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妮從女生宿舍衝出來,一路狂奔下了樓梯,下到一層之後又沿著校園小路跑了一圈,這才有些疑惑,自己這是要去哪裏?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在男教師宿舍樓下了。
此後整整一星期,梅蘭妮每晚都到他樓下徘徊。話劇的事因故停演,他們不用再彩排。灰樓平台上的那盞大燈熄滅了,文學社的灰樓顯得異常冷清,快到期未考試了,同學們進進出出,都忙著複習功課,再也沒誰有心思排演什麽節目。
梅蘭妮心裏很難受,她不知該不該上樓去找孫老師。一想到孫啟孟,當初屈辱的一幕的又浮現在眼前:火車站被抓、父親凶惡的麵目、母親扇她耳光,讓她跪下來承認錯誤,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樓上那個三十歲的男人。
“我為什麽還要去找他?”
“難道我瘋了嗎?還要讓那一幕幕可怕的景象重演?”
於是她決定回去,但回到女生宿舍,心裏又覺不安。李小路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這兩天她也是行蹤詭秘。自從那晚的親熱場麵被她看見,梅蘭妮和李小路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梅蘭妮躺在下鋪的床上,看上鋪李小路的床上,有一隻紅衣袖從上麵耷拉下來。李小路是風風火火的人,她凡事愛逞能,咋咋呼呼,好像別人誰也不如她。但在當時梅蘭妮怎麽也沒想到,她約會的對像竟是薜一劍。
薜一劍當時正為節目通審的事東奔西走,李小路就說她可以幫這個忙,她有個舅舅是主管校園戲劇的,薜一劍編劇並導演的這部校園戲劇《小路》說不定可以拿到有關部門的通過令。
“噯,這個戲為什麽要叫《小路》呢?小路可是我的名字啊!”
“噢,以前我倒沒注意呢!”
“真的還是假的,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這個……”
薜一劍是在二十年後見麵時,把當時的情景講給梅蘭妮聽的,他說咱們辛辛苦苦排的話劇,倒讓李小路占了便宜。當初話劇要不是她在中插一杠,說不定還公演了呢。“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淨幫倒忙。”薜一劍一邊喝茶一邊總結道。
天漸漸冷起來,話劇排練的事已經停下來,梅蘭妮把去年的黑色羽絨服從箱子裏拿出來,那是一件長及腳踝的長羽絨服,去年是配一雙紅色雪地靴一起穿的,看到這件黑色的、像烏鴉羽毛一樣的衣服,梅蘭妮想起一個主意,她要在一個下雪的夜裏去見孫啟孟,給他一個驚喜。
在黑色羽絨服找出來的第二天,天空真的飄起雪花來,似乎在催促著梅蘭妮快點去見孫老師,把二人的關係恢複到從前。
她隻穿了肉色鏤空蕾絲胸罩和同色係的一件小內褲,健美的肌肉在內衣裏顯得緊繃繃的,然後,她罩上那件烏鴉羽毛一樣的厚外套,一個人踮著腳尖兒溜出宿舍。外麵飄著小雪。梅蘭妮希望在雪中多走一會兒,可一想起孫老師,她恨不得馬上撲進他懷裏。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材頎長的影子,他站在門口的一盞燈下,正將右手的掌心向上,試圖接住一片雪花。
梅蘭妮向她跑過去。
孫啟孟看都不看她一眼,卻說道:“我猜你裏麵什麽都沒穿。”
“啊?”
梅蘭妮驚喜得差點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