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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適一生意做得順風順水,是因為有白小麗的暗中幫助。倒過一次鋼材,倒過一次木材,兩次生意下來倒是真賺了一些錢。他心裏也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這塊料,要不是有小白幫他,他還真是連個零蹦兒都賺不著的人。

  因為手裏有了點錢,林適一又變成一個風風光光的男人了。他首先換掉那部讓他心痛不已的手機,手機總是讓他想起皮草格格,而他不願進入那段回憶。他把皮草格格送他那部手機裝進一隻木盒裏,木盒就像一個小型墳墓,埋葬了他們那段說不上甜美但卻深刻的愛情過往。

  換了新手機,他的第一個電話竟是打給書商建軍的。這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我怎麽會給他打電話呢?電話通了之後我說什麽呢?”好在書商建軍是個聰明人,電話一通他就說出這樣一句讓兩個人都不尷尬的話。他說:“啊哈哈,一哥,你終於想通了。”

  “想通什麽了?”

  “關於皮草格格的情人那本書,你肯定是動心了,答應給我寫了,對不對?”

  “不是,那個什麽……我還沒想好,你要我怎麽寫……”

  “哎喲喂,我的林大記者,怎麽寫還要我來教你嗎?我聽說你是名牌大學畢業出來的高材生,寫本書不是小意思嗎?”

  “哪兒那麽容易呀。”

  “容易不容易就看你了,再說,書稿寫得不好我也不能要啊,我們都是做生意的人,我可做不了那個冤大頭。”

  林適一手裏拿著電話,心想這世界變化真是快啊,以前寫一本書是多麽神聖的事,而現在卻變成了一樁徹頭徹尾跟錢有關的“生意”,他這才意識到這早已不是從前理想主義的時代了,他們曾經的那一套早過氣了,不時髦了,沒人玩了。現在統帥著一切的就是錢,有錢就有一切,沒錢就什麽都沒有。

  林適一在電話裏接受了那個書商的邀請,決定寫這本書。放下電話他又開始犯愁了,工作這麽久,稿子倒是寫過一些,可那都是一些新聞稿,要真想寫成一本書,對他林適一來說還是有些難度的。於是他又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在文壇和皮草格格齊名的另一位女作家——和珍珠。

  和珍珠這個女人對林適一來說一直是個謎,她既不像皮草格格那樣為愛生生死死,又不像櫻藍那樣一心用在藝術上,在類型上她更像前輩女作家冰心,溫婉而美好,情愫又被大多數人所接受,所以說和珍珠的書還是有市場的,在錢方麵她不必擔心犯愁,她一直生活在優雅中,白衣飄飄的樣子,讓人隻可遠觀,不可近靠。

  林適一跟和珍珠在同一個文學圈裏呆了那麽多年,卻從未聽到過有關她的任何緋聞,她就像一個沒故事的人,除了作品,任何故事都跟她沾不上邊。

  林適一在這個時候想到她,是很自然的事。因為憑直覺他知道和珍珠並不討厭他,隻是一直沒有一個機會兩人合作一把。像和珍珠這樣的女人,不找個機會是很難接近她的,也許這次合作會擦出一點火花來也說不定。

  於是,林適一就試著給和珍珠打了個電話。和珍珠的聲音很柔軟,在電話簡直像氣聲一樣輕飄飄的,這讓林適一找回了一點做男人的感覺,他很想靠近她溫馨的肉體,現在他對女人的觀念也改變了不少,離婚後偏向於野性一點的,刺激一點的,美醜不重要,重要的是刺激,而現在又重新偏向於溫婉型的了,溫婉的讓他感覺安全一點。

  自從皮草格格自殺後,他再也沒碰過女人,不是沒有機會,也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沒那個心境。一個人活到像林適一當時那種境地,人生差不多已被推到懸崖邊上,有女人就在他房子裏自殺,在一段時間裏,他對女人竟有了恐懼心理,能躲就躲,能逃就逃。

