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二十章 玩玩捉迷藏 看看鬼魅臉

那頓飯吃得如同喝冰水,一口比一口沒滋味。包寶寶坐在我對麵,我喝一口湯,他喝一口湯,我吃一口菜,他吃一口菜。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

——有什麽意思?

——跟你在一起就有意思。

我把一塊於硬的卷心菜塞進嘴裏,我不知他要跟我跟到什麽時候去。吃完飯我要到一個聚會上去找人,我想我還是跟他明說了吧。包寶寶說找人沒事,我九好啊,我還是跟著你吧,沒準我還能幫幫你呢。我說你連我我的人都不知道是誰你怎麽幫。他說不管你找的人是誰我都幫你。

我隻好去吃第二塊千硬的卷心菜。

我吃卷心菜,他也吃卷心菜。

一盤淡而無味的卷心菜變成了一隻潔白無瑕的空盤子。燈光幽幽地照在那隻盤子上,那隻盤子幹淨的程度令我吃驚:這是一隻曾經裝過菜的盤子嗎?

從那家飯店出來,外麵街燈都亮了。飯店門口的出租車徐徐向我開來,在門童幫我拉開車門的同時,隻見那個人如一綹細長的黑煙那樣滋——地一下從後門鑽進車內。厲害。

我說。

你說什麽。司機問我。

什麽什麽,沒什麽。開你的車吧。

犬廳裏光線極暗,黑暗中隱藏著湧動的人臉。我側身擠進舞場,一張張臉地搜尋,碰到認識的人就問他最近見到妮蕾了沒有,碰到不認識的人就尷尬地把臉拿開。被問到的人都像聞味兒似地湊近我的鼻尖,將我看了又看,然後才說,妮蕾?好久沒見到她了。

嘹亮的號聲如金屬般硬朗閃亮。

鼓點。

人們在鼓點聲中如醉如癡,腳踩彈簧,搖頭擺尾。

不知從什麽地方放出一股粉色煙霧,全場燈亮,有個穿亮片上裝的女孩跳到場地中央,蛇一樣地抖動胯部,她的胯就像拆下來拿在手裏揮舞著的鞭子那般靈活,靈活得令人擔心巳經脫了臼。

這時,我看到笨拙的包寶寶衝上去與之對舞。

他既像小醜又像牽線木偶。

在場的所有人都給這對反差極大的男女鼓倒掌,包寶寶誤會了別人的意思,他以為他的舞姿蠻可以和專業的媲美,於是,小頭一甩,掄起瘦胳膊,邁著八字步如老太太追汽車一般的動作,逗得全場的人哈哈大笑……

§§§二

我剛打開電腦寫了兩行字,電話鈴就響了。我盯著電話機看了一小會兒,就拿起聽筒“喂”了一聲。

“昨天你怎麽提前走了?”電話裏的人沒頭沒腦地說,“害我好找。”

那口氣聽起來就像兩口子。令人厭惡。

“哎,我說你以後別再往這兒打電話了行不行?”我沒好氣地說。

“噢,那好吧。”他想了一下,沒說什麽就放了電話。電話不再響了,可我的情緒卻被那個人攪亂了,眼前又浮現出包寶寶如牽線木偶般的笨拙舞姿。昨天晚上趁他與人對舞,我溜掉了。被人跟了一天,回到家裏躺在床上,混身酸疼。

我昏沉沉睡著,這一覺似乎睡得很長,有許多紛亂的意境被人剪成不規則的紙片,散亂地丟進我夢裏。

有樹,樹很大,枝蔓從玻璃窗裏伸進來。奇怪的是我仔細看了那麵玻璃,玻璃完好無缺,既無裂痕也無孔洞,但我的房間裏確實伸進了粗大的樹枝,上麵長滿樹葉。

我走在長滿樹葉的房間,很薄的睡裙貼在我皮膚上,我看見薄睡裙下隱約可見的乳暈、輕微勃起的乳頭和兩腿之間淡灰色的一片。我像個夢遊者在黑暗中利索地跨越障礙物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

我不記得我從樓梯上走過,我好像是從房間穿壁而過,一下子就來到樓下大廳。四周一片漆黑,沒有人,電視機卻還開著,畫麵無聲地流動,樹影、雪、無水的玻璃魚缸、女人憂傷的臉。我不記得這是什麽地方,我一直往前走手指碰到了手術室涼滑的玻璃痛門。

哦的手指像樹枝一樣穿門而人,玻璃上沒有洞,我的手指仿佛變成了堅硬無比的金屬鑽頭,先是一根手指,緊接著連整個手都伸進去。門“砰”地一聲打開,等我走進去的時候,門又在我身後自動合攏。我覺得我像是被什麽東西吸進去的,眨眼功夫我就來到我家地下的防空洞。

洞裏有人也許是幻覺,也許是我太緊張了,我聽到一個男人輕微的呼吸聲,這一發現把我嚇了一跳。我伸手去摸,我的手掠過坑坑窪窪的桌麵、凹凸不平的牆麵、彎曲的椅子靠背終於抵達了牆角的那張床上。

呼吸聲不見了。

床上的手是空的。

§§§三

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人在跟我玩捉迷藏,那人跟蹤我的方法很巧妙,每當我注意到他時候,他都會把自己的身體閃到廊柱或者汽車站牌後麵等我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那個跟蹤者便機敏地從物體後閃出,一路小跑,緊趕慢趕,生怕我一個拐彎把他給甩了。

