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村英傑劉春海

第十七節　村企改製攻堅勝

　　一個永載史冊的偉大政治事件，金光燦爛地向世人昭示著：從1978年12月18日至23日，中共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勝利召開，使我國社會主義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跨入了一個飛速發展的新時期，特別是廣大農村經營管理體製的變化尤為突出——聯產承包責任製，最大限度地調動了億萬農民種田的積極性；同時也進一步解放了生產力，農村工業的萌芽破土而出！當時農村普遍流行著這樣的說法：“要想富，先修路；要變強，辦工廠！”於是，鄉鎮企業異軍突起，大批農業剩餘勞力紛紛走上務工崗位——單單依靠土裏刨食維持生計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1986年8月，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到天津視察，他看著眼前的巨變，情不自禁地笑著說：

　　“人還是這些人，地還是這塊地，一改革效益就出來了！”

　　1992年1月，胸懷祖國、情係人民的鄧小平，以耄耋之年，南下深圳、珠海巡視，曆時11天。同年2月28日，鄧小平南巡重要講話公開發表，他高屋建瓴、激人鬥誌地這樣講：

　　“改革開放膽子要大一些，敢於試驗，不要像小腳女人一樣，看準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地闖！”

　　他這振聾發聵的高論，極大地鼓舞了全黨和全國各族人民大幹快上的昂揚鬥誌。嗣後，在此思想指導下，胡福明撰寫的重要理論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發表，大家進一步解放了思想，統一了認識，開始在市場經濟中各展其才、大顯身手。尤其是原來多年沉寂的農村，變得異常活躍，各種形式的工商業實體，猶如雨後春筍，遍地湧現——個體、聯合體、小隊辦、村辦、鄉辦、鎮辦、縣辦、區辦，等等，那真可謂百花齊放，爭奇鬥妍！廣闊的農村，由以前萬馬齊喑的冷清局麵，一下子嬗變為萬馬奔騰的熱烈場景！人們的思想活躍，手腳放開，從業多元，進財渠道當然也就多了。那時，在市場經濟不夠完善、各種管理製度還不規範的情況下，於泱泱中國960萬平方公裏的大地上，同時崛起的這支生機無限的“異軍”一哄而上，勢不可擋，蕩滌了廣大農村在生活上因循守舊的陋習和在生產上一味種地的桎梏——這是一場農村生產力的空前大解放和治窮致富的千載難逢之機！

　　作為天津北郊劉春海所在的雙街村，因為有毗鄰我國北方最大的工商業城市和緊靠北運河的獨特優勢，所以經濟、社會的形勢更好，發展的速度也更快。這集中表現在“要變強，辦工廠”方麵。且不說村裏的小商販和養車運輸戶挺多，單說村裏的集體工業企業就陸續辦起了化工廠、剪板廠等8個。而且個個都是起步快、勢頭猛、旗開得勝，為安排農業剩餘勞動力、增加集體和戶裏的收入，做出了應予充分肯定的貢獻！

　　時代飛速前進，科技迅猛發展。特別是我國加入WTO之後，更是迸發出整體推進的強勁之勢！此後，經濟全球一體化的發展速度加快，各國的先進科學技術和諸多的創新產品，互相學習、交流和借鑒——各領域、各方麵科技含量高的新品層出不窮，優勝劣汰、更新換代的周期愈來愈短。但是，我們那些倉促而上、“急就成篇”的鄉鎮企業大都由於設備陳舊、技術落後、工效不高、老大笨粗而走向衰落，其產品銷路不暢，甚至滯銷，直到廠子最後難以為繼。此外，鄉鎮企業的管理辦法和規章製度不規範，體製機製不適應，致使誰都不盡心盡力，更不負責任，出現了很多問題。而在大事上，又往往是廠長一人說了算，花錢都是一支筆，根本不進行集體研究，更無監督機製。這樣一來，就造成了集體資產大量流失，簡直是積重難返。“曾經輝煌”的雙街村辦企業，也因大氣候的影響而概莫能外。

　　到劉春海上任時，化工、剪板、鋁材、飲料等所有8個村辦廠，都已好景不再，日薄西山：管理混亂，資產流失，產品難銷，效益低下，各廠不但不能按規定向村裏交錢，有的甚至連年虧損，就連職工的基本工資都不能保證。在這種情況下，有的廠長非但不思進取，反而跟著當時社會上的一些吃喝玩樂的歪風跑。有人這樣描繪那時的一些廠長：

