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洋和何二萍戀愛後的第二年秋天結婚了,婚禮是在紅牡丹賓館舉行的。關於此事,二人商議過,不要把場麵弄得太大,叫雙方的親朋好友來聚聚,簡簡單單地辦一下就行了。何大萍準備了十幾桌婚宴,都在大廳裏擺著。親人相聚,氣氛十分融洽,有說有笑,熱熱鬧鬧。
王海洋身穿一套深藍色西裝,內穿白襯衣,脖係紅領帶,格外醒目。理了發,頭發被吹得蓬蓬鬆鬆的,滿頭閃閃爍爍的彩色錫箔紙屑。亮晶晶的大眼睛,格外有神。
何二萍身穿粉色大擺裙,豐胸,細腰,亭亭玉立。黑亮的頭發盤在腦後,插著紅花。臉上畫著淡妝,白中透紅,麵如桃花。她心裏清楚,今天對她來說,將是她一生中最光彩,最幸福,最驕傲,最難忘的一天,這要感謝姐姐,為她找到了如意郎君。一個女人成功的標誌,就是找到一個成功的丈夫,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其次才是事業。她與王海洋形影不離,麵帶微笑,心裏甜蜜蜜的,手裏端著高腳透明酒杯,在為各位客人敬酒。
胖大嫂那圓盤子臉始終是笑盈盈的,和亮亮、楊如及其八歲的兒子鵬鵬,圍著窗口下的那個餐桌坐著。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紅燒肉、龍蝦、乳鴿、肚絲湯等。那盤黃澄澄的龍蝦很大,亮晶晶的討人喜歡,旁邊還放著一碟子醋水。大家都拿著龍蝦蘸醋水,然後剝皮吃蝦,吃了龍蝦,每人手上都粘得粘糊糊的,這就少不了用餐巾紙。亮亮和鵬鵬仍然貪吃龍蝦,等都不願吃了,桌上沒有餐巾紙了,兩個人都舉著油膩的小手。亮亮伸著脖子暴著青筋使勁喊,大姑、大姑,拿衛生紙,拿衛生紙。這時候,鵬鵬也在一旁加油,拿衛生紙……客人都轟然大笑。
何大萍拿著幾包餐巾紙過來了,撇撇嘴笑笑,瞪瞪眼說,你倆很吆喝,這叫餐巾紙,不是衛生紙。接著親昵地摸摸兩個孩子的小圓頭,坐在旁邊的一個空坐上。她問楊如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楊如說,我那理發店裏天天都很忙,雇了三個女孩,她們一直跟著我,現在都會理發了。店裏生意不錯,一個月掙的比二軍兩個月的工資還高哩。
這幾年,我也是一直忙生意,你倆的事我也沒關心,隻是聽娘說,你們的日子過的還不錯。二軍現在咋樣?
楊如笑笑說,從前販鋼筋吃了大虧,後來再也不敢翻騰了,他經常畫畫,畫的畫確實很好,北京的名畫家看了都叫好,還獲了不少大獎,可就是不掙錢,自己賠錢買紙,買筆墨,畫了不少畫,這個也要,那個也要,都是白送人。
何大萍說,這得吵作,得宣傳,那些名畫家的畫,為啥值錢,都是因為宣傳出名了,其實那畫也不一定都好。她心裏清楚如果要做好宣傳,就需要一大筆費用,如請媒體宣傳、請名家研討、出國參加畫展活動等等,和做生意一樣,必須先紮本錢。在這方麵何大萍想幫二軍一把,也要讓他渾出個模樣來。何大萍站起來說,你吃好喝好,我再到其它餐桌轉轉去。
王海洋和何二萍結婚時,搬進了王海洋單位的住宅樓,雖然是小套住宅,但兩個人住還比較寬敞。婚後的第二天晚上,二人來到何大萍家。王海洋高興地說,謝謝大萍姐了,為俺倆這婚事沒少操心,這事都是你置辦的。
何大萍覺得王海洋喊姐有點別扭,好像難為他了,自己聽著也不舒服,他畢竟當過她的老師,比她大幾歲,還是鄉裏鄉親的,爽快地說,算了吧,咱還是各稱各叫,你叫我大萍,我還喊你老師,不就是個稱呼嘛。
王海洋笑笑說,行。
胖大嫂不樂意了,從臥室出來一P股坐在沙發上,說該咋叫就咋叫,不能讓家裏的老規矩亂了套。現在喊著不順,以後就順了。
何大萍說,都是自己人了,咋叫都一樣。
王海洋說,還是聽娘的吧。心想她為妹妹操辦嫁妝,張落婚禮,凡事都要跑前跑後,花了兩萬多塊,盡到了當大姐的心。
何大萍瞟一眼王海洋,話題一轉說,下一步就是你的事了,想想辦法,把二萍調過來,免得來來往往兩邊跑,不方便。要說這是早晚的事,可早辦比晚辦強。
王海洋說,這事得給俺的頭說,明擺著的事,我想他會考慮照顧的。
最好是催緊點,要不,該上步就上步,這方麵我支持你。
王海洋說,送錢不行,我知道他的個性。因為我們是一個單位。
就不能想想其它辦法,表達你倆的心意?他有啥愛好沒有?
有,愛打麻將。
你就陪他打打麻將,多輸幾把,讓人家高興高興。說這話時,何大萍看著他倆笑笑。其實她心裏清楚,無論誰辦事,都會有情有意,表達心情的。
王海洋也嘿嘿一笑,大姐行啊!這一計我倒沒想到,興許有效。頓時,他覺得何大萍確實不是一般人物。
當他們站起來準備走的時候,何大萍說,先等等。她從臥室出來,把一萬塊錢遞到二萍手裏,二萍推讓不接,她硬塞。二萍說,你為我花了不少錢,說啥也不能再要了。她臉一沉說,拿住,這是辦事用的。何二萍無奈隻好拿住了。
中國人幹什麽都是一陣風,好多年前大興跳舞之風,各單位各賓館都有舞廳,說是群眾文化娛樂活動,說也怪,娛樂者一到這樣的場合裏,就會精神倍增,不管會不會跳都格外開心、快樂。尤其是一到周末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學跳舞,有時男給男跳,女給女跳,有時男跟女跳,都有點功底。舞風一下子吹了過去,後來大家改唱卡拉OK,搞得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卡拉OK,OK時興了一陣沒多少人感興趣了,大家打起麻將來,打得混天黑地的。看來打麻將要久經不息了,多年來大家仍然樂此不彼,這是因為麻將的套路跟中國人的習性太相近,打麻將要技術要定力,同時要心計要手氣,命運在可琢磨與不可琢磨之間。四人各霸一方,各人一手,相互保密,隻能暗中算計,不可眾人共謀。摸到好牌恨不能馬上攤牌,早早把人家兜裏的鈔票掏出來。摸到差牌,和牌無望就專打臭子,自己得不到好處,也不讓人家占上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