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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婚姻是一盤梨做的沙拉

  1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他們還在睡覺。紙嫣以為是他們單位打來的電話,便跳下床去接電話。

  喂——喂喂,是誰呀?

  怎麽不說話——

  對方遲疑了一下,就把電話掛斷了。

  紙嫣被外麵的冷空氣凍了一下,再回被窩的時候就覺得它格外溫暖。老麥翻過身來用力摟住她,用下巴抵住她的後背間她怎麽啦。紙嫣說,沒怎麽,外麵好冷。剛說了沒兩句話,電話鈴倒又響起來,老麥說,可能是找我的,我去接吧。

  果然,老麥一接電話,對方就肯講話了。老麥嗯嗯呀呀跟那人說著話,讓紙嫣覺得很可疑。老麥放下電話就開始東抓西撓找衣服穿,又問紙嫣他那雙白襪子放哪兒了。紙嫣靠在床頭用眼睛冷冷地看著他,抿著嘴不說話。

  “我得出去一下,”他說,“是劇本的事。”

  “是誰打來的電話?”

  “那個什麽——”老麥猶豫了一下,說,“是上回你見過的那個花妮。”

  “哦,就是上回扔乳罩跳脫衣舞的那個?”

  “別那麽說人家。”

  “那為什麽我接電話她就不說話呢?”

  老麥一粒一粒使勁扣著襯衫扣子,眉頭有些皺著,顯然是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他說誰知道呢我怎麽知道她為什麽不說話。他把褲子用力往上提一提,然後吱地一聲拉上拉鏈,繞到床的另一邊來,俯下身來親親紙嫣的臉說:

  “你再睡會兒吧,我得走了。”

  紙嫣聽到房門“砰”地一聲響、四周安靜下來,竟然聽不到他下樓的腳步聲,他就像是從家門口直接飛走的,無聲無息。

  有個女人輕手輕腳走進房間,紙嫣看見那張臉,覺得有些熟悉卻又無論如何喊不出她的名字。

  她的皮膚發青,臉色很不好看。

  她一直往房間的深處走,一步一步地走,她的步伐看起來很怪,好像腳不沾地似的。紙嫣低下頭去仔細看那個女人的腳,她的腳的確沒有挨著地,並且她連鞋子都沒穿,她的腳趾張得很開,給人一種邪惡而又美麗的印象。從紙嫣的角度看過去,房間的縱深很深,一個門套著另一個門,循環往複,永無止境。

  紙嫣覺得身上的睡衣變得像紙一樣薄,涼涼地緊貼在胸前,像一隻冰涼的男人的手。她一直跟著剛才那女人往房間深處走,過了一道門緊接著又來了一道門,門的深處是虛無飄渺的幻境,紙嫣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裏麵到底有什麽。身上紙一樣薄的睡衣已經被風剝去了,紙嫣覺得冷。

  身上什麽也沒穿。

  四周布滿眼睛……

  紙嫣從這個寒冷的夢裏掙脫出來的時候,時間已是中午了。床上到處都是淩亂的東西,枕頭和被褥都顯得奇怪,好像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戰爭。

  2

  外麵太陽很好,一點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冷。紙嫣穿了件橘黃色的外套走在街上,感覺到身上吸收了好多太陽光,她很快把剛才那場不愉快的夢給忘了,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剛剛坐定就開始給小喬打電話。

  打她家裏電話又打她手機,小喬懶洋洋地從一條外線裏冒出來。

  “是誰呀?”

  “你還沒起床呢,”紙嫣說;“都幾點了?”

  這時,汽車正好開到一個紅綠燈口,車子堵了一大串,頭頂上方橫著一座規棋龐大的立交橋,有一些剪影似的行人在半空中急匆匆地往同一方向走。汽車開得像蝸牛一樣慢,紙嫣不明白為什麽有了立交橋,汽車還堵。

  “你在哪兒呢?”

