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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村幽靈 (九)

  2007年3月4日清晨

  三個小時之後,一陣急促的鬧鍾鈴聲將胡鋒從睡夢中驚醒。

  除了腦袋稍稍有些不適,短暫的睡眠並沒有影響胡鋒的情緒,朝九晚五的生活對於警察來說那就是在做夢,有時通宵達旦連續奮戰幾個晝夜都是常有的事,況且胡鋒與別的警察還有所不同,自從偵破了幾起異案之後,他的名聲早已被全國的同行們所知曉,有時連他自己都懷疑是否真的有某種潛能依存在自己身上,否則的話,該如何去解釋詭秘離奇的事件接二連三地與自己狹路相逢呢?

  衝完冷水,胡鋒從衣櫥裏找出一件另他眼前一亮、精神為之一振的衣服。這件外衣是去年參加在美國古帕斯鎮舉行的“A組織(國際異案組織)新成員入會典禮”時頒發的,這件衣服是A組織的統一服飾,穿上它則標誌著已經成為A組織的一員,在辦理異案的過程中,可以得到世界各地警察機構的配合與支持,享受常人難以企及的特殊待遇。

  當然,這一特殊身份除了胡鋒自己,恐怕沒有幾人知道。他那次美國之行是預先被上級部門派來的同誌以學習為名請到省裏,腳還沒落地就直接把他帶到了機場,在車裏他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裏的聲音不緊不慢,沉穩有力,一聽就是個重量級的人物:“胡鋒同誌,幾個小時之後你將代表我們的祖國去參加在美國古帕斯鎮舉行的‘A組織新成員入會典禮”,這不僅是你的驕傲,更是我們中國警界的榮譽,’從此以後,你不僅僅是一名中國警察,更是一名A組織的出色成員,希望你能不辱使命,祝你一路順風。”

  回想起這鏗鏘有力的話語,一股莫名的力量油然而生。

  這件迷彩服式的緊身外衣要比一般的衣服重,是用三層特殊材質的布料製成,中間的一層要比內外兩層稍厚,且手感堅硬,起著防彈作用。而且衣服上有四種顏色的變形圖案,圖案是由計算機對大量叢林、沙漠、岩石等環境進行統計分析後模擬出來的。衣服上的紋路、色調、亮度與背景一致,而且能夠像"變色龍"一樣隨著外部環境的變化而自動改變自身的顏色。除此之外,它還有很強的吸附性,能有效地阻止毒素及粉塵的入侵。

  十分鍾之後,胡鋒把車停到了紅旗街居委會的大門口。

  接待胡鋒的是居委會主任劉阿姨。劉阿姨的丈夫是位深居簡出的曆史學家,在一次協助警方偵破文物走私案中與胡鋒結識,倆人一見如故,頗有淵源。

  “劉阿姨,好久不見了,吳老的身體還好嗎?”

  “能吃能喝能睡,壯得像頭牛,”劉阿姨給胡鋒倒水,和藹地問道:“胡鋒,最近在忙什麽呢?我們家老吳可是經常念叨你呀!”

  “劉阿姨,實不相瞞,我最近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案子,”胡鋒猶疑了片刻,直奔主題:“劉阿姨,紅旗街的曆史您應該知道吧?”

  “當然知道,我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呀!”劉阿姨說:“這條街道是南都市近幾年來唯一一條沒有被納入城市規劃的古街,聽說還申請了國家級的民俗文化遺產呢。”

  “劉阿姨,在這裏生活的老年人中,年齡最大的現在多少歲?”

  劉阿姨想了想,說:“老翟頭今年八十八,是位孤寡老人,一直由我們居委會照顧著,還有一位陳伯,不過前年就被兒子接走了,其他老人的年齡都在五十至七十歲之間,超過七十的都沒有幾個人。”

  “劉阿姨,我想想見一見這位姓翟的老人,您能給我帶個路嗎?”

  “沒問題,我這就帶你去。”

  在去往老翟頭家的路上,劉阿姨說:“你讓我帶你去見人,總得讓我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吧?!”

