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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村幽靈 (十五)

  2007年3月6日上午9點25分

  南大家屬樓,2單元,9號。

  要說胡鋒對吳博衝教授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一點都不過分。此人年輕時酷愛探險,有過非同尋常的生命經曆。

  吳博衝教授早在三十歲之前便已經是國內探險界響當當的人物了。八十年代曾參與調查過著名科學家彭家木在羅布泊神秘失蹤一案,遺憾的是,此人的死因及其遺骨至今下落不明,成為一樁懸案,另許許多多的專家和學者迷惑不解。

  這一事件給吳博衝教授的內心帶來很深的觸動,也讓他越來越意識到大自然的玄妙和深邃。人到中年之後,他斷然從台前走到幕後,一心從事他喜愛的自然地理和曆史學的研究工作。

  退休之後,吳博衝教授的研究重心漸漸向“自然界的未解之謎”這一方向上靠攏,五年前曾在《科學文摘》上發表過一篇題為“‘神’是外星生物的原形”這一學術文章,直接引起一場國際性的學術爭論。

  他在這篇文章中提出這樣一種觀點:早在幾千年前甚至更早,曾有大批的外星生物光臨地球,由於當時的人類尚未開化,便用一句現代人不曾熟悉的古語來表示對更高一級生物的敬畏,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句古語逐漸演變成“神”這一帶有唯心主義色彩的單一字眼,被人類世代流傳下來……

  在有些事情上,胡鋒與吳博衝教授的觀點驚人的一致,這也是他們能在短短的兩年之內成為莫逆之交的前提條件。每次遇到難題的時候,胡鋒都會登門向吳博衝求教,名義上是求教,實際上就是點撥,因為吳博衝的某些觀點確實能讓人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這老頭也有一個“雷人”的嗜好,他喜歡收藏石頭。胡鋒去年在美國熱帶雨林進行叢林訓練的時候恰巧撿到一塊,這一次剛好派上用場。

  果不其然,吳博衝對這塊石頭十分滿意。

  “色澤光潔,紋路清晰,確實是一塊好石頭啊!”吳博衝捧著寶貝似的把石頭放進了他的收藏櫥窗裏。

  “值不少錢吧?”胡鋒故意這樣問道。

  “錢?哼!”吳博衝摘下老花鏡說:“你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還不一定賣呢!”

  比石頭還固執。胡鋒心想。

  “說吧!這次為的又是什麽事呀?”

  “我這次是來跟您告別的,”胡鋒說:“我要出趟遠門,下午就動身。”

  “去哪?”

  “一個叫‘鬼村’的地方,”胡鋒進一步解釋:“經過我初步調查得知,這座荒村就藏匿於南都市周邊的群山之中。”

  “鬼村?”

  吳博衝的眉頭皺成了八字,麵容刹時凝固下來。

  “怎麽?您……”

  “你等等,”他忽然伸出一隻手掌,叫胡鋒不要出聲,“讓我想想!”

  吳博衝背著手跺步到窗前。窗外是城市,更遠處是群山。

  “你是不是正在調查發生在三十多年前的‘采伐隊集體死亡案’?”吳博衝轉身問。

  “您說的這起事件我也是在調查的過程中得知的,不過我調查的卻是另外一樁,可能會跟它有著某種聯係吧!”胡鋒接著問:“您又是怎麽看待那起懸案的?據我所知,事發當時正值文革時期,消息極其閉塞,您又是通過何種途徑知道的呢?”

  “正如你所說,當時知道這起事件的人確實很少,在那樣一種人人自危的社會環境下,人們對於真相的訴求並不熱衷,他們對待一些匪夷所思的離奇事件沒有半點求真的欲望,反而會將自己的迷惑寄托於並不存在的神靈,以求得心靈上的一時安慰,”吳博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直到文革結束,也就是八十年代中期,我才從高昌的口中得知此事。幾十年前的南都還是一個偏遠落後的小縣城,高昌當時是縣公安局的局長,在接到一位獵人的報案後,高昌率法醫及時感到了現場,他說現場是在一條林中小徑上,當時死者的死亡特征十分恐怖,渾身上下已被自己的指甲抓爛,於是高昌當即決定,對死者進行現場解剖,然而,讓高昌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在死者的髒腑之內竟然看到了數條黑色的蟲卵……”

  “蟲卵?”不知為什麽,鬆村在書中提到的水怪當即在胡鋒的大腦裏麵鮮活起來。

  “什麽樣的蟲卵?”胡鋒問。

  “你認為當時的辦案條件有實力化驗出此類蟲卵的生物屬性嗎?”吳博衝說:“後來高昌又在深山裏麵搜尋了數日,並沒有找到傳言中的‘鬼村’,半年之後就辭職了,從此流落他鄉。這就是我所知道‘鬼村’的全部。胡鋒,你究竟在調查什麽案子竟然跟這個莫須有的‘鬼村’聯係在了一起?”

