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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村之行(四)

  下午。

  胡鋒打開了第一封信。

  父親大人:

  貞子仍然健在,全靠父親大人不辭辛苦從中周旋,才使得貞子逃過此劫。

  貞子現今雖然無性命之憂,卻行動受限,再也無法擁有從前的自由之身,對您的思念之情也愈加地強烈了……

  經過幾日的奔波,貞子終於在這座大山深處的荒村中安頓了下來,然而,貞子卻沒有逃生之後的喜悅,因為我不知道這裏是貞子逃亡路線中的一處驛站,還是將永生囚禁貞子的一座“牢籠”呢?

  此刻,在貞子的身邊,一個漂亮的嬰孩正在熟睡。父親大人也許有所不知,這個嬰孩的生身之母正是那個代我受死的女囚啊!她叫劉鳳,一個與我長相極為相似、不但有孕在身,又身染重病的女人。

  經過一番軟硬兼施的協商,她的母親終於收下了那幾根黃燦燦的金條,同時也斷送了自己的老命。

  臨刑前的一個晚上,劉鳳臨產了。當她在臨刑之前跪著求我要我收下她的親骨肉時,貞子在那一刻心軟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甚至還不知道是我把她送上了斷頭台……

  父親大人,這真是一個荒謬的決定,我決定收養這個美麗的嬰孩了。貞子也是女人,可能是出於母性吧!

  我把她吵醒了,她又哭鬧著管我要吃的了!

  信箋我會早日差人送出,了卻父親大人的關愛之情。

  父親大人,貞子就此擱筆,請勿掛念,盼早日與您的重逢。

  再見,祝好

  貞子跪拜

  1947年10月

  通過這第一封信上的內容,再加上之前所掌握的一些資料,由此可以分析得出,貞子當年被處決的一幕不過是一場漏洞百出的情景戲,是當時混亂的社會環境讓這個罪大惡極的女諜逃過了一劫。而在後來出現的諸多爭議中,不乏有最貼近事實真相的“替身說”,但是,曆史所能給予的無外乎是一個廣義上的結論,而那些紛繁的細節隻能如塵埃一般,隱藏在時間的黑洞中。那個嬰孩的出現,讓胡鋒不得不站在人性的角度去重新審視這個複雜多麵的女諜——她的心腸和靈魂並沒有完全潰腐,是自身的處境讓這個踩著血腥一路走來的女人對生命產生了敬畏嗎?還是無法承受那聲聲的啼哭對她靈魂上的拷問呢?對於這個女嬰來說,她離開了溫暖的子宮,奔赴的卻是一座人間地獄——鬼村。

  原來長相有時也會成為一個人的劫難。如果劉鳳的相貌不神似於貞子,盡管她因病最終難逃一死,那麽香子的命運將被改寫。

  胡鋒拆開了第二封信。

  想念的父親大人:

  今天真是一個黑暗的日字,空氣中有一股另人十分惡心的血腥味。

  有一支訓練有素的“殺手”突然闖進了村莊,護送貞子逃亡的隨行人員均慘遭他們的毒手,隻有貞子和我身邊的這個嬰孩相安無事。

  殺人滅口嗎?

  父親大人,這些“殺手”除了冷漠和少言寡語外,對貞子還是十分尊敬的。這讓我看到了希望,我知道他們很可能是經過父親大人精心安排護送貞子輾轉下一站的隨行者……這樣一想,貞子倒也欣慰了,與您重逢的時間又縮短了。隻可惜,信箋無法送出,在外麵把守的黑衣人宛如一群僵屍,讓人無法靠近。

  對了,我給這個嬰孩取名叫香子,我希望她將來長大後,能象櫻花般清香美麗。

  貞子生性多疑,在沒有得到父親大人的回複之前仍患得患失,對自己的命運還是心存不安的。

  下一站是哪呢?

  貞子現在煩心苦悶,無心再寫,萬望父親大人保重身體。

  勞父費心

  貞子跪拜

  這一封信箋上的字跡較上一封潦草一些,用“緊張、狼狽、渺茫”足以形容貞子當時的處境。她還提到了“黑衣人”,而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最後卻死在了鬼村裏,這也是鬆村在“荒村幽靈”裏麵提到過的。

  他們因何而死,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胡鋒帶著疑問拆開了第三封信。

  父親大人:

  真想不到,那位不速之客竟然向我說出了“愛”字。天呐!如今的我可是前途未卜呀!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他的身份不詳,軍銜卻在貞子之上。那些僵屍般的黑衣人似乎並不介意他的出現,或許也把他當成了一名逃亡者吧!貞子與他聊得十分投緣,從他的談吐中不難看出,他接受過很高的軍事教育,在他的麵前,倒顯得貞子有些捉襟見肘了!