有天中午,大崔約我去他那裏吃飯,說是要慶祝一個日子。

“什麽日子呀?”我脖子裏夾著電話,一邊手裏邊嘀嘀嘀噠噠打著字。

他說:“你別問了,來了你就知道了。”

不行,我正忙著呢。

“你什麽時候不忙呀。來吧來吧,菜我都弄好了,快來吧。”他“嗒”地一聲掛斷電話,知道我懶得再打過去。放下電話他就可以踏踏實實往唱機放一張唱片,擦亮酒杯擺好碗換,把涼菜擺成花朵的形狀,湯擺在案頭,經切好的蔬菜整齊地排列在案板上,隻等我一進門,嘩啦一聲將它們統統推下油鍋。

我走在很長的一條灰色巷道裏,兩旁是縫線清晰的青灰色磚牆,牆內是髙深莫瀾的樓宇和房屋,大概是不對外公開的保密單位,每回我去大崔家都要路過這裏,很少有行人從這裏走過,偶然有個人從對麵騎車而來,也是一閃而過,連臉都沒看見就過去了。

我感覺到今天很不對勁兒。

那家夥大白天影子似地跟著我。

我不想回頭,我知道當我回頭的時候,身後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穿過幽長的青灰巷道,到達二個有鐵門的院子,傳達室門窗緊閉我徑直走進去,走進迎麵那幢樓裏。

門鈴聲如水滴一般清脆。

大崔跳過來慌忙開了門鎖,又著火似地跳回去。

“你進來,我這正下油鍋呢。”他說。

我在門口換鞋,又轉身把門關了。

“做什麽好吃的呢?”

“實驗實驗。”大崔說,“從亂七八糟的雜誌上看來的幾個怪招,也不知燒出來的菜能不能吃。”“沒放耗子藥吧?”

“還真放了一些,待會兒請您品嚐。你先到裏麵去坐吧,裏麵涼快。”

他把我推到裏星,拉上玻璃開隔門。空調的溫度調得很低,從外麵進來猶如進入了一個大冰箱,頓時涼快許多。我隔著一層無色透明玻璃看大崔在廚房裏忙碌,他背對著我,忽左忽右,上上下下,一會兒這兒,一會兒那兒,看起來就像樂隊裏一個忙碌的鼓手,每樣樂器都得照顧著,這兒敲敲、那兒敲敲,鼓植上下翻飛,但是那層透明玻璃濾掉了所有聲音,使他看起來又像在表演一場無聲的啞劇。

§§§四

“怎麽想起來請我吃飯?”

“今天是咱們倆認識七周年記念日。”

“七年前我在哪兒?”

“七年前你寫東西,梳短發一天到晚繃著張小臉顯得特別嚴肅。”

“是嗎?”我笑道,“你認錯人了吧?”

他把手伸過來,隔著衣服在我乳房上捏了一下,“我會嗎?”然盾他就整個身子探過來摟我,不小心胳膊肘碰掉一隻調羹,發出“啪”的一聲響。

§§§五

灰牆好像變長了,來的路上,這沒這麽長,回去的時候一下矛變窄變長,那個跟琮者幾乎要,路小跑地追上我了,當我回頭,他閃身的速度也不像過去那麽及時了,而是半躲半藏,略帶一點懶洋洋的味道,像是故意在炫技,用肢體語言在說:“看呀,你抓不到我。”

當我某一次回頭,我有一個驚人的發現,銀蹤者居然是個女的!

她頭上包著一塊墨綠色頭巾,一副大墨鏡遮住半張臉(這麽熱的天兒,此人定是個神經病)。在一個牆魚拐彎處,我像一個老練的憤察員悄悄停下腳,躲了不到五分鍾,墨綠頭巾就急急忙忙撞上來。

你到底想平什麽我衝著那人大聲說。

那人忽然摘掉墨鏡頭巾大笑起來。

“包寶寶?”

“怎麽樣,沒想到吧?”

你老跟著我幹嘛?

“不幹嘛。”

“不幹嘛?”

“我想我有權知道你跟誰約會,跟誰上床。”

“你真是個瘋子。”他笑,露出一排白牙。

我看到他身上穿著的女式掐腰衣服,心裏直惡心。

自從那天從大崔家回來,我總是噩夢不斷。那個男扮女裝的包寶寶變換著服裝的式樣,一次又一次地闖進我夢裏。他有時化著京劇臉譜,從眉毛以下臉全是紅的,他在瞬間就能變成個女人,他笑,露出不正常的白牙,他說玫瑰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跟著你,盯梢你,跟蹤你,了解你,我要折磨你,直到你變瘋為止。

我真的要被這個莫明其妙的男人折磨瘋了。

我總是在意想丕到的地方遇到他。在雜誌社舉辦的聚會上,大家正在喝酒,他忽然出來,跟人家半認識不認識地瞎搭訕,又讓我給他介紹這介紹那,就跟他是我什麽人似的。

我們幾個朋友一起到歌廳去唱歌,唱著唱著送果盤的竟然變成了他,他穿春歌服務員鑲藍邊的製康,端著一大盤水果走進來的時候,簡直把我嚇傻了。

他衝我曖昧一笑,並用手指示意我別出聲。

他說:“各位先生女士還窬要點什麽請斷盼咐。”

然後,他手中的銀托盤在黑暗中“倏”地一閃,他人就不見了。杜小偉說:“咦,剛才那個送果盤的呢?”

待了一會兒進來一個女的,也是手拿托盤,我們就問她:“剛才那個男服務生呢?”

她把眼睛睜得好大,告訴我們,他們這兒從來都沒有過男服務生。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