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嘴與金鳳凰

二十五、急中生智

　　何二萍高中畢業參加了高考，考畢，何大萍打電話問其考試情況。她說沒有平時發揮的水平好，但感覺還行。何大萍說不管今年考試結果怎麽樣都不要灰心，萬一走不了，還複習，等明年繼續考，姐供你上學。她說，姐，我聽你的。半月後，高校錄取通知書陸續下發了，何大萍非常關心此事，打電話告訴二萍說，如果接到通知書，要立即告訴我。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餐館裏的客人吃過飯都走了，何大萍正在拿著抹布在大廳裏擦桌子，突然，春桃手裏舉著話筒喊她接電話。

　　電話是何二萍打來的，她說，姐，我接到通知書了。

　　何大萍當即笑容滿麵，緊接著問，是哪個學校？

　　S省醫學院。

　　好啊！姐為你高興，祝賀你！咱家祖輩沒出過大學生，你為咱家爭光了。啥時間開學？

　　九月一號。可惜不是咱省，要在咱省，就能常見你了。二萍的聲音又甜又亮，悅耳動聽。

　　在哪裏都一樣，現在交通方便，以後我去看你。

　　我想提前兩天走，怕車上擁擠。

　　何大萍一想到哥哥遲遲沒來店裏，就想回家催他，正好趁此機會，送送二萍，便說，行，姐回家送你。

　　你忙，就別回了。

　　我一定回去。你需要啥東西？我給你買。接著何大萍又問問家裏的情況，二萍說都好。何大萍放下電話，一下子精神起來了，這對於她來說是個好消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覺得連走路就有勁了，增添了無窮的動力，又去打掃衛生了。平時，她是個閑不著的人，一有空閑時間，便抹桌子、搓地板、端盤子，什麽活都幹，她說習慣了，活動活動筋骨舒服，從不把自己當老板。

　　何二萍上學走的時候，是何大萍送她上了火車。

　　那天，雖然太陽紅著臉，但不是殘酷的熱了，為學生進校學習，獻出了溫情。姐妹兩個帶著行李來到火車站，買了車票，去了候車大廳。大廳裏有一排排固定的綠色膠椅座，上麵坐滿了乘客，另外還有站著的，就地坐著的，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給人一種擁擠感。何大萍心裏清楚近幾天正是學校開學，新生報到，老生返校，有些家長還要送學生報到，客源猛增的高峰期。妹妹想的對，如果準時走，恐怕連車票都難買上。姐妹倆便站在角落裏，大萍輕聲說，你到學校要安心學習，不要擔心學費的事。

　　何二萍瞟姐姐一眼，又低下頭說，姐，可苦你了。我知道你下學，是為了供我上學。其實，你腦子比我好用，遇事反應快，總能想出好辦法。可咱家窮，雜事多，娘總是叫你幹，把你耽誤了。

　　她伸手將二萍肩膀上的一根長頭發捏下來，鬆開手指拋在地上，看著她，你別這麽說，人咋活就行，姐隻是想叫你活得有出息些、幸福些、光彩些，不像娘那樣窩囊。開始，我不同意她和何叔叔的婚事，現在想想，是我錯了，太自私了，當時隻想著咱的窮家，不想娘以後的幸福，其實守著那個窮家有什麽意思？隻要都過得好，比啥都強。

　　老何叔，不但對咱娘好，也對我好，這幾年，我上高中的學費全是他拿的。

　　我知道，他是好人，也是咱們的恩人，以後咱要好好孝敬他。

　　盡管候車大廳裏安著空調，但因人多，還少不了有點躁熱。何大萍看到二萍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油亮，便從挎包裏掏出手紙，為妹妹擦擦汗。此時，大廳裏傳來女播音普通話，乘某某車次的旅客，馬上剪票進站了。

　　進了車站，那些生龍活虎的學生，看到暫停的列車門，像餓虎撲捉獵物一樣，直竄過去。他們對服務員的指令置若罔聞，隻是拚命地往車門裏鑽，這樣的行動都是來源於他們的思維指揮係統，誰都知道乘客多，不爭先恐後就難以坐上車。但結果是越擠越上車慢，由於人與人相互擁擠，引起各自的行李相互激烈碰撞，火車門前亂成了一鍋粥，形成了人疙瘩，像螞蟻窩似的。何二萍也像螞蟻一樣往洞裏鑽。何大萍站在車門旁邊，開始幫二萍舉著行李，漸漸地二萍鑽進車門，快進車廂時，大萍說抓好行李，誰知話音剛落，由於後麵擁擠，何二萍拽斷了行李袋，隨之行李滾落下來。這是一個破舊的行李包，已經退了他原有的草綠色，它上麵的拉鎖已經是鏽跡斑斑，合不上口了。它就那麽齜牙咧嘴地張著口，裏麵的衣物露了出來。眼看列車已經徐徐啟動了，急得何大萍滿頭是汗。怎麽辦？她什麽也不顧及了，急中生智，解下腰帶，捆著提包。服務員在一邊催促說，快，快。一邊幫她遞到窗口。大萍揮著手大聲高喊著二萍，二萍，快去窗口找行李……車開得越來越快，耍時，一溜煙地竄了。何大萍這一係列動作，僅僅是在幾秒中完成的。服務員拍拍她的肩膀微笑說，好樣的，快去地攤上買條腰帶。何大萍隻是羞澀地笑笑。

　　何大萍送走了二萍，回家問哥哥的情況，說哥，你這邊的工作辭了沒有？

　　辭了。說實話，我跟著人家幹幾年了，老板對我不錯，一下子離開，心裏還真有點舍不得。咱當初出來的時候，啥都不會，現在學成了手藝，走了，覺得怪對不住人家。

　　那也不是你一輩子的安身之處啊！咱在一起幹，幹好了，給你買套房，成個家。唉！對了，我覺得亮亮媽長的不錯，要是她跟了你就好了。

　　何大軍不好意思地微笑說，人家會看上我？

　　何大萍心想，隻要楊雪的心思在孩子身上，這事就好辦，於是說，哥，明天咱就走，飯館裏忙的很。我想楊雪一定會找我，隻要你倆常在飯館見麵，也許這樁婚事就成的快。

　　何大軍心裏清楚，自從見了楊雪之後，就不由自主地常常思念，掛牽她，好像心裏全裝著她，有幾個晚上還夢到她，覺得和她在一起特別高興，這就是深深的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