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什麽人呀?管頭管腳的,我還以為他是你爸呢。
郭東立手拿苕帚站在樓梯上掃地,收拾他們打架後留下的殘局。張啟明已經走遠了,夢去站在門邊愣神兒,不知道明天該如何麵對他。
第二天上班,夢去在電梯裏碰到張啟明,兩人都覺得很不自然,夢去看到張啟明的額角貼著塊慘白的橡皮膏,他陰沉著臉,看見夢去連招呼都不打,臉像石膏一樣白。四壁是水銀一樣金屬牆麵,從四麵八方映出他們的臉。由於空間狹小,空氣稀薄,呼吸變得異常困難。夢去覺得胸口好像被人壓上了一塊磚,悶得就快要背過氣去。
他們在電梯沒說一句話,彼此就跟不認識似的。到辦公室夢去迎麵碰見洋子,她化了新近流行的透明妝,穿著一套緊掐腰肢的美麗衣服,感覺比較好。她說夢去怎麽大早晨的你看起來愁眉苦臉的。夢去沒好氣地說,誰像你呀,整天樂得像朵花似的。洋子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可沒得罪你啊。有什麽事別拿我撒氣。
張啟明頭上那塊白橡皮膏在夢去眼前晃來晃去,讓她沒心思幹別的。桌上堆著一大堆待處理的文件,辦公室的打印機壞了,在電腦裏打好的文件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出來,夢去覺得焦頭爛額的,想去問問頭兒怎麽辦,一想到他頭上那塊傷,她隻好又縮回去了。神情恍惚地好容易熬到十一點多鍾,張啟明麵無表情地來了,說中午請她吃飯。
夢去說:“不了。”
“夢去,我想和你談談。”
“有什麽好談的?”她看了眼就在邊上聽得清清楚楚的洋子,接著說,“有什麽話說在這兒說吧。”
張啟明也看了眼一旁的洋子,又看著夢去帶有一些懇求腔調對她說:“夢去,我真的找你有事。”
洋子見狀很知趣地離開了。
張啟明說:你以後別當著她的麵跟我鬧好不好?
“是你當著她的麵跟我鬧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中午我請你吃飯,到時候你罵我一頓好了。”
夢去抿著嘴笑了一下,問:還是那個老地方嗎?
“對呀。我先下去了,你待會兒就來,啊。”
中午他們在經常去的那家餐館見了麵。那家餐館主色調是鵝黃色的,坐在那裏吃飯會感覺到滿地陽光,桌椅的邊緣都像用細線描出來的一樣細致雅麗,牆上是模糊的印象派圖畫,圖畫的表麵不僅有顏料還塗滿了陽光。
夢去他們坐的那一間牆上有兩張小巧的裸體畫,畫上的女人豐腴而又美麗,都有豐碩圓潤的乳房和妖孽般誘人的姿態。她們或坐或臥,貼在牆上不動。夢去坐在玻璃窗邊,人被框在框子裏,看上去也如畫中人一般。
飯菜精致,每一蝶每一碗都是夢去喜歡吃的東西。
夢去穿了件上麵印滿葵花的吊帶裙,肩膀和胳膊露在外麵,看上去很有幾分可愛。張啟明不斷往她盤子裏夾菜,夢去不敢抬頭看他,因為他頭上有傷,那一塊白實在刺眼。服務生走來走去,拿碟子上菜,每回都要看這傷兵一眼。她大概心知肚明,知道這對男女是怎麽回事。
服務生走了以後,張屆明湊近點同夢去:
“還生我的氣呢,昨天我……”
“你別解釋,我都忘了。”
夢去,我……我還是喜歡你。
“郭東立他是我男友,他將來會娶我。你能娶我嗎?”
除了婚姻我什麽都能給你。
這不就得了。
可你怎麽知道他是真心對你好?
可你怎麽知道他對我不好?
好了,我們別爭了。吃菜吃菜。
這時候,夢去的尋呼機響起來,夢去在桌子底下悄悄看了一眼,是郭東立呼她,留言隻有三個字:我愛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