  胡鋒不想對吳博衝有所隱瞞,他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簡明扼要地將事情的起因和調查的進展說了一遍。在提到女碟貞子的生死之謎時,吳博衝這樣說道:“如果鬆村所言屬實的話,更讓我感興趣的是女碟貞子獲救之後的歲歲月月。眾所周知,女碟貞子被俘之時已經人到中年了,如果象你所說的那樣,有一個身染重病、其家人又被金錢買通了的女囚充當了貞子的替身,當貞子被一支秘密小分隊護送至‘鬼村’之後,那支護送貞子逃亡的隊伍卻遭到了另一夥不明身份者的偷襲,假設偷襲者是為鬼子賣命、企圖掩蓋真相而殺人滅口的特務組織的話,那麽幸存下來的貞子又是如何度過餘生的呢?‘鬼村’對於貞子來說,是苟且偷生的居所,還是流亡曆程中的一處客棧?”吳博衝停頓了幾秒鍾,接著說:“胡鋒,我認為此疑義將是調查‘吉田遺言事件’的一個突破口,也是你能否揭開‘鬼村’神秘棉紗的一個前提。當然,這也是我給你的一個建議,至於最終的真相如何,會不會有更大陰謀深藏其中,這就要完全取決於你的深入調查啦!”

  回想起來,從吉田臨死時的可怕遺言,到之後出現的每一條線索,吳博衝的這一番話確實在調查方向上給了胡鋒一個參考。

  “吳老,關於剛剛我跟您提到的,也就是鬆村在‘荒村幽靈’這一故事裏所描述的那隻‘水怪’您又是怎麽看的?”胡鋒沉吟片刻,接著說:“當然,故事中的情節還有待我去考證,可我們假設事情是真實的,那麽您作為一個研究自然地理和曆史學的學者,又是怎樣看待這件事的?是不是真如某些資料上記載的那樣,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星球裏,確實潛藏著一些我們人類尚未發現的生物,它們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胡鋒的提問將吳博衝的興致撩撥到了一個最高點,這也是學者們的通病,他們對於自身學識的釋放必須要經過闡述觀點來完成,胡鋒也正是抓住了這樣一種心理,才使得自己每次討教都必有斬獲。

  在吳博衝娓娓道來的同時,胡鋒感覺到一種龐大的壓力,他甚至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懷疑憑借自己的單打獨鬥是否能夠讓這一涉及到曆史、生物、聲學等等的“異案”水落石出。是否請求“A組織”的幫助完全取決於深入“鬼村”之後的調查結果,這也是胡鋒的性情使然、非到萬不得已決不輕易借助的一股力量。

  “在沒有回答你之前,我有一個常識性的問題想要問問你。”吳博衝說。

  “您說。”胡鋒心想,都什麽時候了您還賣關子?

  吳博衝問:“地球的總麵積有多大?”

  這個問題還真給胡鋒問住了,他隻記得赤道的周長是40076千米,至於地球的總麵積他隻記得一個隱隱約約的數字……

  “五萬萬平方千米?”

  “嗯,算你回答對了,”吳博衝說:“其中陸地的麵積隻占了一億四千九百萬平方千米,那我們人類所涉足的陸地實際上又有多少呢?”

  “這個……”胡鋒一時語塞。

  “就好象你我現在身處的這間屋子一樣,我們所獲取的事物信息都是通過眼睛獲得的,那我問你,如果我說在牆壁的夾縫中藏著一個水晶球,你會相信嗎?”