  從他的突然出現,到我們的逐漸熟識,隻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他的出現讓我求生的欲望更加強烈,因為他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臨走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嬰孩,我注意到他當時的表情十分失望,而當我向他說明了這個嬰孩的來曆之後,他竟然激動地抓住了我的胳膊,霸道地向我求婚,要我嫁給他……

  貞子現在的心情很亂,一切如墜夢中,真假難辨……這樣的事情降臨在我的身上,多少顯得有些滑稽了!

  就當成是一場夢吧!明天早上的太陽照常升起,一切又都會醒來了!

  唯一真實的是貞子想念父親的那顆心,不知父親大人是否能感應得到?

  期待著信箋早日能傳達到父親手中,他如果肯當貞子的信使,下嫁給他又有何妨呢?

  第三封信上沒有對“黑衣人”的死亡做任何表述,這起碼可以說明一點, “黑衣人”的死亡是在這位“不速之客”出現之後,他的出現與“黑衣人”的死亡有沒有某種聯係呢?

  胡鋒急於知道答案,又迫不及待地拆開了最後一封信。

  父親大人:

  如今貞子的處境恐怕隻能用身陷地獄來形容了!

  就在昨天夜裏,貞子入睡不久,突然被一陣淒慘的嚎叫聲驚醒,於是驚恐地走出門外一看究竟。天呐!貞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黑衣人陸續在貞子的眼前剖腹死去,他們似乎難以忍受一種生理上的痛苦,他們用雙手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抓破了自己的皮肉……死狀極其恐怖!

  貞子該怎麽辦?

  窗外的天已經朦朦亮了!除了一陣沙沙沙的腳步聲,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響。

  是他嗎?他是貞子的救星嗎?但願吧!但願他能讓貞子脫離苦海,但願他能幫助貞子將信箋帶到父親大人的手中,哪怕再讓貞子在“地獄”裏掙紮十年,我也會感激不盡的!

  從“黑衣人”的神秘死亡,到“采伐隊”的集體失蹤,究竟是什麽讓這兩起性質相同、時間跨度又長達三十年之久的死亡事件發生在同一座荒村裏呢?

  胡鋒猛然想到了吳博衝,想到了在臨行之前與他的那次長談,期間吳博衝曾說過,當年負責“采伐隊集體失蹤案”的是當時的縣公安局局長高昌,在接到獵人的報案之後,高昌率法醫及時感到了現場,現場是在一條林中小徑上,死者是采伐隊的一名隊員。之後高昌果斷讓法醫對死者進行現場解剖,卻沒有想到,在死者的髒腑之內看到了數條黑色的蟲卵……

  “蟲卵?”

  “難道是?……”

  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開始走馬燈似的在胡鋒的大腦裏麵頻頻切換,漸漸形成兩種關於“蟲卵”來曆的未加證實的猜測——

  猜測一:隕石撞擊

  乾隆年間,天降隕石,墜地成坑,這也是“鬼村”的最初原形。(《糊塗記》上的記載還有待考證,當然也不排除有官方史記記載這一可能性。)

  這些吃人的蟲卵是外星生物,是由於隕石的撞擊所釋放出來的能量從而改變了這裏的生態環境,最終導致了生物的變異。也就是正如吳博衝教授所說的那樣,形成了一個隻屬於這裏的“小生態環境”,而這裏的“小生態環境”要比目前科技所定義的“小生態環境”還要獨特,最終,孕育出隻屬於這裏的神秘生物……

  猜測二:生物武器

  從“鬼村”的曆史背景、以及鬆村在“荒村幽靈”裏麵的描述、還有就是陳老爺子的親口證實,足以證明曾經確實有一批行蹤詭秘、身著類似於防化服衣物的“白衣人”在“鬼村”出沒過。這不禁讓胡鋒想到了鬼子在二戰時期經常使用的一支部隊——細菌部隊。也隻有這樣的部隊才能做到殺人於無形,而前後兩起死亡事件的發生時間又相隔三十多年之久,這也正好與“生物武器”“危害時間長”這一特點相符。

  “他們會不會是專門研究蟲卵類生物戰劑的特種部隊呢?”胡鋒喃喃自語,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櫻美似乎對那些字跡潦草的信箋並不感興趣,倒是對那件老氣橫秋的舊軍服情有獨衷,她一邊在自己的身上比量著,一邊問胡鋒:“哥!蟲卵類生物戰劑是什麽東西呀?”

  “是生化武器中的一種,說白了就是利用蟲卵的生物屬性來實現殺傷的目的,”胡鋒進一步解釋道:“蟲卵通過空氣或者水源進入人體後,會在人的髒腑之內暫時性寄生,然後發育、生長、和繁殖,這一過程或長或短,而用作生物戰劑的這種蟲卵在通過科技手段的研發後,其生長速度定然是相當驚人,也隻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致人於死地。”

  “不好啦!不好啦!”櫻美捂著肚子跳著腳問:“我們在這裏逗留了這麽久,肚子裏會不會有蟲呀?”

