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梅蘭妮

6、聽媽媽的話

　　謝母的出現，終於揭開了謝唯美“男不男，女不女”的謎底。

　　謝母是在一個陰雨天的下午出現在別墅門口的。她身穿淺灰色襯衫，黑褲子，撐著一把黑色布雨傘，看上去有點土，梅蘭妮見到她，還以為是上門來做清掃的鍾點工，拉開門正要說句什麽，那婦人倒先開口說話了。

　　“對不起，請問您是梅小姐嗎？”

　　“您是……”

　　“我是小美的媽媽。”

　　“您是他媽媽？”

　　梅蘭妮上下打量這婦人，怎麽看也看不出她跟小美哪點相像，小美縱然有千般不好，漂亮、時髦是千真萬確的，小美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而眼前這位婦人的眼睛卻眯成一條縫，是那種俗稱的“綠豆眼兒”。

　　“您真是他媽媽嗎？”

　　“真是。”

　　大概是為了讓梅蘭妮相信她，她用一隻顫抖的手哆裏哆嗦拉開胳膊肘上挎著的人造革包拉鏈，從中拿出一張巴掌大的黑白小照片。用食指點著照片上兩個人腦袋說：“您瞧，這就是我們家小美小時候，旁邊那個是我。”

　　梅蘭妮並沒有注意看那照片，而是注意到那婦人指甲縫裏卡滿了泥。

　　謝母被請進客廳。她拘謹地雙膝並攏地坐在沙發上，低垂著眉眼，看上去很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你怎麽想起來找我？”

　　梅蘭妮翹起二郎腿，故意點著一根平時並不怎麽吸的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問。

　　那女人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我聽說梅小姐對我們家小美很照顧，小美這孩子……怎麽說呢，難以啟齒呀……說起來，都怪我不好。六歲那年，我帶小美到一家火鍋店去吃火鍋，沒曾想這孩子太淘，一不小心打翻了火鍋，滾燙的開水正好燙到他小雞雞上，當時疼得他嗷嗷直叫，我趕緊把他送到醫院，經過搶救總算沒有傷到性命，可是……可是他一輩子做不成男人啦……”

　　“原來如此。”

　　梅蘭妮話音未落，隻聽得“卟嗵”一聲那婦人已跪到她麵前。他媽求梅蘭妮收留這個可憐的孩子，他媽說梅小姐你還年輕，在外人看來你們是多麽和諧的一對兒啊。

　　梅蘭妮“哼”地冷笑一聲，尖刻的話剛要說出來，但忍了忍又咽回去了。

　　“脫啊！你自己脫呀！”

　　“十年來我受的是什麽罪！”

　　“求求你，收下這孩子吧！”

　　“雖然不能做那種事，至少也是個伴吧？”

　　“梅小姐，我求你啦！”

　　……

　　謝母來過之後的那天夜裏，梅蘭妮就開始發高燒，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環繞著她，有許多張嘴在她床周圍說話。她不想聽那些聲音，她用手捂住耳朵，可那些聲音仍然存在。她這才知道，那些聲音不是來自己這屋子的什麽地方，而是來自她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