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青春

第二十四章 盲目地走過來 又走過去

我無法把那筆錢送還給如夢，但我還是一次次地做著徒勞地努力，我走道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看著有點眼熟的大厘，我就不顧一切地走進去。有一次我被一名保安攔住，他說：

“對不起小姐，請問你找誰？”

“哦……我找。”我吞了口唾沫，“我找一個叫如夢的女人。”一個叫如夢的女人？“保安警惕的眼睛立刻提到了額頭上麵，她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我說：“什麽關係也沒有，我不過是想把一大筆錢送還給她？”

“還錢？你問她借的？”

“不是。”

“那你為什麽要給她錢。”保安說，“現在的人都想辦法把別人的錢拿進自己口袋，你可倒好，想把自己口袋裏的錢往別人口袋裏塞。”

“這事很複雜，我……”

我想我是不是瘋了，站在一座人來人往的大度門口跟保安講起了我的故事，兩這個故事叉是那麽地長，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就在這時，我身後有一輛黑色轎車悄而聲息地停落在那裏，保安忙丟下我跑去拉門。車門開成45度角，保安用手掌護著車頂，有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氣宇軒昂地從車裏出來。

“玫瑰，你怎麽在這裏？”

我經過兩秒鍾的反應才想起他的名字，“章梓豪，這麽巧，又碰到你了。”

他看上去好像精神很好，他說既然碰上了就是有緣分，他說他上樓談點事，如果我沒什麽急事的話，我可以跟他一起去，然後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保安瞪大眼睛看著我倆，我猶豫了一下很快就說：“那好吧。”

他身後還跟著一名秘書，秘書是一個戴眼鏡的長相秀氣的小夥子。我們三人站在電梯前等了一會兒，遠遠地，我覺得剛才那個保安還在盯著我們的背影，像要把我們看穿似的。

§§§二

“他那麽有錢，你一定跟他睡過了。”“你這是什麽話，誰有錢我就跟誰睡覺啊？”“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個子很大，但心眼兒卻很小。”一見麵，大崔就跟我吵了一架，因為昨天晚上我和章梓豪一塊吃了一頓飯，大崔醋意大發，我們在吃飯的時候，他每隔五分鍾給我打一個電話，話越說越難聽，後來我就把手機給關了。

第二天，大崔一大早就趕到我家，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他說昨天夜裏他一夜沒睡，一邊看成人電影一邊想象著我跟那個人在一起，他說他滿腦子都是我，那些在床上性感十足的女郎全都變成了我，他說他難受極了，他完全受不了了，才給我打那些電話，後來我把手機關了，他火透了。大崔眼睛紅紅的站在我床前，他此刻的形象令人厭惡。

我說：“大崔，你沒有說實話。”

“實話？什麽實話？”

他驚訝地張大嘴，舌頭也像眼睛一樣，異常血紅。

我說：“記得前兩天你還在跟我說，說什麽咱倆的關係介於界於狂熱的愛與平淡的愛之間，這種關係是最和諧的。可現在呢，你像頭發了瘋的公牛，你根本不相信我。”

大崔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那個男的。你想想，他那麽有錢，他幹嘛沒事要跟你一起吃飯？”

“你非要我承認晚天晚上我跟別人在一起睡覺是嗎？”

你——

“那我就告訴你吧，我跟他睡過了——”

大崔的紅眼睛在我眼前閃了一下，就不見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他上衛生間了，我就站在衛生間的玻璃門前等他，隔著門還不斷地跟他說著話，十分鍾之後，我才發現衛生間裏根本沒人。

§§§三

有一天晚上，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崔打來電話，說就在我家附近，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見一麵。

我說不願意，我正寫東西呢。

他在電話裏長長地“哦”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兩個小時之後，我無意間撩了一下窗簾，看見有個人影如電線杆子一般直立著，一動不動。我拿過電話撥了大崔的手機，然後我看到那個人影慢吞吞地從兜裏摸出手機出來接聽。

“喂。”我耳邊響起了大崔的聲音。

是你嗎？你一直站在那裏嗎？

“是。”他說，“是我。”

“你為什麽不走，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大崔說：《我站在這裏，思考一個問題。

“很晚了，你回家去思考吧。”

“不，我想見你。”

我說：“那好吧，我關了電腦就下來。”

我在房間裏換衣服，脫掉細吊帶睡裙，換了一套在外麵穿的衣服，又把涼鞋帶扣好，這才輕手輕腳下樓。

他站在一棵樹下，老遠就聞到一股酒氣，顯然不是從樹的嘴裏發出來的。你喝酒啦——我話還沒說完，就有一輛事先埋伏好的汽車從暗處衝出地麵，大崔摟住我的腰，眨眼功夫我就跟著車子一起飛起來。

我被大崔的突然舉動嚇壞了，癱在他懷裏，被他緊緊地摟著，他的胳膊像一隻鉗子，鉗子的口正在逐漸收緊，我像一隻卡在餅子口正要被夾碎的核祧，我覺得全身被夾得扁平，麻木而又沒有知覺。

