤祥一臉。

“老十三,朕知道你驍勇,”康熙笑道,“可行獵跟打仗一樣,除了勇氣,還得用心!”

胤祥也顧不得胤禎在一旁瞪眼鼓腮遞眼色,擰著脖子說道:“早曉得誰偷奸耍滑得賞,我寧可學四哥,歇著。可歎的是,耍奸使巧的竟得賞!”

“你這是跟誰說話?”康熙對老十三又愛又恨,大喝一聲,“掌嘴!”

“兒子反正全都是錯!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胤祥氣得撲通一聲跪下,淚水橫流地道,“阿瑪,就此告辭了,阿瑪自己多保重!”說著,抽刀猛地橫向脖子。嚇得楊大壯、劉鐵成一幹侍衛一擁而上,跪著奪去胤祥手中的刀。胤祥一躍而起,朝湖沼樹林奔去。眾人以為他又要去投湖,康熙也有點急了,知道老十三最聽老四的話,大喊:

“老四,快快把他揪回來!”

胤禎知道老十三的脾氣,雖是懊了惡氣,但不至於因此真去尋死。他不急不緩追了幾步,卻見胤祥肩膀上扛著一隻兩三百斤的花斑死虎,走到父皇跟前,把一箭射中腦門的老虎往地上一摜道:

“父皇,您當年射殺猛虎,紀功鏤碑,不知一隻猛虎可抵多少隻黃羊!”

眾人轟地一聲驚訝開了,蒙古王公們更是喜氣洋洋,對十三阿哥讚不絕口。康熙自知錯怪了老十三,他似乎從胤祥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高興地說:

“胤礻我,把如意交你十三弟!”

一場圍獵,眾兄弟弄得不歡而散。雖然最後明黃玉如意賞給了胤祥,總算是自己的人,但太子胤礽還是鬱鬱寡歡。一整天陪著皇上和蒙古王公,誰都不把他一個太子放在眼裏,王公們可以和老四說說笑笑,卻對他敬而遠之,仿佛他是個多餘的人。回到清舒山館,進了晚膳,便早早地帶著阿桂,幾個親兵侍衛,迤邐朝萬壑鬆風走來,心想早點給皇上請過安,回去蒙頭大睡一覺。

“萬歲在後殿嗎?”走進大殿,胤礽見是邢年在前麵當值,信口問了句。

“啊,太子爺,萬歲剛睡了。”邢年指指後麵說。

“那,那……我走了。”

胤礽心裏生疑,怎麽天一黑就睡了?是老皇帝經不住一整天的勞累,身體乏了,還是吩咐邢年故意擋駕,不願見我呢?他滿腹狐疑離開萬壑鬆風,沿芝徑雲堤朝“月色江聲”走去。所謂“月色江聲”,不過是一個小島,島上有靜寄山房、文園、戒得堂、匯萬總春之廟、新所和他所住的清舒山館等六組宮庭園林建築,就靠長堤與陸岸相連。在堤上走不遠,一小小孤島如長柄湯匙,由百步子堤與長堤相連,上建水榭樓台,名曰“水心榭”。斯時,但見水心榭明月籠罩,一片銀白輝光,光影下一窈窕少女在撫琴,清風徐徐送來幽怨的歌聲:

垂柳覆金堤,

蘼蕪葉複齊。

水溢芙蓉沼,

花飛桃李蹊。

撫琴誰家女,

竟是皇家妻。

尺咫如天隔,

風月守空幃。

……

胤礽心裏正在想,皇上把誰安排住在這孤島上?他仔細一聽嗓音,恍然大悟:啊!把此尤物安置在這地方真算保險了。他把親兵衛士打發回去,隻帶著阿桂朝水心榭走了來。琴聲嘎然終止,接著傳來輕輕一聲喚:

“太子,您怎麽今天才來?”

“我不知道寶貝住這兒啊!”胤礽回頭示意阿桂站在水心榭樓門下,悄聲吩咐,“你望著點兒,有誰來了,重咳三聲,知道了?”

“知道了,太子爺!”

胤礽挽著小寶貝、小心肝的楊柳細腰,那柳如煙則像一支融化的軟蠟粘在他身上,又親又摸,又媚又笑地朝樓上柳貴人的寢宮走去。

樓上,寧兒早把酒食茶點備好。聽到琴聲停了,兩人的步子朝樓上來,她竊以為是老皇帝寵幸貴主兒來了。及至太子進了門,她才大吃一驚。自從得過太子爺的賞賜,寧兒心裏就不安,她比柳貴人還大兩歲,風月場中之事當然就懂了,男女偷情並不奇怪;怪磣的是,兒子偷母妃,這是亂倫觸犯天條的事兒。不露餡兒便罷,一旦露了餡,貴主兒和她身邊的所有宮女就難保小命啊!