  “我在一個立交橋下堵車。出來吃飯吧,中午就我一個人。”

  小喬說她放下電話就趕過來。

  這時候,路口的汽車恰好放行,紙嫣的心情好起來。

  她們在一家裝潢精美的比薩餅店裏吃東西。

  小喬今天穿了一身黑,頭發在頭頂紮成一束馬尾,用厚厚的毛線發圈捆著,貼近頭皮部分的頭發用發膠粘得很緊,幾乎可以看得見頭皮。還沒開始叫東西吃小喬就開始照鏡子,她手裏拿著一塊CD唱片,就著窗口的亮光左照右照。

  紙嫣說:“那是你的鏡子嘛?”

  小喬說:“是啊是啊。”

  紙嫣說:“為什麽要用這個?”

  小喬說:“我隻有在這裏麵才顯得最好看。”

  碟片銀白的光把她的臉映得齒白唇紅,看上去相當美麗。她說紙嫣紙嫣,我現在非常不好,我想找個事做,我不想再這樣閑著了。紙嫣從沒見過小喬這副慘淡神情,心裏不免有些替她擔心。

  紙嫣說:“我倒是認識一個影視公司的老總,就是不知道他們那兒缺不缺人。”

  小喬說:“那你陪我去問問看,我是學外語的出身,一般的編輯總能幹得來的。”

  穿短上衣製服的男侍者端來兩個鐵盤,裏麵的比薩烤得紅紅黃黃,煞是好看。她們還要了果汁和肉串,要了兩種冰淇淋。玻璃外正好是個電車站,有個很年輕的女孩站在站牌下等人。

  小喬說那孩子一定在等她男朋友。

  正說著,從馬路對麵走過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他們麵對麵站在那兒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兩個人一起離開。

  小喬說:“我要是他們那個歲數該多好呀,我一定從頭來一遍,這一盤一定好好玩。”

  “你當玩電腦遊戲呢,玩完一盤又一盤。”

  “是呀,想從頭再來是不可能的。”

  紙嫣和小喬走進那扇擦得很幹淨的玻璃門的時候,看見黃烽正在用電話訓下屬,他的表情看起來挺嚇人的,兩個女人隔著玻璃看他,都有些害怕,差點掉頭就走了。

  “進來吧!”

  “他是跟我們說話嗎?”小喬扭過臉來輕聲問紙嫣。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

  兩個女人慢吞吞地走進去,悄沒聲地在牆角的一張藍沙發上坐下來。沙發很軟,兩人一坐下去就被淹沒其中,與寬大的沙發比起來,她倆忽然變得瘦小起來,她倆是大房子裏很小很小的兩件小擺設,可有可無,沒人注意到她們。人們都在忙碌,拿著文件走來走去,或坐在自己的電腦前盯著屏幕兩眼發直。她們與這些人無關,她們聽著黃烽拿著電話機繼續吼,她們有些後悔為什麽好好的跑這兒來受罪。

  黃總繼續罵人,罵了很長時間。

  在紙嫣和小喬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黃總忽然切斷電話,過來招呼她倆。他說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事後小喬回想起黃烽的嗓音,她說他那句“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一下子打動了她,離開公司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都在重複黃總那句話。她像一個著了魔的女人,什麽事一旦陷進去,她就沒救了。

  3

  回到家,老麥還沒有回來。家裏黑得可怕,沒有一絲燈光,暖氣還沒有來,屋裏冷得要死。

  紙嫣沒有開燈,燈卻身己亮了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你回來了,怎麽不開燈?嚇死我了。”

  老麥一把摟住正在門廳換鞋的她,親她的臉。

  “和你開個玩笑。”他說,“其實我早回來了,剛才在窗戶上看見你進樓,就趕快把燈關上了。”

  “劇本修改好了?”