  胡鋒本想隻字不提,可既然她問了,再沉默下去也有失禮數,況且現在自己關於“鬼村”的了解還隻限於鬆村的文字中,索性透漏一些給她也無妨。

  “劉阿姨,您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南都人,那你聽說過‘鬼村’這個地方嗎?”

  “‘鬼村’?!”劉阿姨一個急停,臉色微微一變。

  “怎麽?劉阿姨您知道?”胡鋒反問。

  “記得小的時候曾聽大人們說起過,至於到底有沒有這個地方你還得去問老翟頭。”

  “劉阿姨,他們都是怎麽說‘鬼村’的?”

  “怎麽嚇人怎麽說唄!講得跟鬼故事一樣,”劉阿姨接著說道:“胡鋒,按理說你的工作劉阿姨不便多問,可你要調查‘鬼村’這個地方,那麽做為你的長輩,我倒要提醒你,從古至今,在民間流傳的傳說異事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調查這麽一個子虛烏有的地方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劉阿姨,您的心意我能理解,可您的說辭我卻不能認同。”胡鋒慷慨陳辭道:“俗話說‘空穴不來風’,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之所以後來被人們扣上了封建迷信的‘大帽子’,無非是因為前人對待此類事件束手無策之後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道家常說,萬事皆有本源,從古至今,又有幾人針對這些傳說異事進行過深入調查,最終給民間一個合理的解釋呢?大多數的人之所以跟您的態度一樣,那是因為他們缺少一種探究事實真相的熱情,在沒有進行一番調查之前就將此類傳說異事全盤否定了。反過來說,又有誰敢斷言,那些在坊間流傳的詭秘傳說、奇聞異事,就不是真實的呢?”

  胡鋒的口氣不緊不慢,一副學術爭論時的神態。

  “胡鋒,我說不過你,我現在終於明白你跟我們家老吳為什麽會一見如故了,”劉阿姨頗顯無奈,笑嗬嗬地說:“因為你們都一樣,愛鑽牛角,像頭倔驢。

  走到一個胡同口,往左一拐,又向前走了大約十餘步,劉阿姨這才推開一扇黑色的大鐵門。

  兩間磚木結構的舊式民房,庭院中央有一棵幾米高的梧桐樹,周邊種養了許多花草。老翟頭正躺在梧桐樹下的涼椅上聽京戲——是《烏盆記》中,包拯夜審‘烏盆’選段。曲調蒼涼淒楚,流出冤魂李氏的哀怨情緒。

  “老翟?——”

  劉阿姨這樣稱呼他兩遍,老翟頭才關掉收音機,從涼椅上坐起來。他的神態和舉止一點都不像一個耄耋之年的獨居老人,紅光滿麵的他說起話來也頗為幽默——

  “你這個同誌哪都好,就是“老翟”和“翟老”混淆不清,”他的口氣就像一個退居二線的老幹部,一字一句地說道:“沒人的時候叫我‘老翟’,有人的時候要叫我‘翟老’,這才能體現出你這位女居委會主任尊老愛老的高尚情懷嘛!你怎麽就是記不住呢?”

  劉阿姨被老翟頭的調侃一下子就逗樂了,花紅草綠的小院子裏,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又客套地跟老翟頭寒暄了幾句,胡鋒這才切入正題:“翟老,幾十年前,就在我們南都,曾流傳著一個可怕的傳聞,您還記得嗎?”

  胡鋒刻意強調“可怕”這兩個字,然後盯著他的眼睛。老翟頭似乎沒有聽明白胡鋒想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用手漫不經心地梳理著下巴上的胡子,也不知道是在回憶,還是希望胡鋒能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

  胡鋒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表達上出現了錯誤,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所聽聞過的傳聞肯定不止一個,再加上他的高齡,怎麽可能一語道破胡鋒所指呢?也難怪他一時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了。於是胡鋒又補充道:“這個可怕的傳聞跟一個恐怖的村落有關……”

  胡鋒之所以沒有直接說出村落的名稱,是想讓老翟頭自己去想,如果他能在別人的暗示之下聯想到“鬼村”,那則證明幾十年前的這個傳聞在他心目中的印象還是深刻的,這有利於胡鋒對“鬼村”的真偽做出判斷。這也是一種談話策略,循序漸進,不溫不火。