　　“上午到廠轉一轉，然後坐車滿處轉；中午圍著盤子轉，喝得天旋地也轉；晚上伴著裙子轉，轉到半夜還在轉……”有的人就是這樣整天忙於推杯換盞、嘻嘻哈哈的無謂應酬和隨波逐流地沉醉於燈紅酒綠、跳跳唱唱的歡樂之中！鄉鎮企業管理的體製機製向題，客觀環境的不良影響，加之廠長本身放任自流的精神狀態——這怎麽可能搞好村裏的集體企業呢？

　　到任伊始的雙街村書記兼農工商公司總經理的劉春海，通過調查，實況清楚了，又經思考，辦法確定了。於是，他經村兩委會討論同意、一致決定：對企業以租賃形式的改製勢在必行——這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唯一正確之路。然而，因關係到廠長的個人經濟利益，故改革的難度之大，是一場絕非尋常的攻堅戰！怎麽辦？“專揀重擔挑在肩”的劉春海自告奮勇：

　　“企業改製，是咱村的大事、難事、重要事，咱們兩委成員一定要齊心協力，共同攻堅——以我為主，大家幫助！”

　　大夥兒當然是一呼百應，並都堅決支持。黨支委兼村主任管士歧說：

　　“哪個廠裏都有廠長的一大家子人和他的不少親戚，所以不讓誰幹，誰都不樂意——這明擺著是項牽一發動全身、得罪人的艱難工作，可你卻主動承擔，真叫我們感動！”

　　“你就全權代表咱兩委會大膽去抓吧，有什麽問題，咱集體負責——我們要做你的堅強後盾！”年近花甲的村委副主任項連珠慷慨陳詞。

　　女支委董振榮說了：

　　咱這純粹是出以公心、為全體村民辦事，所以咱幹得理直氣壯，再大的困難咱也不怕，也一定能夠排除！

　　“就是啊！我記得民族英雄林則徐講過一句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我們做得正確，態度就堅決！依我看呀，我們的春海書記，通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思想政治工作，一定能把這場企業改製的攻堅硬仗打勝——春海書記，你就心紅膽壯地去抓吧，我們時刻準備著，你隨叫我們隨到，隻要你派了任務，我們就堅決按照你的要求，保證準時完成！”平時說話和藹的陳永生，此時的語氣也斬釘截鐵。

　　兩委的共識支持著春海，改製的決心支配著春海。我們黨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攻堅克難、無往而不勝的法寶之一，就是卓有成效地展開政治攻勢——善於適時而有針對性地進行耐心細致的思想動員工作。“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而又具文韜武略的劉春海，決定運用這一“軟實力”的“思想武器”，深入企業，一個、一個地具體去做改製的工作。

　　劉春海決定先從由自己的本家叔叔任廠長的紅星化工廠抓起。這個黨員廠長資格較老，膽子也大，他敢說敢幹、敢堅持個人意見。他創辦的這個化工廠，最初辦的很紅火，曾為村裏做過貢獻。但是，由於上述主客觀等原因，企業每況愈下：員工散漫，產品難銷，資產流失，最後竟至資不抵債了。這些概況，春海早已胸有成竹。所以來廠後他就和風細雨地說了：

　　“叔，過去你把化工廠辦得不錯，也為村裏增收出過力，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現在科學技術發展了，客觀形勢變化了，廠子也難辦了，應該改製；況且你也年歲大了，讓年輕人來幹吧，你可以給他當顧問……”

　　春海話未說完，這個廠長就火冒三丈地吼起來：

　　“那不行！我是這廠的創建者，我對村裏是有功的！現在我幹得好好的，你改什麽改！”

　　春海明確地提出：

　　“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是村兩委會的集體決定。”

　　“我不管你是誰的決定，我作為廠長，就得我說了算：我不同意改，也不同意換人——這廠長我還得繼續幹！”這廠長固執己見，毫無商量的餘地。

　　春海一看他態度這幺強硬，就嚴肅地說：

　　“我說叔，你可是多年的黨員呀！我作為書記，在向你傳達黨組織的決定——個人服從組織，這你總該清楚吧！”

　　廠長雖然態度有些緩和，說話的聲音有些放低，但是他的觀點並未改變，而且氣得呼哧呼哧地直喘大氣：

　　“我說春海，你們村裏總得考慮考慮我過去辦廠的功績吧——反正我不同意改，這廠長我也得接著幹！要是你硬不讓我幹呀，我就從辦廠起到現在，一天一天地跟你算賬，看我這個廠長一共為村裏賺了多少錢！”