  “我……”胡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無法回答,因為你的眼睛沒有觸及到那裏,所以你無法通過自己的思維對我的言辭進行準確的判斷,”吳博衝說:“目前地球上的陸地還有3%是我們人類從未涉足的,這些地方有著最為原始的‘小生態環境’,同時也孕育著隻屬於那裏的生物。也許你會說我的這種觀點是錯誤的,同時你又無法拿出有力的證明,因為那裏對於人類來說就猶如一張白紙,你往上麵畫什麽,那它就是什麽。陸地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占地球總麵積三分之二的海洋了,就我們人類目前的科學技術而言,我們對於海洋的認識還十分有限,還僅僅局限於開發和利用上。世界上最深的海洋是馬裏亞納海溝,深度已達11521米,是不是這就表明它隻有這麽深呢?當然不是。這一數字隻能表明我們人類的科技手段所能涉足到的一個深度,至於它到底有多深、都藏著哪些海洋生物,這恐怕目前誰也不知道。”吳博衝歇了歇,又接著說道:“‘水怪’是人類對未知水中生物的一種統稱。通常是指那些在某種生態環境之下被異化了的水中生物,其中爭議最大要屬史前物種。想必你也知道,在大海深處,已經有多種史前生物被現代科學所證實,因為那裏有它們生存的最佳環境,它們能夠存活至今也就不足為奇了!由此我們可以推斷,假設鬆村書中所描述的湖中水怪是真實存在的,那麽我認為不外乎有三種可能:一,‘水怪’是史前遺留;二,生物異化;三,外力因素;如果就以上三點讓我選其一,那麽我根據你剛才所述來進行判斷最後得出的結論一定是‘外力因素’。”

  “外力因素?”胡鋒大驚。

  事情發展到現在,胡鋒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要查清吉田的死因首先就要從他那句臨終遺言入手,而貞子的身世又是無法繞開的一個環節。而自從了解了貞子的身世之後一切就都變得複雜起來了。

  “您是指……”

  吳博衝說:“胡鋒,你現在就好象在畫一個圓,起點和終點並沒有任何事物共性,隻有當你用一條‘線段’將兩點逐漸銜接起來時,你才能看到真相。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吳博衝顯然沒有明說,他雖然年邁,但絕不糊塗,十分聰明地選擇了一個恰倒好處的暗示。

  胡鋒看了下時間,談話已經進行了整整半個小時。也許是因為年輕那會頻繁接觸大自然的緣故吧,給吳博衝慣出一個每四十分鍾就要去吸一次氧的“壞毛病”。所以胡鋒必須要抓住最後這十分鍾時間拋出最後一個問題——聲波。

  胡鋒說:“剛才我還提到,‘水怪’的每次現形都是在‘女鬼’的歌聲響起之後,所以我懷疑兩者間的關係是操縱與被操縱的,吳老,您認為有這種可能嗎?”

  “我認為音樂本身並沒有這個能力,除非借助外力因素,”吳博衝說:“聲波通過震蕩在空氣中傳播時會產生一種物理頻率,當這種物理頻率與生物自身的感應頻率相近時,就會產生一種‘共振’現象,從而使接收到這種頻率的生物受其影響並通過某種情緒變化表現出來。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就經常發生這些事,有人無法忍受泡沫摩擦玻璃時所發出的聲音,還有人反感鐵器摩擦沙石的聲音……這種種的情緒變化,都是因為生物自身的感應頻率與聲波的物理頻率產生共振之後導致的必然結果。如果在這種條件之下,被某種外力因素加以利用,又運用某種手段製作出一段‘能同生物感應頻率產生共振現象’的聲波,那麽,當聲波通過韻律釋放出來時,你所謂的操縱與被操縱也就自然產生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淤積在胡鋒心底的猜測又一次被吳博衝一針見血直指事物本質的觀點所證實。同時也讓胡鋒隱隱地意識到,這一看似離奇詭異的事件背後確實潛藏著“第三種可能”。經驗告訴胡鋒,即將與之交戰的“敵人”也許早已超出了人類對於直觀事物的思維想象,“水怪”和“女鬼”不過是這一龐大力量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所使用的特殊工具而已,抑或說一場驚天的陰謀從吉田死亡的那一天便已經悄然地拉開了帷幕……

  吳博衝再三叮囑胡鋒,凡事要量力而行。胡鋒剛毅堅定的神情讓吳博衝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深知潛藏在暗處的危機隨時都有可能讓血肉之軀的胡鋒命懸一線,然而,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師長,他都不能在此時向胡鋒傳遞出任何消極的信號……哪怕是一句善意的勸阻,這也是隻有他們才能理解的尊重。

  有一團複雜的黑光在吳博衝深邃如井的雙瞳裏稍縱即逝。臨近中午十分,胡鋒與吳博衝握手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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