  老翟頭的神色明顯凝重起來,眉頭緊皺,梳理胡子的一雙老手也停了下來。

  胡鋒暗喜,心想一定有戲。

  快言快語的劉阿姨這個時候接茬說道:“就是那個‘鬼村’,以前大人們經常拿它嚇唬小孩子,您想沒想起來?你應該知道的,連我都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鬼村……幽靈……歌聲?……”

  老翟頭現在的樣子就好像突然間衰老了二十歲,語調斷斷續續,神色也惶恐不安。

  “老翟頭?!你這是怎麽了?”劉阿姨見狀急忙上前,讓老翟頭把身體靠在涼椅上,一隻手給他撫胸:“您別激動,想不起來就別想,不就是一個傳聞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老翟頭搖了搖手,略顯吃力地從涼椅上坐起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不是傳聞,是真有這個地方……這麽多年,也不知道那幾個老家夥還活著沒有,他們跟我一樣,都親眼見識過。”

  胡鋒敏感地捕捉到了老翟頭的措辭——“那幾個老家夥。”

  由此可以推測,當年最先知道“鬼村”這個地方的,隻有包括老翟頭在內的幾個人。由於“鬼村”藏匿於大山深處,當村民們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沒有人敢逞匹夫之勇一探究竟也是順理成章,那年月兵荒馬亂,人們本來就生活得提心吊膽,誰又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呢?

  “翟老,當年你們又是如何發現‘鬼村’的呢?”胡鋒問。

  “我們也是無意中撞上的,”老翟頭說:“那天我們一起進山打獵,早上進山的時候還是萬裏無雲,可到了下午十分竟下起了瓢潑大雨。如果隻是下雨還不要緊,最要命的是在雨停之後又下了一場大霧,也正是這場一米之內目中無人的大霧讓我們迷失了方向,誤打誤撞地發現了‘鬼村’。天黑之後,刮起了山風,霧氣自然消散了,我們站在山穀的邊緣隻能看見圍牆後麵的霧氣裏閃動著一團燭火,按理說我們迷山之後遇到這樣一個村落應該高興才對,可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和老陳當時竟然十分恐慌,不敢跟老張和老王一起前去叫門,遭到了他倆的一頓數落之後,我和老陳隻好留在了原地……”

  “後來他倆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對嗎?”胡鋒說。

  老翟頭驚疑地看了胡鋒一眼,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我和老陳當時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並沒有看見他們是怎麽走進去的,隻記得過了不久,突然從村莊裏麵傳出一陣瘮人的歌聲,於是我和老陳走到山穀邊緣一看究竟,雖然是在晚上,但借著夜光我們還是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老翟頭這個時候的臉上早已是一片驚懼之色,他停頓下來,抓起放在身旁石墩上麵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然後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胡鋒,並問道:“你猜我們看到什麽了?”

  “龐然大物。”胡鋒直截了當地用四個字把老翟頭後麵所要敘述的情節說了出來,提前給老翟頭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老翟頭猛地從涼椅上站起來,瞪大了眼睛問:“你怎麽知道?你聽誰說的?”

  “翟老,您別激動,我也是從一本書上看到的,這次之所以找到您,就是想通過您來證明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偽,”胡鋒上前讓老翟頭坐下來,像哄小孩似的說道:“接下來我要闖一闖這個地方,把您心頭的那個謎團徹底解開,你說好嗎?”

  “要不得呀!你年紀輕輕可不能步老張和老王的後塵呀!”老翟頭又說:“都怪老陳那個酒鬼,我們曾發誓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可我們回去沒多久,他就在酒後把這事說了出來。”

  “還真有這事?我一直以為那是大人們為了嚇唬小孩子而瞎編的呢,”劉阿姨在一旁驚呼。

  胡鋒看了下時間,起身向老翟頭告辭,並留給老人一張名片,並囑咐他,如果有什麽困難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自己。臨別的時候,老翟頭又把老陳的地址告訴了胡鋒,叫胡鋒有時間也可以去問問老陳,如果老陳現在還活著,一定要胡鋒告訴他。胡鋒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老翟頭的用意,他不過是想借胡鋒調查此事探聽一下昔日老友的生活境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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