“寧兒,”欲火中燒按耐不住的柳貴人,見寧兒愣在那兒發怔,生氣地說,“再提桶溫水來,你就到樓下去望著點兒。沒聽傳喚,你和她們都不要上樓。去吧!”

寧兒慌腳慌手提來一桶燙水,身子一晃,五心不定地下樓去了。柳貴人“噗”一聲吹熄了案上宮燈,拖著胤礽朝床上滾去。

眾姐妹都在樓下後房玩耍說笑,寧兒當然不敢把太子爺又來偷情的事跟她們說。她隻得跟著阿桂,呆呆地坐在水心榭通往子堤的宮門耳房裏,為奸夫淫婦放風。那阿桂雖是淨了身的太監,二十七八歲的大男人從沒沾過葷腥。但或許淨身並不幹盡,或許樓上男女偷情在他腦瓜子裏產生的想入非非,重新點燃了他的情欲之火。總之,麵對寧兒如此嬌媚水淩的成熟女孩,他突然產生了要摸一摸,親一親,嚐一口的欲望。

“寧兒,過來。”

這寧兒也是深鎖禁宮,卻鎖不住生理上的春心滾燙。柳貴人越是冒死跟太子苟合偷情,越是使這個沒有嚐過男人滋味卻夜夜都想嚐試的成熟女孩躍躍欲試。她明知阿桂是太監,沒有能力,還是順勢倒入他的懷裏。阿桂隻摸了幾把,就把寧兒的淫火點著了。心想難怪貴主兒要這樣,現在隻要從阿桂身上得到一次滿足,哪怕立即要她去死,她也心甘情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一對太監、宮女,便仿效他們的主子,在耳房裏癲狂起來了。寧兒的裙衫被她自己扒了個一絲不掛,她把那鼓鼓的胸脯朝小太監白嫩卻也粗壯結實的肉體上狠勁擦磨。小太監的褲子扒下了,但仍力不從心,活活急煞了寧兒。她用盡溫柔甜蜜的挑逗和暗暗從貴主子那裏剽學的技巧,還是無濟於事……

正當兩人欲上不得,欲下不能癲昏了頭腦時,那月色朗朗的堤子上卻走來了兩條人影。腳步匆匆走過耳房時,打頭的老人聞聽耳房有聲音,不經意地朝昏暗的房裏掠了一眼。這一眼與驚恐萬狀的另一雙眼相觸,隻嚇得那小太監阿桂頓時屁滾尿流。他的臉正對著門口,月光下停住腳的老人卻正是康熙!

阿桂一把將膠住他的寧兒推開,褲頭一提,先想奪門而出,又怕撞上康熙身後的侍衛,情急之中看到耳房臨湖有一扇窗戶開著,他一貓腰爬上窗棱,不管死活,縱身往湖水裏一跳。

“邢年!”康熙見到一條黑影一閃,湖水裏卟嗵一響,大叫,“有剌客,護駕!”

邢年、德楞泰、楊大壯早也注意到耳房裏動靜,唰地一聲抽出佩劍,三人衝進耳房,拖出一人摔在地上。月光下一看,卻是個赤身露體的女子。康熙平常來寵幸柳貴人,皆是寧兒在床前侍候,一眼把寧兒認了出來。康熙見一個貴人跟前的宮女敢如此撒野放肆,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更嚴重的事,眉頭一擰,眼露凶光,衝德楞泰惡狠狠道:

“還不快結果了她,留著顯眼!”

德楞泰手起刀落,寧兒兩聲慘叫,血流迸噴,立時命喪黃泉。康熙鐵青著臉朝柳貴人的樓上走來,在樓梯口停步衝邢年道:

“你守在這裏,不許人上下樓!”

康熙這次深夜來水心榭,並非真為寵幸。隻因圍獵又氣又惱了一天,早早躺到床上,卻怎麽也無法入睡。幹脆披衣起床,要了一杯溫茶坐著出神。邢年道:“太子爺來請過安,奴才以為萬歲爺睡著了,自作主張請爺回了。”康熙點頭歎了一聲:

“這安請不請,朕無所謂。朕氣的是太子無能,那麽幾個阿哥氣朕,他站在一邊乘涼風,好像沒人兒一樣。”

邢年不敢吱聲,在皇帝、太子跟前,他能說誰不是?默默端來各宮妃嬪的簽盤,笑道:“皇上枯坐著也納悶,要不要哪家貴主兒過來說說話?翻了牌子,奴才好去傳話。”

康熙翻了翻綠頭牌,上麵寫有柳貴人的名字。心想,索性去水心榭,跟柳如煙對奕一局,說不定岔開了煩惱,還能安穩睡一覺。就這樣,不要轎,後麵跟著德楞泰、楊大壯兩個侍衛,前麵邢年開道往水心榭走來……