  和珍珠的聲音重新讓他恢複到一個男人的正常狀態。那兩天他滿腦袋都是和珍珠,一心想要見到她。白小麗經常打電話,每次電話響,林適一都以為是和珍珠,著急忙慌地拿起電話來一聽,竟是另外一個女人。

  “喂,你幹嘛呢?晚上能不能出來坐坐?”白小麗以老朋友的口氣說。

  “噢,那個什麽……晚上不行,我約了人。”林適一有些吞吞吐吐地說。

  “你約了人?是什麽人呀?是女的吧。”

  “不是,那個什麽……是書的事,什麽男人女人,你怎麽老往那方麵想啊。”

  “你我還不知道嗎?淨打著工作的名義談戀愛。”

  “我?我是這樣嗎?我打著工作的名義談戀愛?天地良心,你我的合作算是天衣無縫了吧?我在工作中欺負你了嗎?”

  白小麗說:“欺負?你倒是敢呀!你試試看,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這種調侃一哥以前是熟悉的,但經過皮草格格那一劫,幾乎是功力全廢,現在的一哥正處在恢複期,倒是說話的興致來了。

  他說:“這可是你說的啊,是你讓我欺負你的。不過這話也說回來了,欺負要看怎麽欺負了,你心裏是不是正盼著呢?做好心理準備啊,下回見麵我可就要動手了。”

  “好啊,好啊,你終於動了凡心了。”

  “有你這樣的嗎?看在你幫我談成了幾筆生意的份上,我一哥就動手欺負你一回,要輕的還是要重的?”

  “你有那本事嗎?”

  “老天爺,一哥別的本事不行,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的,可以說是以一當十的。”

  白小麗在電話那端笑得喘不過氣來。“你就吹牛吧你!”

  放下電話,林適一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他想,白小麗這個人半真半假,誰知道她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正想著,電話倒又響起來。辦公室的人都說,就一哥最忙,找他的人最多,而且差不多都是女的。

  一哥隻是一笑,並不真的理會他們。他風度優雅地接電話,那一聲“喂”令在場的女士忍不住想要看他一眼。

  電話是和珍珠打來的,她說關於那本書的事,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談一下。一哥隨口就說出了一個他常去的酒吧的名字,他說去“媚雅”吧,和珍珠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一哥忙碌的一天從下午開始。一般情況下,下午他跟著白小麗跑生意,見陌生人,晚上常常也不得閑,要陪著那些生意人吃飯、唱卡拉OK。其實他很討厭見那些做鋼鐵生意的小老板,倒鋼材是他最不喜歡的生活,可是沒辦法,“皮包公司”既然開張了,就得撐下去。再說他也沒有退路了,他的老同學顧凱歌費了好大勁才把報社名下的公司交他管理,每年除向單位上交一定數額的“管理費”外,生意的大部分進賬會落進自己的錢包。

  人人都說那是一份“肥差”,但隻有林適一心裏清楚,他是用“扭曲內心”為代價來應付這份“肥差”的。

  有一個山西來的姓塗的老板,是最讓林適一最受不了的。他每次來北京,都要請林適一喝酒,酒一喝多了,就會摟著林適一的肩膀說心裏話。他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真讓林適一覺得惡心,而且男人之間勾肩搭背是一哥以前沒見的,他跟大學裏的兩個最好的朋友顧凱歌和黃大衛之間,關係都很爺們兒,從沒有像塗鋼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男人之間有種曖昧的親密,這讓一哥很難受。

  一哥是超愛女人的。他喜歡在性高潮中還喊著“你一定要帶我出國”的蜜雪兒;喜歡纏著他“沒完沒了”的皮草格格;喜歡若際若離的和珍珠,也喜歡精明強幹的白小麗,他就是不喜歡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空長了一副男人身丕,動作舉止卻像女人一樣“柔”。

  這一天,林適一約好了晚上9點在“媚雅酒吧”跟和珍珠見麵,但臨時鋼材商人塗鋼又來插了一杠子,他叫白小麗約林適一談生意,一起吃晚飯,然後去唱卡拉OK。林適一一聽塗鋼這個名字,腦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他跟白小麗說“能不能改天呀?”