  “好了。”

  “好了就好,省得那個什麽什麽妮,動不動就打電話給你。”

  “嗬,想不到你醋勁那麽大。”

  他們拌了很大的一盤梨做的沙拉,紙嫣又進廚房炒了兩個菜。老麥有個朋友剛從德國回來,送他們一盤雙CD德語唱片,房間裏頓時響起了目前德國最流行但紙嫣他們一個字也聽不懂的聲音。

  吃過飯,他們往影碟機裏胡亂塞進兩張碟片,坐在沙發上一邊聊天,一邊有一眼沒一眼地看。因為沒從頭看,劇情變得混亂不堪。老麥沒完沒了地抽煙,一條胳膊摟著紙嫣,繞過她的身體摸到她的乳房。

  你的這個地方,我最喜歡。

  “別的女人的這個地方,你也喜歡。”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沒這麽說。”

  老麥的手繼續往裏麵伸,插到衣服裏麵去了。他們在沙發上接吻,背後槍聲大作,像是發生了星球大戰,他們卻在接吻,哪管天崩地裂。

  戰爭正在進行當中——

  她的衣服一件接一件地飛起來——

  她感受到他很熱的嘴唇和滾燙的手心,全身的血液都被他點燃,她看到電視機裏的火燒到她頭發上來——甩都甩不掉,噝啦啦地冒著青煙。

  然後,有人百般撫弄她的乳房,讓她感到全身都快炸開來。她曲折著身體跪在沙發上,有許多個手在身體裏進進出出。身體逐漸變得輕盈起來,像隻氣球,美麗又清涼,很快脫離沙發和男人的手,飛升到一個遙遠而又奇妙的地方。

  小喬的電話在深夜一點打來,她說吵醒你們了吧,可是沒辦法,我實在沒辦法,我必須給黃烽打個電話。

  紙嫣說你明天再打不行嗎?

  小喬說不行。

  紙嫣給小喬查電話號碼的時候,又有一通電話打進來。老麥手裏拿著電話嗯嗯呀呀了幾聲,就把電話給掛了。紙嫣猜想,對方肯定是個女的,說不定就是那個瘋瘋癲癲的花妮。

  “是誰打來的電話啊?”

  “一個女的。”

  “是花妮吧?”

  “不是花妮。你怎麽就知道她啊。”

  老麥關上燈,摟著她睡了。紙嫣一動不動地伏在他懷裏,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卻有些睡不著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浸漫進來,寬大的白被單和枕套都像是浮在半空中,突然之間失去了重力,房間裏麵浸滿了水。自從跟老麥結婚,紙嫣就老有一種疑惑,用手摸著他的臉,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喜歡觀看熟睡中的男人,看他的臉,看他的挺直的鼻梁和厚厚的嘴唇。

  和一個深愛著的男人結婚總有一種不真實感,總以為自己是愛一個男人愛得發了瘋,產生了幻覺,真實的生活成了一個長醉不醒的夢,她每天在夢裏走來走去,說話,吃東西,相互撫摸,做愛。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是因為紙嫣太想跟老麥結婚,產生了結婚的幻覺,這房間裏的一切夢一醒就什麽都完了,結束了,沒有了。

  有好幾次紙嫣都有半夜三更想要推醒老麥的衝動,但她還是忍住了。推醒了他,說什麽呢,問他愛不愛自己,問他為什麽要跟自己結婚,問他明天會怎樣、以後會怎樣,這些問題紙嫣是問不出口的,因為實在太傻了。有誰會在半夜三更問這等傻問題?想來想去天都快亮了,紙嫣在黑暗中尋找老麥的手,拉著他的手,心裏會覺得很踏實。

  有天夜裏,紙嫣坐在床頭盯著老麥的臉看的時候,老麥一睜眼,忽然醒了。“幹嗎?”他迷迷糊糊地望了她一眼,又轉身睡去。第二天紙嫣問他昨天夜裏的事,他竟完全不記得了。

  “半夜三更你老看我幹嗎?”老麥說,“你們女人哪——”

  小喬約紙嫣下午四點在濃香咖啡屋見麵,紙嫣坐在辦公桌前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答應下來。

  最近處裏形勢緊張,人與人之間都跟防賊似的防著,誰遲到,誰早退,誰上班時間打私人電話,這些統統都有人在暗中記錄下來並被匯報上去,作為黑材料被存人電腦。紙嫣覺得自已近來也被盯上了,那雙眼睛來自坐在她後麵的國強。