出租司機仿佛跟大崔是同謀，他兩眼平視前方，一聲不吭。車子在陌生的道路上滑行，車輪好像已經離地，輕盈地懸在高速路表麵，車內突然響起的《月亮河》的歌聲，不知是還是盒帶，就那麽沒頭沒腦地冒出來，在暗夜裏升浮猶疑使得離地的汽車在《月亮河》的歌聲中輕徽搖擺晃動，如我身旁喝醉了的大崔。

§§§四

我被大崔帶到一處像電影裏一樣漂亮的別墅，四周的小樓靜靜地懸浮在半空，它們看土去空無一人卻又燈火通明，燈光把它們映照得猶如水玻璃一般透明，我仿佛進人了一個玻璃之城，到處都是燈光和玻璃。

大崔表現得很異常，他走起路來一腳高、一腳低，朝前走幾步，又回過頭來衝我笑笑，笑的時候嘴角歪向一邊。他說：

“哎，玫瑰，你怎麽還傻站在那兒？”“這是哪兒呀？”

他朝回走了兩步，過來拉我的手。我甩了甩，不讓他拉。他又改換方式來推我的背，“走啊走啊，我還能害你呀？”

“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兒怪。”

“我怎麽怪了？”他揪著他頭頂極短的頭發，“我不像大崔了嗎？”

“不像。”

“那我像誰？”

“誰也不像。”

“你以為我醉啦？”

“你就是醉了。”

他用手推我，“沒有。”

我們走到別墅門口，大崔從口袋裏找鑰匙開門。我看他真的有點喝醉了，上上下下衣先褲先地瞎摸，還是沒找到鑰匙，後來他想起他的皮包來了，就蹲在地上，把皮包裏的東西“嘩啦”一聲倒在地上，手機、錢夾、信用卡……東西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他平時不是這樣的，他肯定是醉了）。

後來我們聽到謝雨欣的新歌《第三天》，客廳的燈很暗，是一盞擺放在牆角的藍燈發出來的光線。

愛讓我們改變愛讓我孤單

愛讓我們相遇卻又裝視而不見

……

愛讓我們相見

我讓我們相戀

愛讓我們彼此怨恨卻又不停地彼此掛念

大崔說：“這歌怎麽樣？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你們大概才認識三天吧？”

“誰跟誰呀？”

“你跟他呀，那個叫章什麽的……”

我不說話。

我們又聽了一首任賢齊的《流著淚的你的臉》和《我知道抗拒愛很難》。我穿了件柔黃冰絲彈力背心，他隔著背心很慢很慢地摸我。有一些聲音像風一樣地飄過，我的耳朵漸漸聽不到任何聲音，聽到的隻是他放大的呼吸聲，感焚到他的胡茬在我臉上劃來劃去，很紮。

不知什麽時候，腳終於踏到了地，手術室的門無聲地打開，手術床上平躺著一個人，他像屍體一樣一動不動，身上蓋著白單子，白單子上噴出濃烈的來蘇水的氣味，那氣味使人感到恐懼。

有一速光照到白被單上，我竟看到了我的冰絲背心，它軟塌塌地斜放在白被單上，好像什麽人剛剛脫下來放在那裏的樣子。白被單底下的人到底是誰……我恐懼到極點，我低頭看到自己的裸體，而我身上脫下來的衣服卻在白被單上放著，那裏麵躺著的人應該就是脫去這些衣服的人……

掀開白被單，我發現白被單底下躺著的人竟是大崔。我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很快睡去。

“玫瑰，昨天晚上你差點把我擠到床底下去。”

“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見你躺在眼珠美容院的手術床上，蓋著一塊雪白的被單。”

“我死了嗎？”

“你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看上去就跟死人一樣。”“後來呢？”

“後來我就跟你睡在一起了。”

大崔用力抱了抱我，說：“這是一個好夢。”然後又說，“快穿衣服起來吧，咱們到一個地方去玩。”

§§§五

山洞離我們住的地方隻有20分鍾車程，大崔興致勃勃地帶我到山洞去玩，一路上不停地說話，郊區的公車上人很少，我們坐在後排座位上，陽光透過車窗照在我們的臉上，因為昨夜睡得好，兩人都顯得很有精神。

下了車我們買了兩瓶礦泉水，山洞前麵的小販一下子圍了上來，向我們兜售各種各樣的東西：杏子、野蘑菇、灰塵滿麵的廉價項鏈、手工縫製的旅遊紀念品。大崔一顆腦袋高高地浮在人叢之上，在身材矮小的山民裏看上去像個外星人似的。

我們推開人群朝洞口走去，兜售東西的山民又去圍堵下一撥來這裏旅遊的人。大崔到售票處去買了兩張票，我們走進洞口，一股陰涼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胳膊像被冰鎮了一樣，瞬間降下溫來。

山洞裏空寂無人（這裏大概剛剛開發不久，沒有什麽人知道這地方，所以來的人不多），我和大崔走在狹窄洞穴之中，涼風像一隻冰涼的手，推著我們往前走。走到一處開闊之地，還沒站穩腳，忽然所到一陣笑聲，像鳳一樣地刮過我們左顧右盼，想找到發出笑聲的人。

空蕩蕩的山洞裏，隻有我和大崔，那笑聲不知從何而我想起昨夜的夢，忽然拉起大崔返身往回跑。我們希望快速返回洞口，在慌亂之中，我們迷了路。我們左衝右突，不知前麵等著我們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