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3日上午10點整
南都市工業大學附近的一家料理店剛剛開門營業就迎來了一天之中的第一位客人。
櫻美似乎還沒有從親人離逝的悲傷中解脫出來,心事重重地透過櫥窗看著一隻小鳥。這隻小鳥落在路邊的一棵高大的老楊樹上,在樹尖上孤獨地梳理著羽毛,時而發出幾聲並不清脆的低鳴……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料理完外公的後世之後,櫻美隱隱地察覺到在自己的周圍似乎隱藏著一雙她看不見的眼睛。尤其從幽寧居回來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那雙可怕的眼睛仿佛時刻懸掛在她身後的空氣中,死死地盯著自己……
“對不起,路上堵車,讓你久等了!”胡鋒坐在了櫻美的對麵,“你今天的氣色不是很好,是因為書中那個可怕的幽靈嗎?”
“誰又敢說在我們的周圍就沒有幽靈的存在呢?”櫻美惶惶不安地向四周看了一眼,低聲說:“胡警官,難道你感覺不到嗎?這幾天,好象有人在跟蹤我們。”
聽完櫻美的話,胡鋒的眉頭緊皺,在心裏暗暗地吃驚。這幾天,自己又何嚐不是隱隱地察覺到一種詭異的氣息呢?直覺從來沒有欺騙過他,他深深地意識到,隱藏在死亡事件背後的真相已經露出冰山一角了!
櫻美無法從胡鋒的神情裏窺視出一種心理上的共鳴。
胡鋒更是不會向眼前這為櫻花般的美麗女孩釋放出任何與這起死亡事件有關的信號。她應該快樂地生活在陽光底下,而不是糾纏在複雜晦暗的陰霾中。即便真相遲早有那麽一天要暴露在朗朗的乾坤之下,對於櫻美來說,她還需要一段適應的過程。這段過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意味著櫻美必將要參與到這起錯綜複雜詭異離奇的事件中來。這也許是她的宿命,她終將無法逃脫。相信到了那個時候,她會更加堅強地麵對生活。
他怎麽不說話?眼前這位神秘冷俊的警官到底在想些什麽呢?他會不會有事在瞞著我?
胡鋒短暫的沉默激活了一個女孩敏感的神經。櫻美的大腦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奇怪的是,她的思維就象生鐵遇到了磁石,不可抗拒地向書中的那座荒村前靠攏,滿腦子的疑問,沒有方向。
“胡警官,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是因為你這幾天晚上沒有睡好,還是因為看了書中的那個可怕的故事,所以才會讓你疑神疑鬼,產生被人跟蹤的錯覺呢?”胡鋒淡淡地說:“通常都是我在跟蹤別人,還沒有發現誰在跟蹤我呢。”
“我不知道,我的腦袋現在亂極了!”櫻美哀傷地說:“我突然間發現這個世界很可怕,到處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去。”櫻美轉頭看向窗外:“就像落在樹尖上的那隻可憐的小鳥,茫然無助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櫻美,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我並不同情你,相信你也不需要,”胡鋒說:“你應該麵對現實,親情隻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當它不複存在時,你還有自己的人生,即使你選擇了逃避,你又能逃避多久呢?一時還是一世?”胡鋒指著窗外的那棵老樹說:“我記憶中也有一隻這樣的‘小鳥’,她從大山深處的胡家村飛到了這座現代化的城市,經過幾年的努力,她擺脫了苦難,已經蛻變成一名在國外獲獎的畫家,再過幾天,她就要飛出國門了……”
“你是在說小八嗎?”櫻美打斷了胡鋒。
“你認識她?”胡鋒很驚訝。
“何止認識,我們還是好朋友呢?”櫻美說:“她給我講過她的遭遇。正因為我們的遭遇相似,所以我們才會成為好朋友。”
“雖然你們的遭遇相似,但你們的處境卻大不相同。”胡鋒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至少我還有一筆父母留給我的遺產,也沒有經曆過任何苦難,”櫻美說:“相比之下,我比小八幸運多了!”
“所以說,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胡鋒說。
“謝謝你,我會做到的。”櫻美話鋒一轉:“好了,我們說說那本書吧!”
“那本書講述了一個不被人知的曆史,這段曆史又恰恰跟一個頗有爭議的女人有關,”櫻美說:
“我雖然無法洞穿這段曆史的真相,但另我驚奇的是,書中的故事竟與我的外公有著某種微妙的聯係。換句話說,如果把這段曆史還原,那麽我的外公就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
“櫻美,快告訴我,那本書到底寫了些什麽?你剛剛說的那個女人又是誰?為什麽會說你的外公與書中的故事有關呢?”胡鋒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並做好了錄音。
“她叫貞子,就是外公在臨死之前留給我們的那個謎——貞子複活,幽靈現身。”櫻美說:“她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一位臭名遠揚又頗有爭議的女碟,書中不但講述了她的身世,還揭露了一段關於她的生死之謎。”
“生死之謎?”
胡鋒突然想到了在軍事博物館打工的那位女大學生,想起了他們之間的一段對話。如果說胡鋒先前對“貞子”的身份還心存一些狐疑的話,那麽現在他已經徹底接受吉田所謂的幽靈貞子就是曆史上的那個二戰女碟了。
櫻美接著說:“書中說,日本戰敗後,貞子逃亡失敗被捕,作為間諜接受了中國人民正義的審判,並被判處死刑。因為她的身份特殊,即是滿清的最後一位格格,又是日本貴族的養女,所以她的養父不惜花費重金買通了腐敗的當權者,用數十根金條買下了一名跟貞子長相極為相象又身染重病的女囚犯,充當了貞子臨刑時的替身。在貞子臨刑那天,有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孔欺騙了整個世界,人們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個婦人的慘相,而並非人們所期待的那張妖媚女碟的容顏……”
胡鋒說:“直覺告訴我,‘幽靈之說’的背後定然隱藏著一個驚人的陰謀,然而,我現在還無法找到那條神秘的線索,就好象有一個十分詭異的身影就隱遁在我們周圍的空氣中,而我們卻什麽也看不見,到底是什麽屏蔽了我們的雙眼呢?”
說到這裏,胡鋒轉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遲遲不肯離去的小鳥正落在樹尖上不安地怪叫著,就好象嗅覺靈敏的狼聞到了血腥味,暗夜中的貓眼窺見了“鬼魂”一般。
它到底看見什麽了?
此時此刻,胡鋒和櫻美麵對麵地沉默著,有一團詭異無比又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混沌之物壓在了他們的心頭之上,無聲的空氣中隱含著強烈的恐懼使那天上午的酒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在稍後的幾分鍾裏,胡鋒始終在暗暗思忖:該如何讓“幽靈”再次現身呢?到目前為止,這也是胡鋒想要取得突破的唯一途徑。胡鋒甚至聯想到了一潭幽深的湖水,那條“罪惡之魚”就藏匿在黑暗的湖底,而你卻無法判斷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