  國強最近在跟另一個年輕人爭當副處長,眼睛像鷹一樣靈,誰也別想逃過他的眼睛。

  五分鍾之後,紙嫣又給小喬的手機上發了一條留言,她說四點鍾不行她要到五點鍾才能下班。放下電話紙嫣就覺得後腦勺上有雙眼睛灼灼發亮,然後她聽到簽字筆在白紙上刷刷記錄的聲音。她心裏很不好受,她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弄得如此緊張,這都是裁員鬧的。

  現在單位裏傳來傳去,到處都是小道消息。中國的小道消息比大道消息還要準,傳來傳去過一段就成真的了。小道消息搞得人心惶惶,人人都覺得災難就要來了。前一段時間是風傳單位要解散,這一段又傳說單位的體製可以保留,但單位卻要裁員。據說裁員,是有百分比的,將來每個處裏都將有人被作為邊角料給裁下去,可是,讓誰當這個邊角料?是你是我還是他?到底是誰?人人都在心裏嘀咕這些問題。

  整頓開始了。

  會議室裏充斥著藍紫色的煙霧。

  他們說自帶座椅到會議室開會。紙嫣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年處長就在電話裏很不高興地說了句,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神情恍惚的。紙嫣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在裏麵抽了滿屋子煙了。

  會議室裏正在舉辦書畫展覽,四壁上掛滿了各種字體的毛筆字。有的字圓圓的,像一隻笨拙的蟲子。有的字張牙舞爪,看起來就像一個很張揚的女人。還有的字寫得很陰險,看不出來他到底寫的是什麽,像字又像畫,讓人猜不出其中的含義。紙嫣坐在那裏,一陣一陣走神,她想起老麥說他最近在拍一部有關二○四九年的片子,這類未來類型的片子是老麥最喜歡的,紙嫣眼前出現了一些模糊的畫麵,那些畫麵與眼前的臉相重疊,年處長的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像臨死前的魚。

  他說處裏最近會有些變化;

  他說每個人都應該有個思想準備;

  他說目前形勢很緊張,他從上麵聽到一些消息——

  他就這麽吞吞吐吐說了上句沒下句,說來說去總說半句話,紙嫣看到牆上那些字飛了起來,在空中打轉,每個人的臉都死了,隻有那些字活起來,他們各說各的話,都是一些相當冷酷沒有感情的人。

  4

  小喬在濃香枷啡屋等得頭上冒火。她連喝三大杯水,然後一趟接一趟地竄向廁所,等她最後一越從廁所出來,看見紙嫣已經在那兒坐著了,隻是臉灰灰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怎麽啦,紙嫣,跟誰吵架了是麽?”

  紙嫣不說話,外套也不脫,木頭一樣坐在那兒,發愣。

  小喬說:“是不是單位裏出什麽事了?”

  紙嫣說:“單位裏人心惶惶,聽說要裁員。”

  “嗨,我當什麽事呢,”小喬說,“裁了更好,你們那個破單位呀,悶得要死,有什麽勁呀。”

  小姐端上來兩杯咖啡,香味頓時彌漫開來,使得紙嫣的臉色變得好看一些。她說這咖啡好香啊,你在這兒等了好長時間了嗎。小喬說可不是嘛。一邊說石邊往杯子裏放糖。氣死我了,你這麽晚才來。她說。

  咖啡屋的生意很冷清。後來她們放了一點音樂,音樂使原本冷清的空氣顯得更冷清。

  冷不丁地,小喬忽然冒出句:“如果我愛上一個男的,你不會感到意外吧?”

  “是不是黃烽?”

  “你怎麽知道的?”小喬的眼睛開始發亮。

  “早知道有這種結果,我就不介紹你們認識了。”

  “你怎麽了,我是去愛一個人,又不是去害一個人,你幹嗎這麽不高興呀?”