  “改天?那怎麽行?鈔票可是不認人的,這筆生意他不跟你做,就跟別人做了,你自己瞧著辦吧!”說著,白小麗凶巴巴地“當”地一聲掛斷電話,讓林適一抖了一下,好像一條受驚的狗。

  晚上6點半,林適一如約來到“仙人居”酒樓。走進酒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翠竹和流水,讓人感覺空氣格外清新,在這樣一個流水潺潺的環境裏用餐,如果不是談什麽鬼鋼鐵生意,那可就真的要成仙人了。

  服務小姐領著林適一走進一間漂亮的包間。還沒等林適一看清裏麵坐著什麽人,冷不丁就竄出一個人來,一把抱住他又拍又打的,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哎喲,一哥,哥哥我可想死你囉!你怎麽才來呀!想死我囉!想死我囉!”

  他一連說了幾個“想死我囉”,弄得林適一實在有些難為情。朝包間裏望望,裏麵有男有女的,這一個大男人抱住他又推又搡的算怎麽回事呀。

  白小麗不知從哪兒“嗖”地一聲冒出來,用力拍拍那個膩委男人的肩,說:“喂喂,留神把人家膩死。殺人不償命呀你,塗鋼!”

  “我哪有啊!”

  塗鋼擰了一下身子,對白小麗撒了個嬌,飛了個媚眼兒,然後蘭花指一翹,對一哥說:“來,一哥,請!”

  席間塗鋼滿口生意經,動不動“鋼材”、“鋼材”、“鋼材”的,聽得林適一頭都大了,他眼睛盯著塗鋼掄圓了揮舞的一把鋼叉,“嗖嗖嗖”,眼前金星亂閃。

  林適一心裏一直想著另一個約會,那就是晚上9點他還約了和珍珠在酒吧見麵。塗鋼沒完沒了地談生意,白小麗總在一旁偷偷壞笑,衝林適一扮鬼臉,他們一直在喝啤酒,半醉半醒,林適一覺得好無趣,想走又怕不合生意場上的規矩。

  離約會時間一分一秒地近了,可塗鋼還提議要去唱卡拉OK,這讓林適一煩透了。他和白小麗一起上了塗老板的車,塗老板坐前麵,林適一和白小麗坐在後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白小麗坐在離林適一很近的地方,胳膊有意無意碰到林適一的胳膊肘。

  車窗外是一片燈火燦爛的景象,夜霓虹在車窗外徐徐後退,林適一滿腦子想的都是和珍珠,對於另一個女人在身邊的輕輕觸碰,林適一隻好假裝麻木——沒什麽反應。

  約和珍珠見麵談書的事,是一星期前就定好了的。其實,這期間和珍珠一直想反悔的,因為憑直覺她不想跟林適一這種人沾上什麽關係。林適一“害死”皮草格格的傳聞,在女人中間頗為流行,她們都是文學圈的人,編事故能力強得可以,能從一個細節出發,挖掘出無數可能性,和珍珠雖然從不參與家長裏短的議論,但“耳朵是不帶關門的”,字字句句都落在耳朵裏。

  但接到林適一的電話,她還是鬼使神差答應下來。從一個星期以前,她就開始在衣櫥裏選擇穿什麽衣服,她是一個猶豫不定的人,無論遇到什麽事她都會猶豫好半天,想來想去,把想好的結論一一推翻,結果把自己弄得好累。

  結果那晚去酒吧,和珍珠還是穿了一身白。無論什麽顏色都不能代表她的心情。站在鏡前,她看到一身白的自己,感到放心和安全。後來在另一場合,她聽林適一說“和珍珠內心有一層白色的膜”,她記住了這句話,但並沒有理解它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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