  “肯定不會啦!”胡鋒說:“你也不想想,當年鬆村和香子還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呢,他們都沒事,我們來這裏還不到十二小時,又沒有飲用過這裏的水源,怎麽會有事呢?”

  “哥!我渴了!”小妖精櫻美添著嘴唇,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隨身攜帶的水源被你喝掉三分之二,你還喊渴?那我怎麽辦?胡鋒在心裏這樣想。要命的是,經她這麽一說,胡鋒也頓覺嗓子直冒煙了……

  從胡鋒的眼神裏,櫻美讀出了他的不悅,她底下頭,安靜了下來!

  突然,香子睡床上的簾帳幽幽地動了起來。胡鋒透過四方形的通風口,看見外麵的天空上布滿了滾滾的黑雲……

  通風口上麵的天窗被風吹得“啪嗒啪嗒”直響,狂風衝破四方形的通風口猛灌進來。

  櫻美似乎對這樣的天氣格外恐懼,抑或說這裏的氣氛和狹小的空間讓她產生了不安,她緊張地抓住胡鋒的胳膊,央求道:“哥!我們出去吧!哥!櫻美呆在這裏好難受啊!哥!我們換個地方吧!”

  奇怪,剛才她還活蹦亂跳的,怎麽一會的工夫,就好象很痛苦似的,開始嚷嚷著喊難受了?

  胡鋒領著櫻美走進暗道的時候問她:“現在還難受嗎?”

  櫻美低聲說:“這種天氣讓我想起了爸爸媽媽,好象又回到了爸爸媽媽出事那天。”

  原來是觸景生情,胡鋒沒有再說什麽。

  走完暗道,從醬紫色的實木櫃子後麵鑽出來,回到離鎮湖獸最近的一處民宅裏。房門早已被風吹開了,外麵狂風大作,天上的黑雲仿佛拎著地麵的草尖,讓一人多高的荒草正在隨風舞蹈……

  櫻美的臉呈現極度驚恐的雪白色,躲在胡鋒的身後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

  歌聲!突如其來的歌聲!

  幽靈在荒村歌唱,水怪從湖底蘇醒。

  在黑色的天空底下,歌聲掠過黑沉的湖麵,宛如一把利劍,向單薄脆弱的耳膜刺來……

  一道閃電過後,躲在胡鋒身後的櫻美發出一陣另人心寒的尖叫!接著便一頭衝進了外麵的黑暗裏……

  “回來!”

  胡鋒大喊一聲,追了出去。

  狂風肆虐,毫不留情地撕開了她的衣衫,吹散了她的長發,她的身體正朝湖岸邊的那片荒草地跑去,她選擇了一條與危險近在咫尺的捷徑,深湖中的水怪即將醒來!……不!它已經蘇醒,正抽動著鼻子,捕捉著人的氣味……

  “你快回來!那裏危險!”胡鋒將全身的力道運至腳底,但仍覺得每向前邁出一步都很艱難。這該死的風向也是忽左忽右,似乎正在形成風渦,他真擔心形成旋風之後,將櫻美嬌小的身體刮到湖水裏去……

  風向又一次突變,好象有一雙大手在胡鋒的身後猛推了他一下,讓他的身體向前衝出去十多米遠……

  “櫻美!你快回來!快離開那裏!”

  “我不!我要回去!我討厭這個該死的地方!”櫻美的哭聲。

  氣泡!咕嘟咕嘟的氣泡!接著是一陣翻騰的水花!

  胡鋒在與生命賽跑,他知道哪怕晚一秒,將會意味著什麽!

  三米——二米——他已經抓到了櫻美隨風揚起的衣角。與此同時,水聲大作的湖心上,一條罕見的軟體生物已浮出水麵,胡鋒雙腳猛一用力,終於將櫻美撲倒在地……

  身體剛剛站立,那條黑色扭動的身體已經向他們撲來。

  沒有了退路,沒有了掙紮,隻剩下最後一搏。

  胡鋒將櫻美護在身後,左手習慣性地插入了他的胸前。

  槍!

  接著,胡鋒舉起了06式微聲手槍。隻要水怪稍有異動,5.8毫米的微聲子彈就會從槍管中螺旋式擊出……

  突然,歌聲停止了!水怪的身體迅速向湖心遊去,轉瞬便沉進了深深的湖底。

  風停雲散的鬼村又一次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有一串沙沙作響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胡鋒猛然回過頭去,隻見一老一少正僵硬地站立在他們的身後。

  她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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