  “我怕你陷人更大的麻煩。”

  “不會的不會的,”小喬一連聲地說,“我會把一切弄得漂漂亮亮的。”

  她們聊了一會兒,就離開咖啡屋準備找地方吃飯。

  紙嫣不知道小喬事先約了黃烽,如果知道她還約了黃烽,她是不會去的。自從和老麥結婚,她就很少在外頭玩了,一門心思全都撲在那個家上,家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她千挑萬選從超市買回來的,有些小東西小到老麥根本想不到,比如說一把可以開瓶子的刀、一隻帶木柄的小漏勺、一塊彩色圖案的杯墊,這些東西放在家裏根本沒人注意得到,但卻一樣也少不了。

  飯店裏的燈光有一種玻璃般的質感。

  隔著玻璃她們看到一些靜止的人影。

  她們剛坐一會兒,紙嫣就感到自己是多餘的了。

  黃烽和小喬顯然已經接上火了,兩人眉來眼去,語言開始火辣起來。紙嫣的眼睛一直望著玻璃窗外,她在想,那個叫花妮的女人和老麥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5

  出租車被堵在三環路上。

  很多的人在街上奔來跑去,他們都是為了趕到某個地方去聚會,吃吃喝喝,或唱卡拉OK,他們害怕孤獨,不願意一個人在家呆著。紙嫣卻極想回家。她一路上都在出現幻覺,她覺得此時此刻,正有人坐在她的座位上。

  有說有笑。

  她討厭那個女人那種放蕩的笑聲。

  車子開得很慢,比走路還慢。前麵的司機紛紛從駕駛室裏跳出來,跑到路邊去張望,看看前麵究竟出了什麽事。

  司機把音晌的聲音開得很大,裏麵一直有個女人在吃吃地笑。紙嫣覺得很奇怪,又不好多問,她覺得這司機腦子有點毛病,為什麽要聽一盤女人傻笑的錄音帶。

  後來錄音帶終於走到正文,有一個嗓子極難聽的女人在清了清嗓子之後,開始唱《渴望》主題歌。那是很多年前的一部電視劇了,據說當年很紅,可紙嫣一直沒看過,想想那類故事紙嫣就煩。

  女人一直唱:

  “誰能與我同醉,相聚年年歲歲——”

  那種腔調明顯是在賺人眼淚,俗不可耐。可是司機卻說:

  “好聽吧,這是我媳婦唱的。”

  紙嫣勉強笑了一下,心裏卻恨不得把哪難聽的聲音關掉。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晚上,她被迫與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呆在一起,聽莫名其妙的歌。“誰能與我同醉,相聚年年歲歲——”那個女人感覺極好地唱著,同時還伴有吃吃的笑。

  紙嫣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啪”地一聲關掉機器,又把一張票子甩向司機的臉,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紙嫣已經跳下車去,把那個難聽的嗓音關在狹小空間裏,永不放它出來。

  外麵排列著一長串堵住的車。紙嫣快步從一輛輛車旁邊走過去。打光把她的臉照得青白發紫,她像一個身負使命的戰士,臉緊繃著,步伐拉得好大,她看見自已投在路麵上的影子,都有點不敢相信那個女人就是自己。

  紙嫣回到家的時候,老麥正安靜地坐在電腦前寫劇本,家裏安安靜靜,燈光一片溫馨。

  “就你一個人?”

  “還有你啊,”老麥說,“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沒什麽意思,就回來了。”

  紙嫣走過去趴在老麥的肩上,親親他的臉。

  老麥抓住她的手說:“你今天這是怎麽啦?”

  紙嫣說:“沒什麽,就是想你。”

  “天天見麵還這麽酸,真受不了你。”

  “老麥,你說咱們以後會不會永遠這樣?”

  “怎麽想起問這個?”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說會不會?”

  老麥說:“當然會。”

  “不會有別的女人吧?”

  “我說你今天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紙嫣鬆開手對老麥說:“小喬和黃烽好上了,可是我知道,黃烽是有家的人。”

  老麥鬆了一口氣說:“這種事很平常,但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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