再說雲雨了兩番的胤礽,剛從柳如煙白嫩嫩的胴體上滾下,猛聽一聲慘叫,知道樓下有動靜,慌慌張張去抓衣挪褲。那蕩婦卻正在興頭上,緊緊抱住他又親又摸,哪肯放他?這時候就是打雷劈閃,死人發火,也分不開她的淫心蕩意,她又爬到了他的身上。登登登,胤礽聽到樓梯響,知道有人來了,遂一把推開柳如煙,從床角裏摸了件衣,就溜下床,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他無處可鑽,情急中躲到了床後的帳幔後麵。

“怎麽沒點燈?”康熙見過那騷貨死鬼的裸體,在氣惱中渾身一熱,像喝了烈酒服了春藥般渾身不自在,“你睡了還是醒著?”

柳貴人一聽康熙的聲音,頓時嚇得丟了三魂七魄,光裸著身子在薄被裏動也不敢動,裝死裝睡。

“有人嗎?把燈點亮!”康熙走到了床前,撩開了紗羅帳,卻看不清柳貴人是睡是醒。

“皇上,別!”柳如煙一想太子還躲在後麵,哪敢喚人來點燈?急忙伸出光胳膊把康熙拉上床,猴急地去解皇帝的袍褂。康熙摸了一把,問道:

“怎麽光著身子?”

“聽到皇上的腳步聲,奴才就把衣脫了。”柳貴人熟練地把老男人剝個精光,爬到他身上又親又摸。她的原意是叫皇上立即上馬,分開心思,好讓太子爺溜了出去。

胤礽倒透了黴,慌亂中瞎摸到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卻是柳如煙的一件貼胸小褂,他怎麽能穿!此時,聽到床上有了響動,康熙開始氣喘如牛地邊喘邊說:

“你這邊怎麽回事?那個寧兒,竟敢赤身露體,在耳房裏跟人鬼混……”

“寧兒?赤身露體,皇上見著了?”

“見著了……”這像是助燃劑,康熙的欲火這才真正燃燒起來。

“跟誰?”

“沒看清,跑了。”

“這個不要臉的小蹄子,看我收拾她!”

“不勞貴人了……”康熙又開始喘氣。

“收拾了?”

“德楞泰一刀劈了!”

“啊……”床上的柳如煙和躲在床後的胤礽,幾乎同時發出一聲哼叫。

“誰?”康熙似乎聽到了什麽。

“是我呀!”柳貴人仿佛自己被挨了刀子。這時,康熙哼了一哼,氣力耗盡倒在床上。她坐了起來,一邊撫弄安慰皇上,一邊暗示胤礽說,“你走吧!寧兒,怪貴人沒管教好你……”

胤礽光著P股怎麽好走?下麵都是皇上的侍衛,能走到哪去?可恨那小桂子,皇上來了也不通報一聲。雖是大熱天,承德這地方賊鬼,深夜得蓋被子。胤礽體質本就不強,剛剛雲雨過後,一驚一嚇,又光著身子站了個多時辰,隻覺喉頭發癢,鼻子發幹,他拿女人的內衣捂住鼻子,生怕把噴嚏打了出來。

淫婦的情欲被血腥擊退,康熙得到滿足坐了起來,要貴人給他穿衣著袍。在床上還說著私房話:

“今晚,你特別滋潤……”

“奴才知道……”

胤礽無法忍耐那一觸即發的噴嚏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摸到床頭,想悄悄摸著自己的單袍,裹著身子離開這鬼地方。誰知剛到床邊,伸手一摸,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到底噴發出來:

“呸——啾——”

康熙一躍而起,大叫:

“邢年快來——!有剌客!”

邢年和兩名侍衛,早把在後房玩耍的宮女,全都叫到了院坪裏,把寧兒的屍體也收拾妥了。樓下所有宮燈全都點亮,他們似乎也聞出了異樣,讓幾個宮女手上舉著宮燈四處巡邏。猛聽康熙在樓上一聲喚,邢年奪過一盞宮燈衝了上來,把門推開。卻見胤礽裹著袍子,噴嚏連天地跪在那兒。康熙也整冠下床了,一見胤礽蹶著的P股光著,便知是怎麽一回事了。立即朝擠進來的宮女、侍衛揮手:

“出去!都滾出去!”

宮女們滾出去以後,康熙朝戰戰兢兢跪著的胤礽猛踢一腳,罵了聲:

“孽障!”轉臉對邢年道,“此事不得傳揚開去,命內府總管太監,將賤貨柳貴人及身邊宮人,押回北京,交辛者庫幽禁,不得與外人接觸!”

“紮!”邢年跪在地上,既不敢抬頭看太子,也不敢看柳貴人,不過發生了什麽事,他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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