　　春海同這個廠長談了一次又一次，在廠談不行到家談，但他的觀點，始終沒有根本改變——這真是個“堅固的堡壘”！春海隻有改變策略：由“先禮”，變為“後兵”！

　　最後，春海和項主任同到廠裏找他又談改製，他仍不改口。在此情況下，春海和項主任隻得異口同聲地說：

　　“那就請雙街鎮對你廠進行審計。你這化工廠是盈是虧，讓審計結果說話吧！”

　　這廠長萬萬沒想到春海他們來這一招，但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要臉兒、要麵兒、脾氣大的他，隻得硬著頭皮戧火說：

　　“審計就審計，我才不怕哩！”

　　事實勝雄辨：審計結果，虧損150萬元！那個老廠長再也無話可說，隻得同意讓兩個年輕人把業務拿過去，原廠成了空殼兒。老廠長退休後，他弟弟接著幹，因該廠已無發展前途而倒閉了。紅星化工廠的改製，雖未使之起死回生，但其生命的“壽終正寢”，業已為雙街村甩掉了一個連年虧損、債台高築的大包袱——這是因廠而異地改製改出的一個成果！

　　然後，劉春海又抓了在村裏經濟實力較大、群眾反映強烈的村辦剪板廠。該廠辦得興旺時，經濟效益好，也曾為村增加收入、做過貢獻；後來人員結構發生變化，廠裏的員工、特別是各部門的負責人。基本上都是廠長的本家和親戚，像這樣由七大姑八大姨組成的家族式企業，其它人、甚至村裏的領導都很難插手，廠長可以為所欲為地自行其是，村民們都敬而遠之，敢怒不敢言。已經演變成這樣的村辦虧損企業，倘若不改製則不足以平民怨！春海去廠後，就落落大方而又真誠謙和地說：

　　“廠長，你當初創業的艱辛和為咱村做出的成績，我是心知肚明，大家也都一致肯定。但是，現在形勢變化了，企業舉步維艱，你也難扭剪板廠的虧局，唯一的出路，是盡快改變企業的體製機製！經村兩位會認真而慎重地研究決定：對我村的8個企業都要陸續進行改製。你廠當然也在其中，改吧！”

　　廠長聽了，不以為然地講：

　　“春海書記，我廠安排了這麽多村民上班，這不幹得好好的嘛，還折騰什麽呀，我說就別改了！”

　　“咱應該著眼全局，從長遠考慮——還是得改呀！”在原則問題上，春海向來是寸步不讓地說。

　　“那我也得看一看，容我考慮考慮再定吧？”廠長仍未爽快答應。

　　春海彬彬有禮而又語氣肯定地答：

　　“看看、考慮都可以，但要抓緊。咱們的原則是：改製，是一定要改的！廠長，請你做好思想和多方麵的準備吧，免得措手不及。”

　　廠長不置可否地把春海送走的兩天後，北辰區專門召開了鄉鎮企業改製的動員大會，春海他們讓這位廠長也去參加了。會上，主管工業的穆瑞剛常務副區長做了報告，他從理論到實際，從宏觀到微觀等各方麵，闡述了改製的必要性、重要性和具體要求。此刻，春海興奮得心潮逐浪地想：

　　“正欲揚帆天助我，抓緊改製借東風！”

　　一回村，春海他們就趁熱打鐵地全麵抓了各企業的改製。再說剪板廠的廠長，一看大勢所趨，思想也有了轉機。春海對他說：

　　“廠長，咱們先對你這企業進行評估，然後以租賃形式進行改製，召開競標會，當然你也參加，實行公開、公正、公平競爭——你看可以嗎？”

　　劉春海這符合形勢、緊扣政策的觀點，使廠長無法辯駁，隻得點頭同意。競標的結果，別人中標，原廠長流標了，但他也無話可說。

　　從1998年到1999年的兩年中，劉春海統領的村兩位班子，經過無數次攻堅克難的深入細致工作，終於取得了8個村辦工業企業改製的全麵勝利！由於各企業的具體情況不同，所以改製的辦法和結果也各異。總起來看，改製後的效果都甚好：有的企業加強了管理、合理地安排、避免了浪費，擯棄了過去的弊端，使集體資產保值了；有的企業統籌兼顧，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盤活了資產，並使集體資產保值了；有的企業在產品的更新換代和生產、經營等方麵提升了水平，增加了效益，上交村的利潤比過去增多了……

　　一言以蔽之，在雙街村，由劉春海主抓的紛繁複雜的集體工業企業改製成功了，這場涉及方方麵麵關係和多人經濟利益的攻堅戰役打勝了！